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今日收網
比賽終了,對手安靜地行禮。麵對意料之外的勝利,少女激動得手足無措。她手忙腳亂地回禮,對方卻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試煉場。少女急促地呼吸著,蒼白的麵色這才漸漸布滿喜悅的緋紅。幾乎是用跑的,少女就這麽跑出了試煉場,似是怕被人注意一般。
少女名望一般,對手也不過爾爾。整場比賽雖不說毫無懸念,但勝負也隻是時間問題。雖然對陣雙方都鄭重其事,卻提不起觀眾的興致。觀眾們打著嗬欠散了場,卻沒有人注意到出場台階拐角處帶著詭異笑容的身影。
少女記得自己明明跑出試煉場的。
周圍的景致卻沒有太大的變化。
她轉身,四圍跟著她轉動。她抽出魔杖,無助地指著前方:“誰?誰在那裏?”
這隻是故作聲勢之言,她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有魔法的存在。長久以來堅持的信念一朝被打破——魔法師們大多是不懂陣法的,他們知道的隻是魔法陣是一處力量強大的空間,卻不知魔法陣也可以用來攻擊對方——這是純靈力魔法才會使用的方式,自然魔法隻需要借助魔法陣聚集元素力量,但純靈力魔法的力量來自魔法師本身,因此魔法陣的作用會更為靈活。
少女當然不知道這些,她知道的隻是她快崩潰了。有限的知識不足以讓她知道環繞她的是什麽,她想到了很久以前在塵界知道的一種存在,雖然到了魔法界後一度被她丟棄,但如今又終究被她重拾起來。
是,鬼。
對方仿佛真的能感應到她心裏的恐懼,然然間包圍了她。她漸漸地被黑色籠罩,直到隻看見一個看不清麵容地人影緩緩地走向她,聲音空靈,仿佛是隻有線條的畫,隨時都能被風吹散,卻又能第一時間潛入她的心底,在恐懼的土壤中生根發芽。
她尖叫了一聲,失去了意識,腦海中殘留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那個黑影隻說了一句話,卻是反反複複:
“就是你要害雲海帆姐姐……”
……兩敗俱傷
我是自動晉級了嗎?
雲海帆看著對戰表,不知是喜是悲。
本該感慨自己的萬年不遇的好運氣,可她心裏卻升騰起隱隱的不安。
空氣中,彌漫著不該有的氣息。
死亡之氣……
她在合宿的那片樹林裏初遇秋嫻羽時也感覺到了這種氣息,仿佛是傀儡師特有的招陰體質,自此之後,她對這樣氣息的感觸越來越敏銳。
最後一場比賽已經結束,殘陽一抹似血紅。賽場已經開始清理逗留的魔法師,雲海帆沒有久留,隻是立了個紙人為標識,然後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模樣,大步離開了賽場。
是夜,無月無星。
長風獵獵,雲海帆輕巧地越過試煉場的結界,作為標識的紙人擋住了原先設下的防護結界,給雲海帆開了方便之門。
雲海帆無聲落步,腳尖點下淺淡的印,土質鬆軟得不像話,像是被特別改造過的一般。她輕輕地跺了跺腳,果真如猜測的一般,土地有軟有硬,構成奇異的圖案,似是某個魔法陣。她一躍離開原位,大步轉了個圈便對著原先站立的地方出手。鬆散的土壤隨即向四處散去,隨著時間的推移,魔法陣已經初現形狀——是她之前沒見過的方形的魔法陣。
魔法陣一般外圈以圓形為主,示意能量的流動和循環。該魔法陣不僅沒有圓形外圈,剩至連陣內半條曲線都沒有。筆直的線條割裂了能量間的自由流轉,若不是繪製者的臆造,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性——
這個魔法陣不是用作增強力量的。
相反,它的作用是削弱。
削弱魔法陣本身並不足以令人恐懼,隻是它所處的位置正好和賽場的結界魔法陣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大魔法陣,一旦完全開啟,賽場的結界的力量就會完全逆流。為了保證東西區魔法大賽的治安,賽場結界的力量臨時是和神殿的防護力量相連的,一旦力量逆流,直接影響的就是神殿的守護。
當看到兩個方形交疊出現時,雲海帆猛地心驚,她連忙收手,卻發現已經來不及。她原先立在死亡之氣最重之處的紙人實際上是立在了魔法陣的陣中,反倒成了雲海帆本人的替身,代替她使用靈力。
上當了。
雲海帆正想出手毀掉那個紙人,卻發現自己剛才翻出魔法陣的行為讓她徹徹底底地被趕出了魔法陣的範圍,她的力量無法穿過漸漸啟動的魔法陣,卻能源源不斷地隨著她和替身的內在聯係進行了轉移。
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力量被分離,無力感從心頭湧起。她已經記不清自己上次這般無力是什麽時候了,最讓她絕望的不是自己力量的消散,而是替身正代替她不可逆轉地開啟魔法陣,一如她自己在這麽做一般。
我……到底做了什麽!
掌聲在背後響起,雲海帆愕然回頭,卻見合宿之後就再也沒見過的安蘇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雲海帆,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你……什麽意思?”雲海帆一直想著在大賽之後就去找安蘇做個了斷,卻沒想到比賽還沒有結束她倆就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真是……太快了。
“其實你一直知道我是誰的,不是嗎?”
“火係世家……可是不是不姓安嗎?”雲海帆想起之前在校考核上安蘇手中的那張弓,“你那張弓應該是七大神器之一的火業弓,若不是火係家族的後人,應該是不會拿到的。”
“你果然聰明,不過我不想告訴你這裏麵的事,你隻需要知道你攤上大事了。”安蘇手一伸,有人從她身後迅速屈身走向前:“家主。”
安蘇學著雲海帆一貫的負手而立,聲音清冷:“雲海帆涉嫌破壞東區魔法大賽,人贓俱獲,拿下。”
雲海帆怔怔地看著安蘇發號施令的模樣,神情中的冷淡嚴肅和之前的囂張完全不似一個人,她破天荒地沒有掙紮,順服地被帶走了。
隻是,離開之前,安蘇低低地傳了一句話到她耳中,語氣是一貫囂張高傲:
“千萬不要指望你的藍老師來救你,他已經自顧不暇了。”
熟悉的信紙出現在雲海帆眼前,她終於知道,長久以來為她設下的陷阱今日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