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三聲短長
雲海帆蜷縮在閃動的最深處，火光掩映間看上去小小的。看到藍斯澄過來，眉眼間便染上幾分喜色。臉頰被篝火映得紅撲撲的，煞是引人垂憐。引人非非的某人還不自知，歡樂地招呼藍斯澄過去，藍斯澄的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在她旁邊坐下。
“你說我們這麽剝削柯益，他會不會怨恨我們？”雲海帆抱膝而坐，小小的臉頰擱在膝蓋上，無限撩人的神情看著藍斯澄。
“他自請外放，怨不得別人。”藍斯澄捏了捏雲海帆光滑的臉頰，“再說，他想見就見到了我本身對他而言就是一種殊榮了。”
“聽著好霸氣的樣子。”雲海帆嘻嘻地笑著，“要是我以後想見你，那該走什麽樣的程序呢？”
“那你可要仔細聽了。”藍斯澄一根手指抵住她的下顎，硬是拉近了他倆的距離，“首先你需要知道我在那兒，其次你需要氣場很足地說話，最後傳音給我。”
“那我要是不知道你在那兒呢？”
“那你就對著它說話。”
“它？”雲海帆這才發現藍斯澄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拿起來她的項鏈吊墜，紫色的水晶在火光的映襯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仿佛是戀人的目光，穿過時間與空間的間隔，溫柔地注視著你的臉龐。
藍斯澄不得不承認，不管多少次看見它，心裏總是會湧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悸動，深入靈魂的情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的。
“沒錯，和它說，它能讓你想傾訴的對象聽到你心裏的聲音。”藍斯澄撫摸著手中的吊墜，被雲海帆捂得不怎麽涼的水晶透著紅塵的溫度，他穿過溫度似是感覺到曾經的點點滴滴，看向雲海帆的目光裏隱隱指向另一個人。
雲海帆討厭這樣的目光。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不動神色地抽回藍斯澄手中的吊墜，指骨清晰的手指避開藍斯澄的修指，泛白的有些冰涼的指尖碰撞在他的指骨上，讓他不寒而栗。藍斯澄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不知道該如何挽回，隻能訕訕地看著雲海帆，等她鬆口。
雲海帆沒有，她隻是換了個話題，絲毫沒有給藍斯澄解釋的機會：“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
“不知道，這是曆次試煉中最後一個環節——絕望，至今還沒人能走出來。出了山洞的人都自動被剔除了。”
“那剩下的那些都怎麽樣了？”
“等到試煉結束自動退出，不過大家都沒能走出去，所以也就沒個高下的說法。”
雲海帆把手背到腦後：“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辦法出去的，但因為主角是我，如果我出不去你也隻能在這裏陪我。既然曆次都沒人出去過，那說明硬闖也沒什麽用。我做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識時務——我要睡覺了，哦，是保存體力，你們也可以休息，根據我的經驗，隻要不去試圖走出這個地方，應該就沒什麽危險。”
雖然不清楚她哪來的經驗，但藍斯澄一向是由著她的，因而在她躺下後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細心地幫她掖好。柯益抱肩從洞口走來，顯然是一副凍得不輕的模樣。他壓低聲音問：“她睡了？”
藍斯澄點點頭：“她好像知道了什麽。”
柯益撇撇嘴，湊近篝火：“女孩子的心我可不懂。”
“得了吧，”藍斯澄暗諷，“你可是傳說中最有天賦的讀心師。”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柯益聳聳眉，“反正我讀不出她的心，不然現在還用這麽麻煩嗎？”
藍斯澄不語，隻是默默地挑了挑火堆，又加了一根枯木。
雲海帆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她總覺得有誰隔著山洞的石壁在敲打著某種似是而非的節奏。三聲長、三聲短、三聲長……這不是摩斯電碼麽？
雲海帆剛想深究，聲音又奇異地消失了。她不滿地嘟噥了一聲，翻個身麵對牆壁繼續睡著。此時的她隱隱有些清醒了，隻聽得身後一片靜寂，不知道藍斯澄和柯益是睡是醒，隻能盯著光禿禿的石壁想著心事，無論怎麽操縱魔法都不能再讓她控製自己的狀態讓她明白什麽叫做無能為力。
石壁後似是有滴水聲傳來，滴答滴答的倒也挺清脆，雲海帆抿唇而笑，隻是下一秒便僵住了唇邊的笑意。
為什麽會有水聲？
如果空間隻有這麽狹小的範圍，那應該除此之外便是大雪冰封，如此天寒地凍即便外麵有河流也應該被凍住了。因此，水聲隻可能來自山洞內部！
這也就意味著山洞還有別的地方！
注意到這一點的絕對不止雲海帆一個人，但既然沒有人走出也就意味著不能直接破牆。那除了機關暗道就是魔法封印——如果這裏的石壁是魔法結界的話。
雲海帆輕撫石壁，試圖去感知石壁上的魔法氣息。不知是她力量太過薄弱，還是石壁真的沒有結界，雲海帆感覺不到絲毫的魔法氣息。她轉身想讓藍斯澄來試試，卻發現本該在身後的兩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微弱的篝火還在燃燒。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絕望？
之前的藍斯澄身邊的枯木已經燒盡，雲海帆猜測那些枯木可能是藍斯澄不知從哪裏轉移來的，或者……根本就是他用靈力凝結而成的。她感覺到了來自外界的寒冷，緊緊地裹住藍斯澄原先蓋在她身上的外套。
那是藍斯澄留給她最後的溫暖。
雲海帆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心道果然幻境就像夢境一樣會讓時間變慢，明明感覺隻過了一天一夜誰知道外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她可以等自動被放出去，但她不能。
因為她不能確認藍斯澄現在是在幻境中還是已經離開了，手表上的日期告訴她再過二十四個小時藍斯澄就要離開這個地方，她必須在藍斯澄離開前見他一麵。
可能那時的她已經沒有力氣為他踐行了，但她不能讓彼此之前存在遺憾。
她有種要衝出洞外的衝動，但她克製住了自己。因為她知道在試煉中被剔除的學生並不會離開試煉場，而是會被關到一個特定的地點，直到試煉結束才能離開。
這和困在這裏有什麽區別！
她恨恨地一拳就要砸在石壁上，卻聽見那熟悉的三聲短三聲長三聲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