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燈盛況
族長已經坐到主位之上，其他的人也都到齊了，下麵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
因為對麵台上火把較多，照的如同白晝，周克強可以看到，對麵台上坐著五個人，其中就有那個老者。
族長入位，台下鴉雀無聲，連小孩兒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老者站起身，麵對大家，大聲說道：
今天，我給大家召集到亡命台，是因為這個外鄉人破壞了我們的規矩，讓我們族人蒙羞，不製裁不足以解民憤。
下麵的小夥子，有人帶頭喊道：“燒死他！”
下麵一呼百應：“燒死他，燒死他——”聲震群山。
幾句口號之後，老者在台上雙手做了一個平息的動作，然後說：“下麵請族長說幾句。”
鼓聲起，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共三遍，會場安靜下來。
族長開始講話：
在講話之前，他先站起身，恭敬的鞠了一躬。他說道：“我這一躬，敬的是保佑我們安康的樹神。
今天，是樹神娶親的大喜日子，也是我們魚窩子村民大喜的日子。樹神和落花洞女結親，是天意安排，大家共同所願。
可是，這個外鄉人，為一己之私，居然巧舌如簧，攜落花洞女私奔，幸好，遇到我們鄉民，把落花洞女救了下來，送回洞府，沒有釀成大錯，讓他們夫妻團聚，花好月圓。
否則，樹神一怒，不僅落花洞女家人遭殃，我們族人也會因為這個外鄉人的莽撞之舉，招來天災人禍，為了不讓這些事情發生，表示我們忠於樹神的決心，我們唯有把這個外鄉人點天燈，讓老天明鑒，我們魚窩子誓死追隨樹神。”
“樹神！樹神！樹神！……”下麵又是一片口號之聲。
族長站直身子，仰頭看著周克強，問道：“外鄉人，你還有什麽話說？”
周克強說：“族長，我想向你身邊的老者提問幾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
族長說：我們族人在點天燈之前，定會讓他心服口服，你既然有問題，盡管問來。
族長坐下了，老者站起身：“問吧，落花洞女是跟你一路走來，我們在你身後把她弄出來的，你還有什麽話說？”
周克強說：“這一路走來，你們可曾看見，我對落花洞女有什麽脅迫動作，威脅語言？”
老者說：落花洞女是一個柔弱女子，她如何敢與你對峙，隻有乖乖追隨。
周克強又問：落花洞女藏在我的身後，大喊救命；這又是為什麽？
老者說：她看到自己家族中人，向我們求救，有什麽奇怪？
周克強接著問道：落花洞女出嫁前，她的娘可曾同意，她又是怎麽死的？
說到這裏，村裏人顯然不知道這個真相，開始有人竊竊私語，落花洞女的娘親，不是出門了嗎？怎麽，不同意，死了呀。
老者看見人群有些**，內心有些急躁，對周克強說：不要在那裏信口雌黃，落花洞女的娘，怎麽不會同意嫁女呢，那是我們的榮耀，我們族人的光榮，我們一家人對天發誓。
周克強知道，這是老者的軟肋，如果讓族人知道，落花洞女的娘是因為不同意女兒嫁給樹神而死，點天燈的恐怕就不是自己了，違背天意，必死無疑。
“你還有什麽話說？”族長問了一句。
周克強心想，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既然為了保全自己，舍棄了你的女兒和妻子，這樣的人，留在人世還有什麽用。
於是他高聲說道：“族長，不要著急，我還有一個問題。”說完問向老者：“請問，你們搶回落花洞女的時候，她是死的，還是活的？”
一語激起千層浪，坐在身邊的族長都不淡定了。
第一：你把死人送過去跟樹神完婚，其罪當誅；
第二：落花洞女誓死不從，家人瞞下不報，也是死罪；
就這兩條，哪一條成立，老者頭上的腦袋可就沒了。
聽完這番話，老者的汗可就下來了，麵對族長，他忽然對著年輕後生大喊一聲：巴丘和土比，你們兩個站出來。
有兩個小夥子聽到老者叫自己的名字，像應聲蟲一樣，答應一聲。
有人遞給他們一個火把，他們矮小猥瑣的身形，立刻呈現在大家的眼前。
老者聲色俱厲的說：“你們是落花洞女的抬轎之人，告訴這個異鄉人，告訴在座的族人，落花洞女進入洞府完婚的時候，是死的，還是活的？
巴丘和土比愣了一下，心想，第一次，落花洞女進入洞府，當然是活的；可是，她跑掉了，追回來的時候，就變成死的了，老伯是讓我們回答哪一次？
還是巴丘腦瓜靈活，他大聲喊道：“落花洞女和樹神完婚，花容月貌，兩情相悅，大婚之日，談論死死死的，晦氣。”
他這句話很管用，誰想自家族人嫁出去的是一個死人呢，一旦落實此事，不知道哪家女子又會遭殃，所以，他們哪怕是知道外鄉人說的是事實，也要否認，承認老者說的是對的。
“把這個妖言惑眾的外鄉人燒了，燒了，燒了……”
大家喊起來。
周克強看著這些愚昧落後的人們，沒有理智的狂呼，心想：看來，我這次難逃死劫。
族長不在問他話，對老者交代了幾句。
老者振臂喊道：撤天台！
有兩個年輕人上去，將天台撤下，周克強的身體，懸在了空中，隻有手臂捆縛在柱子的後麵。
老者再次發出命令：點火！
這時，隻見看台上，站起兩個年輕人，拿起早已放好的弓，“咯吱吱”一聲，拉開，然後放上頭部燃燒的箭，“啪”的一聲射了出去，兩支箭並列而行，就像兩條火舌，直奔亡命台。
亡命台下早已堆起很多木棒，帶著火焰的箭齊刷刷插了進去，木堆裏霎時冒起一陣煙霧，然後，有紅色的火苗從裏麵探出頭來，接著，一個火星，一個火星，跳躍著，從這裏跳到那裏。
木棒上有些地方陡然一亮，就像開出一朵朵絢麗的花朵，但這種情況，並沒有保持多長時間，火焰開始四處流淌，黑色的煙霧像幽靈一樣，飄**著，飛到天空。
火勢越來越大，就像一張血盆大口，伸著貪婪的舌頭，舔食著周克強的雙腳、雙腿，熱度，像岩漿般滾燙。
這火焰，不僅沒有讓下麵的人恢複良知，反而，讓他們變得無比亢奮，他們瞪著一雙雙興奮充血的眼睛，靜靜等待，外鄉人被火焰吞噬，扭曲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