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骨梯子還在我的腳下無限延伸。

我就算是不想上也是不行的。

因為已經沒有地方供我這麽站著了。

上就上吧。

大不了就是一個死。

從亂葬崗莫名來到這裏,剛才又從那麽高的石台上麵掉下來。

我是真的覺得,生生死死也就那麽一回事。

我現在這樣子,說不定就是運氣好撿來的呢。

如果還在工地上搬磚,我還能遇到這麽多光怪陸離的事兒?

怕是連做夢都夢不到。

我一腳踏上了人骨梯子之後,這梯子就開始往上收縮。

我往底下一看,發現自己整個人已經懸空了。

行吧,算是沒有退路了。

我收回了目光,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雖然這梯子是人骨搭建而成的,但走在上麵居然還很穩。

走多了也就不去在意什麽人骨不人骨了,腦子裏麵就隻剩下一個念頭。

這台階會不會太多了點?

到底走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可能這梯子有讀心術。

就在我暗暗吐槽走得沒完沒了的時候,這梯子突然就像是卡頓了一下。

隨後,在我的左手邊,就出現了一道門。

依舊是人骨搭建出來的門框。

隻有門框,沒有門板,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敞開著。

我往裏麵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見。

抬頭看了看上麵,這人骨梯子還在不斷地往上。

也不知道哪裏是個盡頭。

正好,我也不想走了。

到哪不是到呢?

我往那個大敞著的門框裏麵邁了一步。

就這麽一步,原本黑洞洞的門裏麵,就亮起了光。

依舊是一閃一閃的。

我下意識地以為這裏麵也跟之前那些眼珠子一樣,就是擺出來騙人的。

但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些閃光的並不是什麽珠子,而是燭光。

整整一麵牆上,全都是拇指粗細,一巴掌高的蠟燭。

這些蠟燭還全都被點燃了。

這可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有一截蠟燭離我的手特別近,我看著那跳躍著的火苗,心想,這幻覺搞得還真的很真實。

於是,就伸手往那火苗上撩了一把。

誰知道這火苗一燎過我的手指,就燙得我嘶了一聲。

收回手一看,指尖上已經被燙起一個大水泡。

這火和蠟燭,居然是真的?

我看著這滿牆的蠟燭,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

但再不相信,也不敢再拿手指去試了。

正好身上這件外套,剛才摔下來的時候被磨破了,我從那破洞的地方扯了兩把,扯出點線頭來放在了火苗上。

差點又燎到自己的手指。

我又往裏麵看了一眼。

發現這裏麵除了滿牆的燭光外,還擺著一個長條桌子。

桌子上除了一幅畫,什麽都沒有。

反正再怎麽詭異的事情都碰到過了,一幅畫而已,能嚇唬得了誰?

我就湊上前去往那畫上麵看了一眼。

誰知道就看到,那畫像上麵,畫的是我。

看到那畫像上的自己,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說真的,我這上天入地地折騰了大半年了,都沒有好好照過一回鏡子。

但那幅畫上畫的就是現在不修邊幅的我。

就連剛剛被我扯出幾根線的那件破外套,也被一模一樣地畫了出來。

就套在那畫裏麵的我身上。

本來我還以為,這是我眼花了,那不是畫,而是一麵長得像一幅畫的鏡子。

不然也不可能將我現在這落魄樣畫得如此逼真。

但那畫被我輕飄飄地拿了起來。

背後就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拿來裱畫用的白絹。

看著畫上那栩栩如生的自己,我隻感覺到後背上一陣寒毛直豎。

甩手就想把這破畫給扔了,誰知道就是這麽巧,這畫的一角被甩到了燭火上。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著這幅畫,眨眼之間就成了一堆灰燼。

就算我是個半路出家的玄門人士,但有些東西就算是沒學過也知道。

照片這種東西,尤其是人物肖像照,是不能隨意損毀的。

不能撕更不能燒,不然當事人會晦氣纏身,倒大黴。

而我剛剛……

我看著長桌子上那堆小小的灰燼,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倒大黴什麽的,來就來吧。

我現在這樣子,比那倒大黴的又好到哪裏去了?

意外燒了自己的照片,我那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的心居然慢慢地安定了下來。

我倒是想看看,一個人走背運的時候,還能倒黴成什麽樣。

反正不是現在,也會是某個時候。

這個地方除了一張桌子和滿牆壁的燭光,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我有些累了,不想坐地上,就直接坐到了桌子上。

後來又慢慢地躺了下來。

就在我躺下來的時候,眼光的餘光掃過一絲不太一樣的光。

我停頓了一下,又往那個發出異樣光芒的角落看了一眼。

發現那裏確實有些古怪。

這滿室的燭光顏色很正常,就是那種淡橘色。

但是被我無意中發現的,卻是一抹藍光。

而發出藍光的那個角落,要不是我現在是躺的姿勢,怕是根本就發現不了。

我從長桌上跳下,衝著那個角落走了過去。

走過去才發現,那裏有個小小的坑洞,坑洞裏麵擺著一個小小的匣子。

我所看到的藍光,就是從那匣子的抽屜把手被燭光印照,而反射出來的。

這些日子,我跟著老板和蔣麗麗他們,看過的好東西也不少。

一看到那個抽屜把手,我就能認得出來,這是以白玉為底,取上好的藍寶石鑲嵌的。

不是碎的那種,而是一整塊藍寶石被切割後,鑲嵌在了這小抽屜把手上。

不看別的,光看這麽一個小小的把手,就值不少錢。

我看著這個小匣子,卻沒有上手去拿。

而是仔仔細細地在這個不大的地方找尋了一圈。

確定這個地方,就這麽一個匣子,再沒有第二個。

要不要打開?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我知道,自己這是被挑起了那點八卦心。

來都來了,總得幹點什麽吧。

也好看看,接下來有什麽倒黴事情等著我。

不過我的手剛剛搭上那個藍寶石把手,原本還好好擺在牆上的那些手掌高的蠟燭突然間全都倒了下來。

滾燙的蠟燭油淌得到處都是。

而那個小匣子也猛地往那個坑洞裏麵一沉。

我的手還搭在那個小把手上,這匣子沉得又急又猛,擺明了想把我的手也一起帶下去。

我可不想在這個鬼地方缺胳膊少腿,就死命地將手往回一撤。

隨著嘎嘣一聲響,那個藍寶石把手竟然硬生生地被我從那匣子上掰了下來。

而那把手一落到我手裏,也跟那些滾燙的蠟燭油一樣,在我的手心裏化成了一灘水。

在那灘水裏,露出一枚小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