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體實驗者

一小時後,我坐在中心醫院的會議室裏,聽著李教授強打著‘精’神的發言:“我們在人體試驗上做了兩套方案,一個是針劑注‘射’,所用劑量已經清楚,隻不過屍體是沒有知覺的,在喪失了生命意識之後,本身的感知和免疫係統也都沒有了,所以注‘射’在活著的人體身上會產生什麽效果無法得知。第二個個方案就是用屍水浸泡,隻需要經過三個小時的浸泡就能夠徹底消滅膿包,從我們試驗來看,效果和針劑注‘射’差不多,而且死者皮膚沒有變化,但至於是否會產生疼痛和對免疫係統造成毀傷,這也隻有在活體身上做試驗才能獲得!至少目前來看,小白鼠的生命體征正常,對其免疫係統有輕微傷害,但應該是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這是一個好消息,但第二種方案實行起來有一定難度,上百萬人口的S市,如果每個人要浸泡3小時,那麽盛放屍水的場地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再者,將來屍水的排放處理更是一個件棘手的事情。

林清沉‘吟’道:“李教授,那麽你們認為哪種方案更好?”

“當然是第二種,由於不是直接注入人體,皮膚能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但現實問題也是需要考慮的一個因素!”

“那麽,屍水有沒有辦法處理?”任元生接口問。

李教授向蔡峰看了一眼,示意他來回答。

這是蔡峰第一次出現在會場,我能看出,他也是十分疲憊,臉上的胡須生的如同雜草一樣,將本來英俊的臉頰襯托的很邋遢,本來我以為蔡峰會很緊張,因為這種高級別的會議他應該是第一次參加,但是他隻是木木的答應了一聲,疲憊已經讓他沒有多餘的‘精’力緊張了,他清了一下嗓子,說道:“通過這幾天我對這種病毒的觀察,這是一種‘混’合了許多病毒元素而產生的新病毒,例如小兒麻痹、麻疹、水痘等,我的猜測是這種病毒是一種新的病毒元素侵入人體之後,整合了人體本來含有的許多病毒元素變異產生的新病毒,這種整合的新病毒具有很大的破壞‘性’,可以很快的攻破人體的免疫係統,將人體體液進行轉化,轉化成膿液物質……!”

王局長打斷道:“小同誌,剛才任市長問的是屍水的處理辦法,沒有問生發原因!”

李教授冷冷的道:“不知道原因,怎麽知道結果?”

蔡峰繼續道:“屍水能夠摧毀這種新病毒,新病毒自然也能夠摧毀屍水,這是相生相克的道理,我們已經得出了劑量比例,屍水通過注‘射’克製病毒的劑量是1:1,人體浸泡無須劑量限製。而病毒克製屍水的劑量是1:50,隻要我們將一定量的病毒注入屍水中,就能達到清潔屍水的目的。隻不過我們還不知道是什麽病毒整合了這些病毒!”

我聽到他的話,雖然心裏覺得有點冒險,但是還是道:“我可能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轉向了我,我拿出方天新教授所分析出的三張寫著數據的紙張遞給蔡峰說:“那種毒素應該包含在翠山上的柴胡裏!”於是將方教授跟我講過的話說了一遍。當然這其中我故意將李默然那一節略了過去。

蔡峰和李教授聽完我的話,都點了點頭。

任元生不解的問:“小蔡,我有一點不明白,這些毒素怎麽可能‘混’合到一個人的身上?”

蔡峰苦笑道:“疫苗接種!”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去,是的,自從人類研究出了疫苗接種的辦法以來,世界各國都廣泛采用,這也成為世界上預防重大傳染病、地方病、疑難病的首選方法。注入少量的病毒,使人體產生對這種病毒的抗體,也就杜絕了病毒的傳入。這確實是一種防患於未然的最好辦法。但是誰又能想到,這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毒素,會在另外一種新生病毒的整合下,變成一種足以改變一個人的致命疾病,也許,在父母懷抱著新生嬰兒接種疫苗的時候,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今天的結果!醫學技術的發展到底是一種進步還是一種倒退?沒人知道!

“好!”林清道:“異先生又為我們立了一個大功,這也證明了那枚怪石確是是這場疾病的罪魁禍首!龔老,你們的結果如何?”

龔老道:“是的,這枚石蛋有很強的輻‘射’‘性’,也正如異先生所說,我們對其材質進行了測量,雖然還不能確定其成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確實不是地球上所擁有的物質!”

“嗯!”林清微笑道:“整個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正是這種隕石的輻‘射’造成了新生病毒的產生,而且這種新生病毒具有很強的傳染‘性’,當它傳染到人身體上的時候,就整合了人體原有的毒素,形成了這種膿包!我也說說市民的體檢結果,截至現在,受檢人數的90%都感染了這種病毒,我想這個比例恐怕也基本上接近了實際比例,這是我們必須麵對的殘酷結果。劉局長,你們公安係統要做好封鎖出入本市各條‘交’通道路的工作。”

劉正點頭道:“這項工作我們已經按照市政fǔ的要求,從今天早上就開始了。”

“好了,就到這裏吧,散會,李教授留一下。”林清擺擺手說。

等大家都出去了,隻有李教授和林清還有劉正留在了屋裏,我雖然也有些事情找李教授,但還是先到了‘門’外,等他出來再說。我知道他們留下來的原因,為的就是那一個活體實驗者的名額。林清自然是想說服李教授允許自己來做,而劉正之所以留下來應該是為陸華爭取!

我正在想到底李教授會答應誰的請求的時候,突然看到走廊裏搖搖晃晃的走來一個人,一邊伸手扶著牆壁,一邊緩慢的邁著步子。看到他頭上裹得一層層的紗布,我不用看他的麵貌,就知道這是誰?

他走到我身邊,微微一笑,略帶口吃的叫道:“異先生?”也許他已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掌握了舌頭短一截時說話的方式,雖然還口吃的很嚴重,但已經能聽清楚說什麽了!

我略帶歉意的道:“陸隊長,你好點了嗎?”

陸華苦笑一下,道:“好多了,多謝!李教授在裏麵嗎?”

我點點頭。

他邁著緩慢的步子向‘門’口走去,又好像想起了什麽,突然停了一下,沒有回頭,聲音低低的說:“我對我那天晚上的事情向你道歉,請你原諒。另外,拜托你一件事,好好照顧白楓!”說完,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實際上我是想說其實白楓沒有怪你的話,但是不等我開口,他已經消失在關起的屋‘門’裏了。

我在‘門’口站了足有十幾分鍾,才看到‘門’被推開了,林清和劉正攙扶著陸華走了出來,慢慢的向走廊盡頭走去,好像在攙扶著一位就要趕赴刑場的烈士一樣。我知道,陸華成功了!

李教授走在後麵,低著頭,也許在為剛才陸華的表現感動,我不用去看,就知道陸華獲得這個機會,一定費了很大的力氣。他看到我站在‘門’口,問道:“你在等我?”

我點點頭,從衣兜裏拿出那張相片,遞到他手裏,問:“李教授,你認識他嗎?”

李教授隻看了一眼,就說:“當然,他曾經是我們醫院的副院長,一位很有醫德的好大夫!你怎麽會有他的照片?”

我於是將去紫金香‘花’卉市場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問:“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我懷疑他的死也和這種病有關係!”

李教授臉‘色’變得很難看,怔怔的看著照片發了半天呆,才道:“這不大可能吧,他好像是心肌梗塞死的,當時我在外地考察,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下葬了!”

我歎了口氣,知道這個線索斷了,不過,就算能確定這位齊思農院長也是死於膿包又能怎樣呢?無非是為這場悲劇再加上一個砝碼而已,想到這裏也就釋懷了,隻好說出自己更深層次的顧慮:“我是怕,這位齊教授是不是曾經用過翠山上的柴胡為病人治過病?如果是那樣,現在醫院‘藥’房裏還有沒有存‘藥’?這可能會遺留禍端!”

李教授身子動了一下,聲音很大的說:“不可能,不可能!醫院裏的柴胡都是從外地進的,怎麽可能是翠山上的?”

我見他想要發火的樣子,心想自己這麽說確實有點汙蔑死者的不敬之意,下麵的話,就隻好咽了下去。

李教授顯然很‘激’動,邁著大步向走廊一邊走去,手裏捏著那張照片。

我聳聳肩,下了樓走向‘門’口的小飯店,是啊,已經九點多了,是吃晚飯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