第三十八章 路癡你好

神卷……暗族……傀儡術……

真相本就呼之欲出,雲海帆隻是不忍心自己去觸碰,被藍斯澄說破的那一刻反倒覺得心裏一陣輕鬆。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她訕訕地咳了兩聲:“為什麽說到這些,要不我們去看看舒若究竟怎麽樣了吧。”

說著,她自說自話地拉著藍斯澄就要離開。

藍斯澄也不管她,即便深知她根本不知道舒若在哪裏,也徑直地跟著她走。不知走了多少圈,雲海帆終於停下來。她托腮蹲著:“拜托,總得告訴我舒若現在在哪裏吧。”

藍斯澄頗為好笑地看著她,卻知道她現在處於炸毛狀態,也不和她抬杠,實話實說道:“在醫務室。”

那聲音,溫柔得像是用食指輕撫一隻喵星人的下巴,帶些輕癢的綿軟讓不安分的喵星人舒服地發出“唔嘟”的回應。

“唔嘟。”雲海帆果然這麽回答了,卻還是蹲著,說是有低血糖,要慢慢地站起來才不會頭暈。

五分鍾後,她瞅了瞅藍斯澄,藍斯澄仍像之前一樣看著她,隻是唇角少了幾分之前的笑意。

十分鍾後,她換了個托腮的動作,化掌為拳,依舊沒動。藍斯澄也不催她,卻不看她,隻是負手而立,隻是將頭偏向周圍略感春意的草木。寒假後最冷的一月校考核,如今天氣已經有些回暖,再過不久便是春假。

隻是春假一月隻是未通過校考核的學生的假期,對於東區的學生而言,他們將迎來人生中的第一次合宿——參加東區魔法大賽之前的一次提前大型試煉。所有參賽學生將被送到傳說中的秘境進行一個月的特訓,至於特訓的形式……

每年都不一樣,你自己看著辦吧。

十五分鍾後,雲海帆終於有了動身的跡象。她動作極慢地起身——蹲得時間太長,麻得站不起來了。偷偷瞥了眼發現藍斯澄沒在看她,於是掙紮著以一種極為不雅的姿態起身,踉踉蹌蹌站立不穩卻扶上一隻堅實的胳膊。雲海帆偏過頭,發現藍斯澄正含笑地看著她。

“哎——”雲海帆低低地哎了聲,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蹲了這麽久,哪怕沒有低血糖也會暈了。”藍斯澄語氣和緩,有一瞬間讓雲海帆覺得他是向梓因附體了。

想完她就自嘲地搖搖頭,怎麽可能呢,藍斯澄再溫柔骨子裏那種冷傲清淡是去不了的,那由向梓因那麽平易近人。就這麽一分神,雲海帆一個沒注意,麻木的雙腿感覺到一陣刺痛。她想尖叫來著,卻又不想在藍斯澄麵前連連失態,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走吧。”就像剛剛雲海帆扯著藍斯澄一般,藍斯澄熟練地扣上她的手腕,“我帶你過去。”

“哎——”雲海帆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是在法庭上表演太過把語言才能全都用完了,此時才瞠目結舌什麽都說不口,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哎”著。

藍斯澄理直氣壯地回她:“不拉著你,你那麽笨又走丟怎麽辦?”

“……”雲海帆沒理力爭,“我也沒那麽蠢吧。”

弱弱的聲音毫無底氣,連她自己都不信。

“那是誰在這裏好歹也過了一個多學期了,連醫務室都找不到?”藍斯澄從不放過每一個擠兌雲海帆的機會。

“那說明我身體好,不生病不受傷。”雲海帆厚著臉皮吐槽,“有個小傷自己解決就好,大病什麽的反正醫務室也治不好,還多花錢。”

“我記得key剛給你發工資的,變相討薪也不該找我。”藍斯澄挑眉,“不過,既然你不認識,所以就應該跟緊些,真的可能會迷路的。”

說著,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握在腕上一片溫熱,卻不疼痛,既然掙脫不掉事實,雲海帆也不去做無謂的掙紮。接受事實是她這麽多年以來學到的最重要的生存法則之一。

她安靜地跟在他身後,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藍斯澄臉上也沒有多餘的神情,隻是目光較之前更為凝重。淺而淡的眸光泛出淡淡的憂傷,落在一片明媚的陽光裏,瞬間被掩藏。他抬起頭,卻換了一副明朗的神情,仿佛之前一瞬間的失落從未存在過,隻有一道清亮的影從他麵前換過,不值一提。

隻是這臉麵上的掩飾,卻阻擋不了他內心的想法:

海帆,我要如何告訴你。

我害怕一夜之間的離開,就再也見不到你。

請原諒,我貪圖這一時的真實。

讓我銘記這種觸感,當我離開時,可以有著一抹鮮亮去裝點未來的淒惶。

校醫院其實離原來他們的位置並不遙遠,雲海帆都有些懷疑藍斯澄是為了看她笑話而故意繞遠路的,卻被他一句清淡的“帶你多認認路有什麽不好”給擋了回去。聲音的清且冷讓雲海帆覺得之前所有的溫柔都隻是幻覺,真實的藍斯澄就是這樣冷淡而且蛇蠍的。

自古醫務室的們隻能裏麵看到外麵外麵看不到裏麵,雲海帆本想推門就進,卻被藍斯澄攔住:“萬一舒若真出什麽事,你能擔得起責任?”

雲海帆想想也對,右手輕擺使了個“幻象”,玻璃門仿佛受到召喚一般,正反麵掉了個。雲海帆滿意地看著藍斯澄——你能幫我隱藏靈力的對吧?

藍斯澄視而不見她的得意,隻是看著門上的幻影。舒若躺在病**沒有絲毫蘇醒的跡象,雖然神情安恬,但蒼白的臉色暴露了一切,一直豎起的水色長發如今完全披散開,從側麵看上去當真和雲海帆極為相似,缺少了雲海帆或可收斂但不可能不存在的倔強和傲骨。她仿佛真是中了極厲害的咒術一般,就像童話中沉睡的公主一般,等待著喚醒她的王子。

“憐香惜玉了?”雲海帆沒注意到自己語氣中酸溜溜的味道,舒若那天扯著藍斯澄衣領的場景曆曆在目,隻要一想到她就沒來由地心煩。

“沒。”藍斯澄實話實說,“我隻是在想她那天明明那麽有力氣,怎麽就不能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