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真相漸明
展昭等人進了太白居,落座點菜。
白玉堂和展昭是一起坐了,當然坐隔壁了,龐煜動作快,一下子擠掉了薛益靈的位子,坐在了展昭身邊,薛益靈隻好坐在了他旁邊,包延慢慢騰騰地坐在了另外一邊,靠近白玉堂,還有些犯困。
來點菜的還是小六,這回他找的是龐煜,“呦,小侯爺好久沒來了。”
龐煜自從改邪歸正之後在開封府還真是蠻吃得開的,畢竟有錢啊,出手還大方。
龐煜劈裏啪啦點了一桌好菜,給了銀兩打賞,白玉堂興趣缺缺地望著窗外的風景,等小六走之前,說了一句,“再加條糖醋魚。”
展昭微微眯起眼睛,“加壇梨花白。”
兩人微微斜過眼,略微對視了一眼,糖醋魚是白玉堂給展昭叫的,而梨花白是展昭叫來給白玉堂的。
兩人剛剛小鬥了一下氣,不過這回給對方叫了一樣喜歡的,就又緩和了一下氣氛。
龐煜在一旁看著歎氣,小孩子的相處模式啊!
很快,酒菜上來。
眾人吃飯也不說話,薛益靈倒是個實誠丫頭,認真吃飯,估計也餓了。
展昭對龐煜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試探一下!
龐煜回過神來,就開始吹牛皮,說他爹準備了一塊啥樣的美玉,鐵定這次能贏第一什麽的。
薛益靈在一旁聽著聽著,就有些不屑地笑了一聲。
龐煜在她身邊呢,聽到了,很不滿地看了看她,“唉,我說丫頭,你笑什麽?“
“哼。”薛益靈翹著嘴角,“笑你井底之蛙一葉障目。”
龐煜不學無術,不過井底之蛙他還是知道怎麽個道理的,撇撇嘴,拍了拍包延,“呆子,她甩書袋子,你來!”
包延正啃一個春卷兒呢,不知道龐煜說什麽,便問,“對了,薛姑娘這次也有帶美玉來參加大會吧?不知道是什麽寶玉。”
“嘿嘿。”薛益靈略帶得意地笑了笑,“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龐煜和包延麵麵相覷,看這丫頭得瑟的,莫不是什麽絕世的寶玉?
龐煜撇了撇嘴,“切,小丫頭見識而已,知道什麽好玉啊?”
“太宗下令做的美玉,用千年古玉雕刻而成的玉璧,送給心愛之人,見識過麽你!”薛益靈得意地看一旁,“包你沒見過!”
“吹牛吧?”龐煜不信。
“你等著識玉大會那天開眼界不就行了麽!”薛益靈無所謂地說,“信不信隨你!”
“你大哥南征北戰的,該不會是搶來的。”龐煜壞笑著看薛益靈,“不然你家都是平頭百姓,怎麽會有前朝寶貝?”
“才不是呢!真的是傳家寶!”薛益靈不服氣了,跟龐煜抬杠,“跟你說,是我爹傳下來的東西,我與我大哥小時候經常把玩的,我家可多寶貝呢!”
“真的假的?”龐煜樂了,“你家這麽說來還是富戶?”
“自然!不然我大哥怎麽會學成文武全才,我也是……”薛益靈說到這裏,瞄了身邊展昭一眼,似乎有些害臊地不說話了。
“你也是什麽呀?”龐煜見她還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有意逗她,“唉,我說丫頭,你有心上人沒有啊?”
薛益靈臉一紅,又看了看展昭,小聲說,“問這個幹嗎?”
“哦,我人頭廣啊,你看上誰了,我給你說說去!”龐煜笑嘻嘻,“我看你模樣還成,家裏又有寶貝對吧?哥哥又是大將軍,一般哪個男的不想娶你啊,那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兒!”
薛益靈聽著龐煜這句話挺中聽的,翹起嘴角,顯得很高興。
“誒?”包延拍拍龐煜,“薛姑娘不是進宮去選妃的麽?你別瞎折騰。”
“我才不是!”薛益靈趕緊搖頭,“我不喜歡不會功夫的,我……喜歡文武全才的,武功很好的蓋世英雄。”
“哦!”龐煜一拍手,“那就是喜歡會大俠了!”
薛益靈臉更紅了幾分,點點頭。
“這兒不就有倆人選麽?”龐煜伸手一指展昭和白玉堂,“他倆武功蓋世,人品風流,而且都沒娶親呢!”
薛益靈臉紅得都不行了,白了龐煜一眼,“呆子,別瞎說!”
“不如就展兄吧?”龐煜樂嗬嗬湊過去問展昭,“要不要考慮下?”
展昭有些無奈地看了龐煜一眼,心說你添亂麽這不是?不過再看,就見一旁白玉堂臉色微沉,一張臉本來就冷若冰霜的,這會兒更是凍死人不償命了。
展昭有些想笑又有些不安,何苦氣他來著,自己又不喜歡那丫頭。
一旁薛益靈瞧著展昭的樣子,見他沒有搖頭,隻是嘴角含笑,時不時地看白玉堂一眼,心中微微一動,莫非,展大哥也有意思麽?在爭取好兄弟的意見?!
“不說話就是有意思啦?”龐煜咋呼了一句,白玉堂微微皺眉,展昭也明白過來了,趕緊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怎麽使不得?”龐煜問展昭,“展兄有心上人了啊?”
展昭尷尬地笑了笑,道,“薛姑娘名門之後,自然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展昭居無定所,不適合!”
“展家也是大戶。”
正當眾人不知該怎麽接話的時候,就聽到白玉堂忽然開口,“常州府誰不知道展家,富甲一方,名門望族。你展大人也不是居無定所,名揚四海不說,還有開封府這個家呢。”
展昭皺眉,瞪了白玉堂一眼,心說白耗子你胡說八道什麽!
“那就是門當戶對了啊!”龐煜戳戳展昭,“不如考慮考慮?”
一旁薛益靈臉通紅,邊踹龐煜,“你少胡說八道!”
展昭斜眼問白玉堂,“白兄覺得門當戶對?!”
白玉堂不說話。
薛益靈趕緊擺手瞪龐煜,“你不說了麽,展大哥有心上人了,跟他門當戶對,功夫模樣都甩出我老遠去!”
龐煜笑嘻嘻,“是啊,不過沒成親不代表沒機會麽!”
薛益靈踹了他一腳。
龐煜覺得踹在自己身上還不痛不癢的,就知道這丫頭不是阻止自己呢,而是催促自己繼續。
展昭眯著眼睛,“那個人,死要麵子!一點不可愛。”
白玉堂咳嗽了一聲,回頭看展昭,“是你沒事總逗他吧?”
“我沒有!”展昭不承認。
白玉堂端著杯子喝悶酒。
龐煜搖頭望天,
包延不知道眾人唱哪出了,就問展昭,“展兄啊,生辰八字有麽?要不然我給你算算?”
“不用。”展昭斬釘截鐵地拒絕。
“那白兄的生辰八字呢?”龐煜伸手跟白玉堂要。
白玉堂想了想,跟小六要紙筆,展昭看了他一眼,白玉堂摸了摸下巴,看展昭,兩人眼神交匯,彼此都覺得有些複雜。
小六拿了紙筆過來,白玉堂拿在手裏,還沒落筆,就見展昭虎視眈眈盯著那張紙,樣子像是說,你敢寫那我也寫!
白玉堂拿著筆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對龐煜說,“要不然你自個兒寫吧。”
“我寫?”龐煜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這兩人都死擰巴,萬一惹翻了自己不是棒打鴛鴦了麽,就笑嘻嘻問薛益靈,“要不然我來?”
“呸!”薛益靈趕緊收了紙張,有些不高興,又看了展昭一眼,他雖然嘴硬,但看得出來,心裏隻有他心上人。而且白玉堂也明顯在為那心上人打抱不平,唉……看來自己沒戲了!
又吃了一會兒飯,眾人都不說話,就見展昭黑這張臉看別處,白玉堂有些訕訕地摸了摸下巴——這貓似乎生氣了!
正這時候,外頭一個人從窗戶越了進來,是個黑衣人,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愣……眼熟!
“哦?”龐煜倒是認了出來,“南宮……”
來人正是趙禎身邊的侍衛南宮紀,時常保護龐妃,所以龐煜認識。他對龐煜略行了個禮,就急匆匆走到了白玉堂和展昭身邊,對兩人耳語了兩句。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當真?”
南宮紀點頭,對兩人一拱手,“請二位趕緊前往。”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也顧不上慪氣了,馬上站起來從樓上躍了下去,弄得還在屋中的龐煜和包延麵麵相覷,薛益靈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出什麽事了啊?”包延到了窗邊張望,南宮紀也是一閃就沒了蹤影,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回去接著吃菜。
展昭和白玉堂聽到什麽了,這麽急著走——原來,趙禎說要去找落歆夫人,並且覺得她可能今天會動手,於是就去了。
南宮紀安排了大量影衛和暗衛保護,可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就特意找了展昭白玉堂他們過去幫忙。
兩人到了落歆閣,正好看到趙禎的轎子停在門口,趙禎下車入後門,落歆夫人迎出來,還是一臉的溫柔。
展昭和白玉堂盯著她的臉看了看,下意識地就打了個寒戰——一個人能自如地控製自己的情緒,麵善心惡說著容易,做起來也並非是那麽簡單的!
落歆夫人陪著趙禎到了閣樓,見趙禎心神不寧的,就問,“皇上怎麽了?”
趙禎長長歎了口氣,“唉……多事之秋啊。”
展昭和白玉堂還沒來得及過去,就看到院子裏,有幾個白衣人一閃而過,埋伏在閣樓四周……
兩人都皺眉,正是昨天晚上去皇宮作怪鬧鬼的白衣女鬼!
“出了什麽事麽?”落歆夫人給趙禎倒了杯茶,“皇上為何心事重重?”
趙禎搖搖頭,“總之一言難盡,不如你給朕撫琴一曲,讓朕可以靜下心來想些事情。”
“嗯。”落歆走到桌邊,拿起了自己的琴,款款來到了趙禎的身邊,“皇上……想聽什麽曲子?”
“就你往日彈奏的那一首吧,朕喜歡那一首。”趙禎似乎有些疲倦,靠在桌子上,望著窗外的天空。
落歆靜靜坐在趙禎身邊,為他撫琴,琴聲婉轉悠揚,讓人不自覺就靜下心來。
展昭和白玉堂在外麵隱藏著,怕打草驚蛇不敢靠太近,但窗戶裏的情況可以看得很清楚。趙禎並沒有看落歆,隻是望著窗外,而落歆一雙眼睛卻是死死地盯著趙禎……眼中滿滿的惡意讓人膽寒。
展昭忽然不明白了,問白玉堂,“落歆夫人為何那麽恨皇上?按照他們的年齡,落歆夫人比他大上好幾歲,就算年幼時有什麽苦難,也不是皇上造成的!她閣樓裏的靈位看來,是記恨趙氏皇族,也就是說,恨的其實是先帝一家,皇上不過是被遷怒!”
白玉堂看著展昭不說話,剛才那貓還跟自己生氣呢,一轉眼就忘記了,傻貓一隻。
展昭說完了心中不解,見白玉堂不回話,就伸手拍了他一下,“幹嘛不理我?”
白玉堂張了張嘴,指自己,“貓兒,是你先不理我的。”
展昭狡辯,“有麽?我哪有那樣小氣。”
白玉堂無奈。
就見不遠處南宮紀對兩人“噓!”
兩人趕緊捂住嘴俯身,差點給他們添亂了。
“你怎麽看?”展昭還在糾結剛才的話題。
“我倒是奇怪,趙禎為何特別在意落歆夫人?”白玉堂想了想,提出了至今困擾自己的疑問。
“落歆夫人想殺他……殺他不說,還想害死龐妃和香香,龐妃暫且不說,香香現在絕對是趙禎的致命傷,誰敢碰這繈褓中的孩兒,趙禎該是格殺勿論才是吧?”白玉堂看展昭,“為什麽他忍?像是在給落歆機會一樣!”
展昭聽到這裏,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被你這麽一說,還真是……”
“另外,我覺得先皇並不是一個多靠譜的人。”白玉堂突然說了一句,展昭幹笑兩聲,“怎麽說呢?”
“你想啊,狸貓換太子這種把戲都會相信,還有什麽糊塗事情幹不出來?”白玉堂冷笑了一聲。
“呃……”展昭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說,月和夫人可能是被誣陷的?”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論年紀呢,落歆夫人應該跟當年的小公主差不多歲數。”
展昭微微皺眉,“我也是這樣推測的,如果真的當年月和夫人是受冤枉死的,那也難怪小公主這樣恨先皇,她後來遭遇了什麽無人得知,會這樣複仇,估計也是有苦衷……隻是不知道與那五墳**什麽關係!”
白玉堂又笑了笑,“我們之前還不是懷疑麽?先皇究竟是不是真心喜歡月和夫人?”
展昭瞄了白玉堂,“照你這麽說,先皇太可氣了,病死太便宜他了!”
白玉堂忍笑,伸手按了按展昭的嘴,“趙禎可不是趙普,說話小心些,別一言得禍,到時候我還要帶著你遠走天涯躲避追殺。”
展昭愣了愣,白玉堂的手還在嘴上,手心溫熱,雙目相對凝視,看不到滴……展昭腦袋裏忽然蹦出“情深似海”四個字,驚得自己一麻爪,趕緊甩頭。
白玉堂也回過神來,收回那視線,緩緩放開了手,展昭突然問他,“我若是因言獲罪要逃亡,你也與我一道麽?”
白玉堂笑問,“如果是我呢?你會不會?”
展昭點頭,“嗯!”毫不猶豫。
白玉堂伸手拾起起他胸前一縷發,“當然,我會!”
不遠處,南宮紀一方麵擔心趙禎,皇上不讓他靠太近,也不讓他亂出手,非要他看信號,他擔心的要死!而這邊原本想讓展昭和白玉堂幫著把把關,沒想到兩人含情脈脈對視,還順便調起情來,完全無視落歆閣裏的趙禎。南宮有些無奈地望天——這叫什麽事啊!如今的大俠太不靠譜了!
趙禎靜靜地聽著落歆撫琴,良久,突然開口問,“落歆是不是中意白玉堂?”
琴聲微微一亂,落歆夫人趕緊收拾心神,笑道,“皇上想到哪裏去了……”
“朕不介意。”趙禎卻是輕輕一擺手,“隻可惜白玉堂心有所屬,不然朕一定用盡心思讓他娶你。”
落歆微微一愣。
就聽趙禎淡淡道,“畢竟我趙家欠你太多。”
隨著趙禎的話出口,就聽到落歆夫人的琴音一滯。
展昭和白玉堂忽然聽到琴聲停了,也都轉眼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