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關頭,最能夠提升一個人的潛能。

在短短的一瞬間,我的腦袋離那個手印所在的位置就隻剩下短短的幾公分距離。

就連站在一邊的楚江尋都沒來得及出手幫我擋一擋,眼看著我的腦袋就要開花,我終於有了反應。

我的身體以一個極為詭異的角度往後仰了一下,甚至我都能清晰地聽到那骨頭關節摩擦時所發出的哢嚓聲。

要不是在那一聲哢嚓後我的脖子還能動,我都要以為這脖子怕是直接被我擰斷了。

不過這麽做的壞處也不是沒有。

因為往後仰的幅度極大,脖子雖然沒被我自個兒擰斷,但身體卻也因此失去了平衡。

我的身體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半天都無法動彈。

但在我完全摔倒在地上之前,我還是幹了一件從一開始進來的時候我就想幹的事情,那就是狠狠地往那張擺滿了死人牌位的桌子腿上踹了一腳。

我摔倒在地上的時候,不出意外聽到了一陣辟哩啪啦的聲音。

原本好好地被擺在桌子上的牌位掉了一地,有幾塊甚至直接就被摔成了兩半。

而我皮這一下也沒有得到什麽好處,反而因為踢腿的動作導致身體失衡的情況變得更加嚴重,摔得也就更狠。

其實從一開始進來的時候我就想看看如果把這些牌位都踹到地上後會發生什麽,現在正好是被我抓到了這個機會。

那些牌位摔在了地上後,我就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痛楚,抬手一摸,卻是摸下來一手的血。

脖子一側破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就源源不斷地從那口子裏湧了出來。

不管一旁的楚江尋往我那傷口上倒了多少止血藥粉,都無濟於事。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在不斷地撕扯著我的傷口,阻止它好轉。

要是換作是以前,我肯定會被這奪命的架式給嚇到心神不穩,畢竟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會希望看到這種要死的場麵?

但是現在我的腦海裏卻是跳出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或許我不怕死反而會是一個破局的關鍵?

於是,我抬手阻止了楚江尋還要往我傷口上撒止血藥粉的手。

“老板,這藥粉很珍貴,就不要再浪費在我身上了。”

“反正你也看到了,這裏的玩意兒打定了主意想要我的小命,既然是這樣,那就讓他們來拿好了。”

不就是死麽,那我就死一個給他們看看好了。

楚江尋倒像是被我這番話給驚到了,抬眼往我這邊看了好一會兒。

見我神情認真,沒有半點說笑的意味,他這才慢慢收回了拿著藥粉的手。

其實他也知道,我說的是事實。

我這脖子上的傷口雖然看著很嚇人,但並沒有傷在要命部位,而他拿出來的本就是一款止血效果很顯著的藥物,現在卻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一切,都說明一個事實,很可能我說的都是真的。

不過楚江尋的手雖然收回去了,目光還是停留在我的傷口上,後來又看著我。

他沒說什麽,但是我知道他那些背後沒有說出口的話到底是些什麽意思。

隻是我現在也不好明說,畢竟我所做的隻是因為我的猜測。

如果猜錯了我的小命就保不住,那時候再解釋也沒什麽意義。

反過來,如果真的被我猜中了,那麽以楚江尋的聰明,根本就不需要我的解釋。

血還在流,甚至把我的衣服都浸濕了,但是我現在卻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從傷口處傳來的疼痛感。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我都快要以為那傷口並沒有出現在我身上一樣。

但看著胸前的那大灘子血跡,我那顆恍惚的心又變得堅定起來。

如果我這個人真的隻是一個被人選中的倒黴蛋,那我這麽活著一點意義都沒有,反正我所經曆的人生也不過是一個劇本。

而我現在找到的就是這麽一個機會。

一開始那血就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似的,怎麽止都止不住,甚至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些光怪陸離的片斷。

這是因為在一個人的血壓過速降低的時候引起了大腦細胞工作的停滯,從而引發了缺氧症狀。

如果這個階段還沒有采取任何措施解救的話,那麽接下來就是會進入昏迷狀態,最後走向死亡。

而且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並不會很長。

我就想看看我都這樣了,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

看我現在這鬼樣,當然就跟已經被抬上桌用來拜拜的豬差不多,但是潛意識裏卻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也許事實並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我的眼前已經開始模糊,呼吸聲也大了起來,耳朵裏麵出現了尖銳的嘯鳴。

這下是真的要死了,可惜沒來得及把這個操蛋的地方全都給毀了。

不知道蔣麗麗他們怎麽樣了,我又想到,都要死了,居然也沒能見她最後一麵,這也算是一種遺憾吧。

但是轉念一想,我現在這樣子連我自己看著都嫌棄,蔣麗麗沒看到也好,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吧。

緊接著我的身體就開始發冷,嗓子眼裏也像是被堵上了一口老痰,呼哧呼哧響了半天愣是連口唾沫都沒能吐出來。

我的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什麽血啊什麽人的,一概都看不清了。

雖說我也經曆過好幾次生死關頭,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是真的隻能慢慢地等著死神的降臨。

這種等待比起被人一刀斃命,更煎熬也更能摧毀人的意誌。

如果我之前沒有經曆過那麽多,恐怕現在的我心態肯定會穩不住。

但現在的我,卻是抱著必死的心看待這事兒,所以結果就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

本來我以為自己應該很快就要死了,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耳朵裏的那股子尖銳的嘯鳴聲居然慢慢減弱了。

而且我也感覺到自己所倒下的地方居然開始搖晃起來,就好像突然間地震了一樣。

這海底下能有什麽地震?

又不是底下藏了座火山。

不過我的眼睛依舊看不見,渾身的力氣也即將耗盡,所以無法確認那晃動是我的錯覺還是真實存在。

很快我就感覺自己好像坐了起來,耳邊也傳來了一道細細的聲音。

雖然聽著很遙遠,但我還是認出來這好像是楚江尋的聲音。

因為身體原因,我根本就聽不清他在說什麽,隻是能聽得出來他說話的語速很快,像是十分焦急的樣子。

我本來還想努力分辨一下他在說什麽,但是後來我就放棄了。

有這個力氣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現在我感覺身上的疼痛確實比之前要減輕了,但這不代表死神已經放過我了,甚至我還覺得自己這樣會不會是回光返照。

我被人背了起來,脖子上的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止住了,傷口處傳來一陣被摩擦到的刺痛。

背我的人應該是楚江尋吧?

我昏昏沉沉地想著,就是不知道他要把我帶到哪裏去呢?還有,那個刻意把我們引到這裏來的家夥又怎麽樣了?

既然楚江尋都已經能這麽自由地把我帶走了,難道他已經死了?

不然的話,我想我們應該沒這麽容易離開吧?

後來我才知道,在我因失血過多而導致神誌不清的這段時間裏,楚江尋其實做了很多事情。

而且有個我一直期待的事情發生了。

就是我一心求死,眼睜睜看著身上的血止不住地流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的時候,那個原本就擺滿了牌位的房間開始劇烈的晃動。

然後那些之前沒被我踹下來的牌位也因為那晃動而紛紛摔落在地。

不僅如此,房間裏那些富麗堂皇的擺設也開始裂的裂,破的破,一時間房間裏麵一片狼藉。

而那個將我們引到這裏來的家夥,他那雙湖藍色的眼睛裏直接就流出了藍色的血液。

之前那些冒出來的泡沫確實不是他身體裏麵血,現在這藍色的才是。

自從這藍色的血液出現之後,他的眼睛就瞎了。

而且他還想上前來一把掐死我,卻被楚江尋一刀紮翻在地,再也沒有起來。

死之前,他隻是說了一句,為什麽?

至於為什麽說為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在他死後,那個房子就裂開了,海水噴湧而出,溫度高得燙人。

這小島底下,居然藏著一座小型火山!

而現在,這座小火山,它噴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