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都知道我這個人,那還等什麽?”

我看著眼前這個全身上下都籠在陰火之中的無頭鬼,心裏冷笑。

要是之前,我還是那個卷著包裹剛剛從工地上出來的小土狗,無頭鬼這一招,那就正好將我拿捏。

但不都說麽,人都是會成長的。

我就不信了,這些鬼東西會這麽好心。

見我半點不理會它,這無頭鬼倒是有點急了。

不過急歸急,它倒還能忍得住。

但那陰火卻無法跟它心意完全相通,在某個瞬間往上急躥了那麽一下。

雖然在半道上又按回去了,但依舊被我的眼神捕捉到了。

嗬,小樣。

這就還想忽悠誰?

我再一次冷笑。

“怎麽?不是等著讓我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嗎?還不動手?”

要是真的能讓我從哪來回哪去,我還不得樂壞了。

也省得我現在就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尋找出路了。

但這種可能,根本不存在。

與其說這個無頭鬼是在給我下套,還不如說它這是在試探我。

試探我對於自己突然回到幾年前這事兒的底細,到底知道多少。

但我偏偏不想如它的意。

有本事現在就整死我。

隻是對方的目的並不是讓我死。

我這個人活著,對於它們而言,比死了更有用。

這一點,也是我經曆了這麽多生死之後才想明白的。

像我這樣的,其實好幾次都夠死上幾次了,卻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自己這是命大,運氣好。

但慢慢的,我卻感覺出一股不一樣的味道來。

如果說一個人生來就運氣爆棚,跟人書裏寫的天選之子那樣,那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可以得到解釋。

但像我這樣本就普普通通,在此之前還黴運纏身的人,運氣好過頭卻不是好事。

這一點,我心裏明白得很。

就是因為明白,所以知道麵前所站的這個鬼,它不管怎麽威脅,也要不了我的命。

我倒是要看看,它的底線有多高。

如果能逼得它露出真實的目的來,那還是我賺了。

但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

不過,不管這可能性它大不大,試還是要試的。

我不再理會這個有點話嘮的無頭鬼,繼續往前走。

身上的陰火纏繞得越來越多,人也感覺越來越冷。

直到我被凍得完全邁不開步子,這才被迫停了下來。

“跟你說真話,你不信,現在知道怕了吧?”

無頭鬼又走到了我麵前,它點了點手裏提著的那盞燈籠:“這是護魂燈,就算你跳下去,它依舊能保護你神魂安好。”

“但你要是繼續一意孤行往前的話,等著你的就隻有一死。”

我感覺自己身上哪哪都硬得跟個冰塊一樣,就連血液裏麵也擠滿了冰茬子。

晃一晃都能哢哢作響。

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也看不到老板和蔣麗麗他們兩個,我耐著性子跟這無頭鬼扯話。

“這麽說來,你真是來幫我的?”

“當然,就跟你們人分好壞,我們當鬼也是分良善的。”

“看不出來啊,我隻知道,這天底下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更不要說有免費的好意。”

“說吧,你這麽賣力地想要我從這裏跳下去,還說為我好,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既然往前是死路一條,這麽重要的消息被透露給了我,我這個即得利者,當然需要付出點什麽。

“你不要說沒有條件,我不信。”

無頭鬼大概是被我這直接了當的話給說愣了,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確實,我主早就說過,你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就該做聰明的事,也不是什麽很難做到的條件,隻要你留點心頭血。”

“如果害怕,留點右手中指指尖血也是一樣的。”

隻要留點心頭血?

還右手中指指尖血?

說得倒是輕巧。

真拿我當傻子哄了。

以前或許不知道,一個人的心頭血到底有哪些用處。

尤其是以後那無相之力,就集中在我的右手臂,這無頭鬼特意點明要右手的指尖血,真不是為了那個無相之力?

這理由換作是誰都不相信。

我嚐試著跺了跺腳,雖然不明顯,但好在多少有點知覺了。

有知覺就好。

看來這具身體的掌控權還在我自己手裏。

“不,我這人特別怕疼,還暈血,哪怕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我也會被嚇昏過去。”

所以,給你們留點血什麽的,就不要想了。

“不然這樣吧,其實我也不想被留在這裏,既然你都說了我的出路在橋底下,你把這護魂燈給我,然後直接把我踹下去不就完事了?”

“這樣可就省事多了。”

我笑眯眯地看著這無頭鬼。

來啊,不是要忽悠人啊,接著來啊。

看誰能忽悠得過誰。

無頭鬼確實被我這無賴一招給鎮住了。

大概在此之前也沒有誰在它麵前耍過這一招,所以它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該怎麽應對。

而我更加確定了一件事。

如果我自己不同意,那麽就連無頭鬼都不能硬逼著我去做什麽。

這說明,即便是在這裏,它們也承受著某種製約。

而想要打破這種製約,就隻能寄希望於我這個人自願。

所以,不管是把我坑到這裏來的那個男鬼也好,還是眼前這個無頭鬼也罷,它們的目的,還是在於迷惑我的心智。

從而拿到我手裏的無相之力。

可是,這不是幾年前嗎?

這時候的我,應該連什麽叫無相之力都不知道。

並且,我根本就感覺不到身上的無相之力。

感應不到……

我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

這鬼東西或許就是想趁著我以為無相之力不在我身上的時候,把它騙過去?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真有意思了。

一股子麻癢的感覺自腳底心蔓延而上,直達腦海。

我的心頭一喜。

這感覺雖然不太好,但對於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我能動了!

所以,趁著無頭鬼還在等著我回複的時候,我一改此前一副跟它談天說地到永遠的模樣,使出全身的力氣往橋那邊跑了過去。

無頭鬼愣了一下之後也追了過來。

“你別跑了,不然後果自負。”

“嗬,自負就自負,你有本事就把我踹下去!”

我回頭看了這無頭鬼一眼,隨後就直接衝到了鐵索橋的另一端。

直到再一次站到岸上,我才回過身去想要看看那無頭鬼,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那鐵索橋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古樸的庭院緩緩地從那片空地上顯露出來。

古樸的庭院?

我看著眼前越來越眼熟的建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這,這不就是後來的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