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青開始跟年妙一起罰跪了,這一次是跪到了慕江眠的書房院子裏。

秦莊儀到底還是心疼兒子的,一直在求慕江眠饒了慕元青這一次,“這天寒地凍的,要是把他的腿跪壞了可就糟了。我跟侯爺保證,一定讓他跟二姑娘那邊斷了聯係。”

慕江眠狠狠地瞪著她,第一次跟秦莊儀說了很重的話:“你是繼室沒錯,但也是八抬大轎抬進來的,不是那種小妾上位的東西!那麽請問,你為什麽管不好你的兒子?

喝花酒,不讀書,不習武,你看看京中官邸的孩子,哪個像他一樣?

秦莊儀,你到底有沒有能力做侯府的大夫人?

你若不行,就從這個位置給我滾下來!給能做的人騰地方!”

秦莊儀臉都白了!

為了慕元青,她已經不隻一次跟慕江眠道歉,該說的話都說盡了,以至於今天慕江眠發這麽大的火,她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她甚至都想跟慕元青一起到院子裏去跪著了。

慕江眠的火還沒發完,指著她的鼻子罵了小半個時辰。

直到罵累了,才對她說:“你的兒子,你若是教導不好,那本侯也不是非他不可。”

秦莊儀被趕了出去,連帶著慕元青和年妙,都被趕出了惜錄軒。

秦莊儀被罵了一頓,臉色難看極了。

但是麵對這個兒子,她還是覺得十分無力。

“慕元青。”她說,“你父親方才在屋裏說的話聲音很大,你肯定也聽到了。

我對你沒什麽可說的,因為你父親把話都已經說完了。

如果他那樣說,還不能喚起你對這個家族的責任,那我再說什麽都沒用。

我嫁到慕府快二十年,爭過,搶過,為了我的地位和你的前程,不擇手段過。

在這個人吃人的家裏,為了活下去,什麽事都做了。

沒想到最後是你在拖我的後腿!

我也累了,慕元青,我實在是累了,你隨便吧!”

秦莊儀走了,慕元青看著她走出去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母親是真的生我的氣了。”

年妙在邊上補刀:“大夫人應該是真的對少爺失望了。”

慕元青問他:“失望跟生氣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生氣就是罵你一頓,然後還會繼續管你的。但失望就是罵都不罵,以後可能也不再管你了。”

慕元青震驚了,“還有這好事兒?”

年妙不解,“這是好事兒嗎?少爺,老爺已經放棄你了,如果夫人再放棄你,那你在這個家裏的地位可就危險了。老爺還不算太老,如果以後再有位少爺生出來,那你……”

“那我就把未來要繼承的爵位讓給他。”慕元青一點都不在意,他甚至在PUA年妙,“你想想我這個家,想想我那兩個姐姐,再想想我那兩個庶妹。還有以前的榮夫人,我的母親,以及那幾位姨娘,包括我。所有人,哪一個是在做自己?哪一個是真正快樂的?

我那風華絕代的大姐姐,你覺得如果她能在榮夫人身邊長大,她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嗎?

還有我的母親,如果她沒有被貼上榮夫人的標簽,如果她住的院子不叫念卿院,我相信她也不是一個機關算盡到這種程度的女人。

這府裏的每一個女人都是因為像榮夫人才被娶進來,你覺得這樣是對她們公平,還是對榮夫人公平?

父親這些年口口聲聲難忘榮夫人,可是你覺得他真的難忘嗎?

真難忘,就不可能在榮夫人過世才四個月不到,就把我母親娶進來。

原本我母親可以有更自由的人生,生生被慕家給害了。”

慕元青大步往前走,“最好誰都別管我,我不能再走他們的老路,我不能被一個爵位給束縛住。這破爵位誰愛要誰要,反正我不想要。”

天黑之前,蕭雲州回府了。

鍾齊趕緊安排人把晚膳端到渡靈軒。

這是慕長離與蕭雲州住的院子,這名字是蕭雲州取的。

取的時候鍾齊覺得不太吉利,什麽渡啊什麽靈的,聽著不像活人住的地方。

但蕭雲州說,他是為了鎮京中妖邪才回來,與慕長離的緣分也因此而起,所以這名字好。

那既然他都說好,鍾齊自然也說好。

渡靈軒的名字就這麽定下來了。

晚膳芙蓉又被安排進來了,但她提前吃完了,就為了把時間空出來。這樣在主子們吃飯的時候,她就可以站在邊上把白天的事情仔仔細細講給九殿下聽。

這頓飯吃得很慢,四公主為了跟小果子玩,也不擺公主的款兒了,直接就在廂房跟小果子和芸香還有自己的嬤嬤一起吃的。

白天的事蕭雲州在大理寺也聽說了一些,但這個“一些”僅局限於“慕元青死在西疆王府”這件事上。

也是直到這會兒才弄明白這個“死在西疆王府”是怎麽回事。

芙蓉全部講完時,這頓晚膳也用完了。

下人進來收桌,幾人移步書案。

蕭雲州這才說起今日大理寺那邊的收獲:“早年欽天監觀星,觀得天府星異動,滑出了原本的軌道,偏離紫薇星越來越遠。且這種移動還沒有停止,一直在繼續。

此星象意味著中宮不久坐,後位最終的人選不會是現在的皇後。”

芙蓉記錄的手都哆嗦了,“這……算是秘聞嗎?”

慕長離看了她一眼,“算是吧!知道得多了會被殺頭的。”

芙蓉抽了抽嘴角,“那殺就殺吧!反正知道的已經夠多的了,連皇上埋怪胎都聽到了,要殺頭也不差這一條。債多不壓身,無所謂了。”

慕長離衝著她豎起了大拇指,“果然慕傾雲培養出來的人是有膽量的。”

芙蓉都快哭了,“小姐您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咱們還是說說天府星的事。”

蕭雲州把話接了過來:“天府星動,這件事情欽天監監正報給了皇上。但皇上從未動過廢後的念頭,也絕不相信未來中宮的位置會有變化。

他甚至問過那監正,是不是皇後的身體有什麽問題?

意思就是,如果是皇後重病離世,那中宮變動就合情合理了。

但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從他個人意願來講,中宮是絕對沒有可能發生變化的。

但欽天監監正說,不是皇後身體的問題,皇後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皇上當時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是壓下來,讓欽天監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沒有觀過那次星,也沒有來跟他說過這番話。

他依然堅持自己的意願——中宮不會變!絕對不可以有任何人撼動皇後的地位。

於是這件事就被壓了下來,除了觀星的監正和皇上之外,就隻有一人知道。”

慕長離眼睛眯了眯,答案已經很清楚了:“那位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