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鬼站街
屋子裏所有人都很關心這話題，耀東說：“這個名兒是出租車司機給起的。
還是八年前，不是鬼城鬧鬼，搬空了那些樓麽，那片樓盤閑置起來，年深日久，斑駁破裂，苔蘚就像人身上長得禿瘡，挺漂亮的樓，就像得了艾滋病，那模樣目不慘睹。環境這樣，再加上村裏人最初的那些傳說，這樓啊，可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鬼城。
出租車司機說，天氣不好的時候，比如，陰天下雨，刮風打閃，他們經常看到站台下站著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很瘦，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更奇怪地，這麽多年過去了，誰也沒看清過他的臉，究竟是男是女不知道，因為他經常站在那裏，所以，他們管那段路取名鬼站街。”
徐明問耀東：“你看見過嗎？”
耀東搖搖頭，徐明說：“沒看見過你還在這裏一本正經的介紹，好像是真的似的，你這叫什麽，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為虎傅翼，助桀為暴，貓鼠同乳，同惡相濟……”
耀東看著徐明嘴巴一張一合，拉著長聲兒說道：“嘿嘿嘿，你還有完沒完，你懷疑我，我還懷疑你了呢，你是不是特別怕把你揭穿了呀，對了，陰天下雨你就出去，那個鬼是不是你裝的。”說完他上下打量徐明，不斷點頭：“骨瘦如柴，我看像。”
徐明倒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也不理耀東。
趙曉順衝過來抓住徐明的手：“哎呀！哥，你老有才了。”
徐明“啪”的甩開：“你真當我是鬼呀。”
趙曉順咧嘴笑道：“不，不是那意思，我是聽你從嘴裏說出那麽多成語，什麽狼狽為奸，狗仗人勢，豬狗不如……”
大家嘩然：“趙曉順，你說了這麽多，說對了幾個，趕緊回家翻字典去。”
趙曉順看看大家：“我這不是急於表達一下，我的崇拜之心嗎。”
周克強說：“耀東，看看最近的天氣預報，了解一下最近天氣怎麽樣，安排一次行動。”
嶽耀東答應一聲，大家竊竊私語：“咱不查病因了、不查交通事故了？”
旁邊有一個人有些愚鈍，傻傻的問：“那查啥？”
有一個人說：“查鬼。”這個人追在身後：“欸，你這個人怎麽說話呢，我好像最近沒得罪你呀。”
耀東簡單查了一下。明天下午好像就有雷陣雨，春雨貴如油，沒想到，這早春時節，冷風打了個前陣，就把雷雨引來了。
周克強說：“徐明，你明天跟我們一起去。”
徐明說：“大隊長，你還真信他呀。”
周克強說：“我不是信他，無風不起浪，既然大家都這麽說，必然這裏有些蹊蹺，何不趁此時機查他一個水落石出。”
徐明懶洋洋的回答道：“那好吧。”
第二天下午，周克強他們幾個準時出發，田光好奇跟來了，宋小穎一聽查鬼，興奮地跟過節似的，用耀東的話說，一點點女孩子的氣質都沒有。
一般女孩子，不用說鬼，就拿個毛毛蟲擺在女孩子麵前，女孩子就會尖叫著，讓男生頓生保護欲的，綿軟的聲音：我怕，我怕，我怕嗎。你聽，還多出一個拉著長音的“嗎“，簡直能酥掉男人的骨頭。
如果給女孩子放上一隻蟑螂或者老鼠，男孩子就有擁抱美女的機會了，因為她們一般是跑到男生背後，或者鑽進男生懷裏，電視劇裏經常這麽演。
宋小穎的表現徹底顛覆了嶽耀東對女孩子的概念，上車之前，宋小穎一把抻下嶽耀東：“讓我先上，女士優先，這點道理都不懂。”說完，抬腳鑽進車裏。
耀東在身後說道：“你還真去呀，你。”
宋小穎說：“我什麽時候說過假話，我告訴你，我宋小穎不去，你們就見不到那個鬼。”
田光正往這邊走：“這是誰說的，鬼跟你認識呀。”
宋小穎說：“你們不喜歡美女嗎？”
田光說：“喜歡。”
宋小穎白了他們一下：“這不就對了，人人喜歡美女，鬼是人變的，鬼當然也喜歡美女了。”
耀東嗔責道：“逞能。”說完，往刑警隊走。
田光問：“耀東，你不去了？”
宋小穎說：“別理他，愛去不去，小氣鬼。”
耀東回頭說：“我去給這個丫頭拿件衣服，你沒看她穿的那麽少麽？”
田光對著宋小穎眨了眨眼：“你看他對你多體貼，以後對耀東好點。”
宋小穎嘴一撇：“那是他樂意。”不過，任何一個人從這句話裏都聽出了幸福。
來到距離北李莊站點五十米的地方，把車靠邊停下，周克強跳下車，眯起眼睛，向天空看了看，萬裏無雲，一點變天的征兆都沒有，他對下車的嶽耀東說：“耀東，你看的對嗎，就這大晴天，會有雷陣雨？我看十有八九不大可能。”
耀東打開手機：“大隊長，你看，這裏還有二十四小時預告，就這時間前後。”
“現在的天氣預報有時候也沒個準”，周克強背著手，看了看站台，隻見站台廣告櫥窗，已經傾斜著斷裂開來，似連非連，垂在地麵的部分，也已經裂紋一片，邊角部分還有掉落的，顯然不能再用。
徐明站在身後：“就是前天那場車禍造成的。”
周克強長歎一聲：“車禍猛於虎。”
徐明說：“啥事都是湊巧，刮大風，風沙嚴重，雨刷又壞了。”
周克強回頭問道：“那兩個司機怎麽樣？”
田光走上前來：“後麵的司機還算反應快，兩個司機都沒傷到。”周克強舒了一口氣：“沒傷到人就好。”
耀東忽然拉了一下周克強，指著馬路對麵：“大隊長，看到那個位置了沒有？”
周克強點點頭，耀東說：“你猜他們管那個地方叫什麽？”
周克強奇怪：“這也有名字？”
耀東說：“有故事的地方就有名字，他們叫它死亡車位。”
周克強托著下巴;”哦？又有什麽故事？”
徐明不滿意推開嶽耀東：“大隊長，你別聽他胡咧咧，他就是嚇唬人，帶“死”字，帶“鬼”字，就可怕了？切，嚇唬小孩兒還差不多。”
耀東說：“那你也起個名字試試呀。”
徐明隨手一指：“這叫死亡站點，這叫死亡櫥窗，這叫死亡馬路牙子，這叫死亡石頭子兒”
耀東說：“一點新意都沒有。”
徐明說：“你不是就那麽俗嗎，允許你俗，不允許我俗啊。”
耀東說：“講個故事。”
徐明一愣：“你讓我講故事就講故事，你算老幾。”
耀東說：“我說的這些名字，都是有來源的。”
徐明踢了一下腳下的小石子：“我說的就沒有理由了？”
耀東像哄小孩兒一樣：“好好好，那你講給我們聽。”
徐明抬頭看看廣告櫥窗：“話說，有那麽兩輛車，經過站點，前麵那輛車突然刹車失靈了，後麵的車一下子追尾，把他撞到廣告櫥窗上。”
耀東對周克強說：“大隊長，你瞧徐明，編故事都編的莫名其妙，前麵的車失靈，後麵的追尾，有可能嗎？”
周克強也跟著開玩笑說：“你和田光有了女朋友，他難免有點受刺激。”
耀東恍然大悟：“還是大隊長看得明白，一語點醒夢中人，否則我還琢磨著送徐明去哪個精神病院好呢，看來，找個媳婦，就一切OK了。”
徐明說：“大隊長，不來這麽嘲笑人的。在找媳婦這件事上，薩摩有這樣一首詩，特別符合我的心聲。”說到這裏，他做著手勢，聲情並茂的開始朗誦：“有一個蘋果，高高的，高高的，掛在枝頭，不是摘果子的人，把他遺忘，而是，至今，還沒有人，把他摘到手。”
耀東笑噴出聲，彎腰曲背，周克強也是嘴角上彎，眼望天空。
徐明站到耀東一邊：“哎，我說你倆，吃笑藥了，有這麽可笑嗎。”耀東擺擺手，已經笑得蹲下身子。
徐明說：“少見多怪，孤陋寡聞，薩摩都沒聽說過。”
周克強實在忍不住，提醒徐明道：“徐明，你應該說的是薩特吧。”
徐明說：“我說的不是薩特嗎？”
耀東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口口聲聲說的是薩摩，好不好？”
徐明問周克強：“是嗎？大隊長。”周克強點點頭，徐明自言自語：“薩特，薩摩有點像，差不多。”
耀東擦著眼淚站起來：“差得遠了，一個是人，一個是狗。十萬八千裏”
徐明裝傻道：“你還別說，他們之間是有點距離。不過，薩特牽著一隻薩摩，哪有十萬八千裏那麽誇張，切！”
嶽耀東已經過了笑勁兒，說道：“剛開始嚇我一跳，誰養的薩摩，這麽厲害，還會作詩了，而且，居然。”
嶽耀東又笑了起來，不過這次很快收住：“而且，居然，體現了你的心聲。”
徐明說：“你笑夠了沒有，一個口誤，至於嗎，你是男人還是女人，笑點怎麽那麽低。”
耀東說：“哥，還想告訴你一句話，雖然這句話有點殘酷，但是，總不能讓你抱著幻想不是？就你剛才念的這首詩，不是因為你太高了，而是因為你太青了，沒成熟，換句話說，你呀，嫩了點。”
徐明眼睛睜圓：“嶽耀東，看我怎麽收拾你。”說著上前就抓，耀東早就做好了逃跑的準備，早已離開了站著的地方。
兩個人追了一段時間，耀東躲在了田光的身後，拿著田光當擋箭牌，徐明左右去抓，田光苦不堪言：“喂，兩位哥哥，你們饒了我吧，我又沒招你們，沒惹你們，揪扯我幹什麽，我都要被你們弄散架了。”
耀東說：“看在小穎給你介紹女朋友的份上，你就做一次犧牲，能怎麽地。”
周克強忽然說道：“你們看天，起黑雲了。”兩個人立馬停了手，三個人望向天空，可不是，淡淡的淺灰色，已經像一團紗，罩在了剛剛還白如棉花的雲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