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血王
白玉堂拉著展昭,隨著三個古怪的黑衣人,也就是傳說中的夜行者一起,穿過長長的大街,去參加所謂的夜行者聚會。
這一路上,又加入了很多別的夜行者,好些人都帶著所謂的獵物,有男有女,不過很多夜行者都好奇地看著展昭,而好多獵物都盯著白玉堂。眼中都有一股奇怪的一位——饞。
白玉堂有些警惕地拉著展昭,心說早知道不帶他來了,叫人盯著一會兒可別不小心被咬到。
展昭則是四顧,覺得納悶——這幫男孩兒女孩兒年紀輕輕神誌看著也清醒,怎麽就不害怕呢?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要抓去被吃掉的?不想想家中父母親朋可能會擔心?
“唉,你該不會,是原血吧?”
這時候,一個夜行者湊上來問白玉堂。
白玉堂當然不懂什麽圓血扁血,不過蒙人他倒是拿手,而且他習慣都沒什麽表情,可謂處變不驚的好榜樣,淡淡回問了一句,“你呢?”
“嗬嗬。”那人笑了一聲,順便瞟了展昭一眼,“我當然不是原血的了,是重血的,據我所知除了血王,沒有原血的。”
展昭瞧著白玉堂,看他怎麽回答。
白玉堂則是冷冷一笑,轉眼看了看那個夜行者,下意識地將展昭換到另一邊,離他遠一點,“你們那裏,有幾個血王?”
“血王當然隻有一個了。”那夜行者又靠近了一些,雙眼還是盯著展昭。
白玉堂微微皺眉,注意到那夜行者的脖頸後方有一個傷痕,看來是兩個血洞,日子應該還不久。
白玉堂眯起眼睛,“誰把你變成夜行者的?”
“我是三重血,我的主人是血王改造的。”那人說起這些似乎還挺自豪。終於,他有些忍不住了,低聲問白玉堂,“你從哪裏找來的貢品?我那三個跟你交換怎麽樣?”
白玉堂伸手輕輕一摟展昭,警告那夜行者,“別打他主意,不然我可拔光你的牙。”
展昭也有些警惕地看著那夜行者,心說你離我遠點,不然拔光你的牙!
那夜行者後退了一步,覺得白玉堂冷冰冰感覺又很尊貴,會不會真的也是血王等級的?
略一虛張聲勢就嚇走了那人,展昭和白玉堂意識到——所謂的夜行者,似乎等級森嚴,而用來衡量地位的標準,就是多少重血!
眾人一路走,兜兜轉轉,來到了一個展昭和白玉堂都萬萬沒想到的地方——賀府!
聚會竟然就在賀正的府邸開,這可真讓展昭白玉堂吃驚。
屋頂上,紫影問赭影,“這賀正大晚上的在府裏搞這個還明目張膽啊,他真是快翹辮子了不成?”
赭影也笑了一聲,“你想啊,苦心經營,到快成功了卻發現自己快死了,難怪瘋了,相信什麽吸血能永生。”
白玉堂和展昭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進入賀府。
門前站著幾個侍衛,吆喝著,“所有貢品都要搜身。”
展昭皺了皺鼻子,一個侍衛走過來,還沒碰著他,白玉堂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眾人都驚駭地看著這邊的騷亂,有幾個侍衛都抽刀走了上來。
白玉堂冷笑了一聲,露出尖尖的牙齒,樣子顯得冷酷又妖異,幾個侍衛麵麵相覷——從來沒見過這人。
忽然,就見白玉堂一伸手,五指在空中緩緩握攏,一個士兵就感覺有人抓著他的衣領將他舉了起來,驚嚇過度大叫救命。
眾人也驚駭不已,都懷疑白玉堂是什麽高級別的夜行者,或者是純血統,竟然有這種本事。
展昭站在一旁腹誹——白玉堂的幾門絕技用來唬人和裝神弄鬼最好用了。
一甩手,白玉堂將那侍衛甩到了地上,順便掃視了驚慌的人群一眼,“世上可並非隻有一個血王。”
展昭在後頭用手指頭輕輕戳白玉堂的背,像是說——玉堂,淡定啊,
白玉堂回頭看他一眼——與其等待還不如主動出擊。反正你也聽到了,血王就一個,隻要證明我比他強,再騙那賀正老子已經活了一千年了,看他信誰!
展昭就見白玉堂對著自己挑眉頭,忍著笑在他背上畫圈圈——不要逗我笑!
眾人紛紛進了屋子,進門的時候,每人都領到一件鬥篷。夜行者領到的是黑色的鬥篷,貢品們領到的是紅色的鬥篷。
隨著眾人穿上鬥篷戴上帽子,展昭和白玉堂低著頭走進大殿,才發現這大殿十分寬敞,而且四周石質結構,插著火把,有些昏暗。
很多夜行者和獵物站在那裏,圍成一個圈,中間一個高台,高台上站著一個穿著深紅色長鬥篷的男子。臉麵看不清楚,隻看到鬥篷沒遮住的白色鼻子,鼻梁高挺。
展昭仔細看那人的樣貌,覺得正常人的鼻子不應該這麽高吧?好似長相有些與眾不同。想罷,又下意識去看了一眼白玉堂的鼻子——挺得分外好看!展昭邊看,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白玉堂抓著他胳膊,讓他老實些,帶他混入了人群之中,換了好幾個位置。
台子正中間的那個古怪男子正在吟誦著什麽經文一般,嘰裏咕嚕也聽不清楚,正念得起勁,就見那個侍衛走上前,貼著他耳朵低聲說了幾句。話沒說完,就被那人一把抓住胸膛抬手扔了出去。
展昭看了看他扔人的手勁,覺得他力氣好大。
那人猛地一把掀開了頭上的鬥篷帽子,竟然露出了一頭金色卷起長發來,台下眾人都不起巨額地驚呼了一聲。
那人抬眼張望,淡藍色的眼睛落在了剛剛守衛所指的地方,臉上神色可形容為暴怒。
隻是守衛沒注意到,展昭和白玉堂早就換了位置,在那裏站著的是另外兩個人。
那金發男子猛地仰起臉,張開嘴,發出了一陣類似響尾蛇抖動尾巴、或者老貓嘶吼的叫聲,帶著重重的鼻音,聽著像是野獸在叫一般。
白玉堂跟展昭更覺納悶——聲音很怪,類似野獸,這方麵和血魔比較接近,但血魔可比他粗魯多了,又有打不同,究竟和蜃樓有沒有關係?
正想著,那人忽然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一個低著頭的夜行者,也就是站在剛剛白玉堂他們所在位置的人。
那人身邊帶著一個女孩兒做貢品,見人凶神惡煞地撲過來,而且雙腳沒著地,跟個蝙蝠似的飛來,驚嚇過度,大叫了起來,其他夜行者也都散開。
那人一把拖住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年輕夜行者,扯開他鬥篷,就張嘴要咬他的脖頸。
展昭皺眉——連累無辜了。
白玉堂手一抖,輕輕一彈——一枚墨玉飛蝗石飛出,射向那金發男子露在外邊的尖牙。
“當”一聲,那金發男子一捂嘴,發出一聲怪叫,退到了一旁,四外張望,捂著嘴的手指縫裏流出了血來。
“血王!”
他身後有幾個夜行者忍不住叫了出來。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對視了一眼——原來這個就是血王。
展昭捏著白玉堂一根指頭輕輕拽了拽,示意——他比你像啊!
白玉堂倒是有別的心思。金發碧眼的人他以前也見過,西域很多這種人,還有波斯以及遠在西北的外族。
血王一擺手,露出了被墨玉飛蝗石砸到的嘴。嘴裏,牙齒沒掉,但是嘴唇被磕破了,一個大口子,正在流血。
眾人就聞到一股極其濃重的血腥味。
展昭和白玉堂又暗暗皺眉——這和血魔又不太一樣。血魔不隻有血腥味還有屍臭味,這個隻有很新鮮的血液味道,就是有些濃。
“嘶……”
那血王又路著牙齒發出了一聲低吼,隨即,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他嘴角的傷口以極快的速度複原了。那傷口,一般來說上了藥,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結痂,全好得兩三個月吧,還可能留下疤痕。可展昭和白玉堂看到的則是那血王嘴角的傷口瞬間痊愈了,他伸手將嘴角血跡抹去,竟然完好如初,完全沒有被襲擊的痕跡。
白玉堂皺眉——這算什麽功夫?
展昭也訝異。
這時,那個侍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眼尖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伸手一指,告訴血王,“是他們!在那兒。”
血王一轉眼,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抬手,輕輕掀開鬥篷的帽子,和那血王對視。
血王臉上原本凶惡的神情漸漸緩和下來,狐疑地看著白玉堂,鼻子微微地動了動,似乎在嗅聞什麽味道,有些不確定地看著白玉堂。
展昭心說還好這裏不少“貢品”,希望他不會聞出來白玉堂其實是個人。
“血王,他說他也是原血的血王!”剛剛在路上跟白玉堂說話的那人,悄悄告訴了金發血王,似乎有些挑撥離間的意思。他一直盯著展昭呢,就想血王能將白玉堂收拾了,他好得了貢品。
白玉堂抬手一擺……那人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上。
這一下,四外的夜行者也紛紛後退,對白玉堂另眼相看。
血王抬眼,上下打量白玉堂,冷聲問,“你是從哪兒來的?”
白玉堂回了一句,“西海。”
“海上?”血王沉吟,“海上……哪裏?”
“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白玉堂淡淡一笑,露出牙尖來,“你主人以前生活的地方。”
金發血王瞬間睜大了眼睛,不確定地看著白玉堂。
展昭暗暗佩服,這耗子最近越來越機靈了,想探探他的來曆和蜃樓有沒有關係,就胡亂編造了個模棱兩可的話題出來,讓人自己往套裏鑽。另外,展昭也有些沮喪,擔心什麽來什麽。這血王——看來真跟蜃樓有關係,就是不知道他這種超強的能力是哪兒來的。什麽傷口都能痊愈,那豈不是不死之身?
眾人見血王遲疑,就也信以為真。雖然白玉堂外表沒有金發碧眼那麽唬人,但那股子裏偷出來與眾不同的陰寒之氣,還是很能讓人信服的。血王也有主人……莫非血王也不是純血統?
這邊正在對峙,就聽後頭有傳話的聲音來,“賀大人駕到。”
那調門拉得挺長,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識想到了那一聲——皇上駕到。兩人暗中搖搖頭,賀正看來,真是個利欲熏心的。
那些血族立刻停止了圍觀和爭鬥,連血王也最後看了白玉堂一眼,戴上鬥篷帽子,跑到前邊去,帶著眾人一起給賀正行禮。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後邊,略微低頭,雙眼卻是打量著賀正的情況。
賀正在一個隨從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在前方的一張寶椅上就坐。
展昭就見那張椅子是五彩斑斕珠光寶氣,身邊白玉堂湊過來低聲說,“傳說中的天寶椅。”
展昭挑挑眉——古董寶貝麽?很值錢?
白玉堂點頭,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古代帝王之物,集天地所有寶貝於一身,象征坐擁天下財富。”
展昭暗暗冷笑——好個司馬昭之心啊,那點野心都坐在屁股底下了。在看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袍子上用銀絲線繡著江山萬裏——看來這賀正既要財寶又要江山!
隻是野心和他此時的狀況不太相符。
展昭和白玉堂不會看病,都看出賀正那樣子病入膏肓了。
他年歲還不算太大,實際上跟包大人應該是差不多的。隻是包大人平日嚴以律己,保持得相當好,一看就精神奕奕人也體麵。這賀正可不同了,不知道是不是補藥吃多了,頭發烏黑、雙眼精光四射,卻是一副癆病鬼的身板兒,胸口薄的都不到幾寸厚。
賀正坐下後,開始微微喘氣。
白玉堂皺眉——說話都要先喘一會兒,他們這次真的有必要對賀正動手麽?他這樣子不過三四天可能就病死了啊!
賀正喘勻了氣,轉臉看血王,“血王,找到極品之血了沒有啊?”
血王搖了搖頭,“今日貢品很多,還未開始。”
賀正點頭,“本座今日感覺比往日乏累,也不知道為什麽。你趕緊給本座提一提神,再開始找極品血。”
“是!”血王點頭,隨便找了個丫鬟,“你,過來!”
丫鬟驚得直往後退,卻被兩個侍衛押了過去。
展昭一皺眉,心說光天化日的你們想幹什麽?
“大人饒命啊!”那丫鬟原本戰戰兢兢在一旁端著茶盤伺候,沒想到被抓來了,趕緊求饒。
“怕什麽。”血王瞪了她一眼,“不過取你一碗血,又不是要你命!”說完,抽出匕首在她胳膊上劃了一道,開始往杯子裏放血。”
放了滿滿一碗後,那丫鬟推開。血王恭恭敬敬將血水端到賀正眼前。賀正趕緊端起來,咕嘟咕嘟就喝。
在場所有夜行者都咽唾沫,唯獨白玉堂在打惡心。展昭深諳他性子,這舉動若不是在暗探,平日叫他看見,這白耗子不是掀桌估計就已經找個地方吐去了。
展昭伸手輕輕撫白玉堂的背——忍一忍啊。
白玉堂就覺背癢癢,心也癢癢,正享受,卻感覺展昭的手不動了。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隻見展昭驚訝地盯著前方的賀正。
白玉堂也看過去,隻見賀正將血碗放下後,整個人立刻容光煥發。雖然還是形同枯槁,但精神狀態和剛剛完全不同,像是年輕了十幾歲。
“開始吧。”賀正深吸一口氣,吩咐血王。
血王點了點頭,指著前方的台子,對台下的夜行者們說,“聚會開始,將你們的貢品,挨個獻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