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改遷墳
八年前
中國的城市化進程，以火箭速度向前發展，開發商陸玉明，經過勘查，發現了一塊兒寶地，就是向陽市西南郊外的5000畝土地，沃野一片，溝壑極少，涉及農村住房隻有幾十戶，周圍高樓林立，矮小的農村住房，襯托的越發簡陋而寒酸，所以，隻要稍微多給農民一點錢，搬遷問題應該不是太困難。
陸玉明請示政府，得到批準，又把城建化的有關條文，張貼出去。派了工作人員，挨家挨戶，登記住房麵積，內部設施，宣傳鼓動，經過半年的時間，一切到位，請來市政府的領導開工剪彩，一場轟轟烈烈的農村平房改造工作，拉開了序幕。
陸玉明開發這片土地，整整用了3年，樓房一排排的建起來了，別墅區更是豪華無比，小區環境堪比風景畫，陸玉明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建起來的向陽新區，建設的如此稱心如意，心裏規劃著前景，心裏美滋滋的。
陸玉明派下工作人員，開始到村子裏，和村長商討搬遷事宜，村長是一個幹瘦老頭，魚鷹似的眼睛透著精明，穿著灰布上衣，藍布褲子。
他和陸玉明打交道不是一次，跟陸玉明的屬下也很熟悉，所以，他在村委會熱情的招待了他們。
因為有前麵工作的鋪墊，本以為此次工作水到渠成，可是，讓工作人員感覺奇怪的是，村長繞來繞去，很是不爽利。
陸玉明提前和工作人員打過招呼，如果出現交流不好的語言障礙，就用錢說話，這個最好用。
所以，兩個工作人員一對眼兒，其中一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來，遞過去說：“村長支持我們工作這麽多年，操心費力，陸老板讓我們慰勞一下，這卡中有五十萬，就算是村長辛苦的酬勞，不成敬意。”
村長拿起這張卡，舉在眼前看了看，問：“你是說，這個小紙片裏有五十萬，我怎麽拿？”
工作人員說：“錢在銀行，卡的密碼就在上麵。”
村長還是不明白的樣子，工作人員說：“實在不行，我們可以陪同你一起去銀行，轉到你的名下。”
村長放下這張卡，對工作人員說：“我想問你們，隻有這麽多？”
一個工作人員苦笑了一下：“村長，五十萬不少了，你知道我們開發這片樓盤花了多少錢？”
村長伸手打住他的話：“不要跟我們老百姓哭窮，我們隻知道，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既然你們這麽大工程，都做下來了，小小的五十萬，對於你們，就是指縫裏露點沙子的問題。”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露出為難的神色：“你說的在理，可是，你知道，建設階段，我們隻是投資，從銀行貸了幾億的款，隻有把這些房子賣出去，我們才能知道是不是賺錢。”
“幾億？鈔票擺出來，我這村委會恐怕裝不下吧。”村長眼冒金光。
一看到他冒出貪婪的眼神，兩個工作人員這個後悔呀，提什麽不好，提幾億幹什麽，看他那個樣子，陸老板簡直是開銀行的。
一個工作人員試探的問：“村長，你想要多少？”
村長指指自己：“問我，讓我說？”
工作人員說：“對，你說說看，我們承受得了嗎，不過，在說之前，請您體諒一下我們陸老板，他也很不容易。”
村長說：“我知道，我是摸著陸老板兜兜來的，幾億他都有，不差這幾個錢。”
工作人員說：“那您請說”
村長說：“讓我說，我可就不客氣了，我想在五十後麵加一個零，你們看怎麽樣？”
“五百萬？”兩個工作人員異口同聲，驚訝的的說道。
村長看看他們兩個張大的嘴巴：“你們驚訝什麽，又不是跟你們要錢，我隻是讓你們傳個話，跟陸老板要。”
一個工作人員就像霜打的茄子，臉色立刻塌敗下來：“沒見過你這麽貪的”
另一個工作人員 用腳悄悄踢了他一下，苦笑著說：“好，我們也是給陸老板辦事的，這個我們不好做主，回去，我們跟陸老板說一聲。”
村長問：“你們這就走嗎？”
兩個人麵麵相覷，心想：話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可談的。
村長站起來：“我這五百萬還沒說幹什麽呢，你們就走啊。”
工作人員說：“花錢是你的私事，這個我們不管。”
村長說：“不管不行，還用到你們呢。”工作人員奇怪了：“村長，你不要欺人太甚。”
村長一笑：“這倆孩子，這是想啥呢。怎麽還說上欺負人了。”
工作人員覺得他不可理喻，轉身要走，村長在身後說：“你們拿什麽管陸老板要錢呀。”
一個工作人員氣呼呼的說：“最好你別做這個夢，錢，恐怕我們幫你拿不來。”
村長說：“拿不來，不行啊，大夥還等著我的消息呢。”
工作人員一愣：“大夥？難道你這錢？”
村長說：“陸老板不是把我們那片地買去了嗎，最西麵還剩下一個大坑，我們村裏人說，看看陸老板有啥用，將那裏也買去吧。”
工作人員這才明白，他們說：“陸老板不是沒有考慮過那個地方，關鍵是，坑這邊有幾個老墳，開發，總不能中間擺幾個墳堆吧，怪不吉利的，另外，讓人家老祖宗搬家是要挨罵的。”
村長說：“這個你們不用發愁，遷墳的工作我們做，隻要陸老板答應我們再給五百萬，其他的不用他操心。”
陸玉明得到這個消息，很爽快的答應了，他暗自盤算，把那個大坑變成一個人工湖，讓人們在夏天劃船娛樂，上麵再載些荷花，弄個假山涼亭什麽的，不愁周邊的樓盤賣不出去。
他也很關心遷墳的事情，雖然村長跟他下了包票，畢竟跟他有關，他想，如果有時間，還是看看去好。
那天有時間，他就開車去了那個墳場，出乎意料，村長正熱火朝天的領著大家在那兒遷墳。
村長看他過來，把手上沾的泥土在身上蹭了蹭，走過來和陸玉明打招呼：“我就不跟你握手了，要不，髒了你的手。”
陸玉明笑了笑，指了指幹活的人：“幹呢？你找來的？村裏人？”連續三個問題連珠炮問出。
村長說：“找的是硬勞力，大家一聽自己的事，都挺支持的。”
陸玉明看到一個墳墓已經挖了很深，說：“你們這裏倒是很開明，沒有人不願意嗎？這可是給老祖宗搬家。”
村長說：“聽我爸爸的爸爸說，這片墳地埋得不是我們本地人，雍正年代，有一年天旱鬧饑荒，人們四處奔走，逃荒要飯，有的人要到吃的活下來了，有的人因為餓就死在了半路上。
據說，那年村裏人出來下田種地，就看見倒在路上的逃荒者，為了讓他們入土為安，就把他們掩埋了，留下了這幾座墳。
還有人說，出來的是大戶人家，丫鬟仆婦一大群，在路上遭了搶，殺死在這裏，可憐有一位小姐，臨死的時候，手裏還拿著一本書。”
幹活的人聽到村長的故事，有一個小夥子說：“村長，你說，我們挖的是不是就是那個小姐的墳呀。”
村長打趣說：“我猜是吧，三壯，你還沒有媳婦吧，如果挖出來，你就把她娶回家去。”
其他人起哄：“對，三壯，你就使勁幹吧，這可是給你挖媳婦呢。”
三壯憨憨的笑，一點也不生氣：“那感情好，那得省多少錢呢。”
陸玉明聽著有意思，也跟著湊熱鬧：“省錢幹什麽？平改以後，分了樓房，家有了，其他什麽都有了。”
年輕人聽陸玉明一說，興奮起來：“陸老板，你的大樓房已經建起來了，是不是我們馬上就要搬家了？”
陸玉明說：“對，我正和你們村長接洽，誰想早搬，誰先簽字”一個人說：“搬遷合同，村長已經給我們發了，陸老板，我可是第一個簽的字，就等你分給我樓房呢。”
陸玉明說：“好說，今天簽，明天就可以搬。”說話的一般都是願意搬家的，不說話的心裏還在算著小九九，琢磨著怎麽才能多得幾套房子，多得點錢。
正在說話，忽然，一個年輕人，手臂一震：“哎，我好像挖到骨頭了。”
大家一聽圍過去，在周邊快速的挖起來：“把白布鋪上。”有人喊著。
這時，有人在地上攤開一塊白布，挖人的人就把挖出來的一根骨頭，放在了上麵。
村長說：“三壯，拿的時候戴副手套，別直接用手，否則，沾了邪氣。”
一個年輕人說：“村長，三壯拿的是他媳婦，怕什麽。”
大家笑起來。顱骨很快挖出來了，這回大家都不笑了，兩個年輕人，畢恭畢敬，端出來，像端著一件稀世之寶，其中一個人吹了吹上麵的土，然後，恭敬的放在白布上，嘴裏說：“得罪了，先人。今天我們要給你們找個好去處，暫時等一下你的夥伴。”
有一個人蹲下身子：“我怎麽看不出來是男是女呀？”
村長說：“你要是能看出來，該成專家了。”
陸玉明問村長：“你們把他們安置到哪裏？”
村長說：“跟我們的老祖宗住一塊兒去，那裏熱鬧，也有伴兒，總比扔在這裏做孤魂野鬼強。”
陸玉明說：“你們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呀，雖然動土不宜，但是，他們會原諒你們的。”
遷墳工作順利，搬遷的事情也很順利，人們像辦喜事似的，敲鑼打鼓，張燈結彩，陸陸續續開始往樓裏搬。
雖然搬進樓裏，但是，農村的勤儉節約的習慣改不了，鍋碗瓢盆，扔了哪件都可惜，用他們的話說，用了十幾年，都是有感情的，所以，樣樣都要搬到樓上去。
醃鹹菜的大盆，裝水的水缸，塑料桶，喂豬的槽子，喂雞的簸箕，房根兒堆著幾塊兒碎磚頭，墊墊家具什麽的，也有用，幹脆也搬進去。
空****的樓房熱鬧起來，不過，這熱鬧也就是堅持了半個多月，當陸玉明想看看搬家的熱鬧場麵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卻是匆忙的從樓裏往外搬的畫麵，這是怎麽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