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動作很快,次日就由張易和銀平帶著一隊官差來到了此地。
慕長離已經為周家選好了新墳地址,就在距離這裏不到半裏地之處。
大理寺來的官差親自幫著周家遷墳,又把周老頭給激動夠嗆。
一個勁兒地說這要是兒子還活著就好了,有這般造化,將來一定會更有出息。
他蹲在地上哭,本來就有些佝僂的身體,這會兒顯得更加萎靡不振。
慕長離跟蕭雲州說:“確實是挺慘的,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心情想想就叫人難過。
我給他們家指的那塊地方當真不錯,在那塊地方的庇佑下,周家子孫不說成為人中龍鳳,至少也會相對優秀。
可惜,他已經沒有後代了,這個年紀也不可能再生了。”
蕭雲州提醒她:“他沒有後代了,但是周家有。你忘了那周老頭的弟弟?
腿傷了之後,妻子帶著孩子跑了。
但不管怎麽跑,那孩子都是周家子孫,福報會降臨到他頭上。”
慕元青聽著了這話,說了句:“那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慕長離不這樣認為:“都是命吧!福報是會給他,可如果不是因為周家人遇著我們,那這祖墳的惡果也會降臨到他頭上,也是無辜。
說到底,妻子帶著孩子跑了這件事,跟這祖墳也是有關係的。
隻能說一切都是命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改變不了。”
大理寺在這地方挖了三天三夜,總算是把下麵的大墓給挖了出來。
人們在邊上搭了帳子,這幾日一直睡在帳子裏。
挖到地宮正值子時,人們都以為接下來的工作肯定是要第二天再做了。
卻沒想到慕長離決定立即下墓。
北陸有些擔心,“千年的墓了,裏麵不知道什麽樣,且不說機關厲不厲害,隻怕都沒有辦法呼吸。不如再多等兩天,屬下進去探探路再說。”
慕長離搖頭,“如果需要用人命去探路,那我們的命也沒比你的命高貴到哪去,不需要你以身犯險。
何況即使機關重重,那地方對我來說也沒什麽危險可言。
我自有能下去的法子,你們在外麵等著就行。”
蕭雲州揮手讓北陸退下,就準備問問慕長離是什麽法子。
然後就見慕長離將事先準備好的手提燈籠遞給他,“這裏麵燃了見魂燭,一會兒不管看到什麽,不要驚訝。”
說完,取出一張燒紙燃了起來,蕭雲州很快就感覺到這帳子裏陰冷無比。
不多時,一個一身白衣的人出現在他們麵前。
“靈主。”謝必安衝著慕長離揖了揖手,“畫找到了?”
慕長離說:“不確定,但那公主的墓找到了。謝必安,你陪我們走一趟吧!”
兩人一鬼,一起下墓。
蕭雲州提著燃燒見魂燭的燈籠,能清楚地看到那個叫做謝必安的人。
但是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見魂燭見魂的範圍很小,他們隻看到王爺和王妃一起走進了地宮的入口。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北陸已經提劍戒備,生怕地宮裏有個什麽意外。
但是萬萬沒想到,沒有意外才是最大的意外。
二人走進去之後,出奇地平靜,就好像那地宮是死的一樣,根本沒有一點反應。
就連空氣都沒有對他二人造成任何的影響。
他們走進公主地宮,就跟走在地麵上沒有任何區別。
芙蓉琢磨明白了一些事情,便也放下心來,還跟北陸說:“沒事,不要打擾他們了,咱們隻在上麵等著他們將畫取出來就行。”
慕元青也覺得不會有什麽大問題:“我二姐姐可厲害著呢!而且不是說姐夫身上帶煞嗎?帶煞之人出入這種地方,怕是小鬼都要繞道走。”
北陸被他們說得也稍微放了心,但是大理寺那些人不放心。
張易和銀平神經緊緊繃著,生怕裏麵的人出個什麽意外。
好在沒有意外。
無論對於慕長離還是對於謝必安來說,或許地麵上的事他們沒法解決,但地下的事那就是他們的老巢,屬於手拿把掐了是。
雖然這個墓室地宮嚴格來講也不算地下,但總歸是跟死人打交道。
隻要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事,那就不算事。
之所以把謝必安叫來,是為了參一參那幅畫。
半個時辰後,人上來。
蕭雲州在離開地宮的那一刻,立即吩咐北陸:“將這裏封死!徹底封死!”
北陸不明所以,但軍令如山,他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根本也不問原因,隻管執行。
大理寺的人跟著一起動手,將地宮的門緊緊關起來,再用事先和好的黃泥和石灰粉將門堵死,還在外頭加了幾道鐵梁。
慕長離眯著眼睛看那地宮,眼神中有憤怒溢出,看得北陸有些心驚。
他小聲問道:“王妃,下麵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慕長離擺擺手,麵上有些煩躁的情緒,但卻沒答北陸的話,隻是衝著一個無人的方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回了帳子。
北陸沒明白她這個點頭是啥意思,又為什麽衝著沒有人的地方點頭。
芙蓉卻多少明白一些。
她見蕭雲州跟著慕長離也進了帳子,便追了幾步,道:“殿下燈籠能不能給奴婢?”
蕭雲州隨手遞了過去,芙蓉立即接過來,快步走回方才慕長離衝著點頭的地方。
隻見一白衣男子站在那處,麵朝著公主地宮,掌心翻動,很快就有一團白光升起。
他做了個手勢,將白光送往地宮入口。
就見那白光過去之後立即將地宮大門籠罩起來。
芙蓉仿佛聽見“哢嚓”一聲響,好像是那大門與地宮緊緊合在一起的聲音。
見魂燭燃到了頭,麵前的白衣人再看不著。
她遺憾地將燈籠擱到一邊,然後站到了北陸身旁,小聲道:“地宮裏可能有什麽東西。”
北陸點頭,“但應該問題不大,我相信王妃。”
芙蓉挑眉,“不應該說相信你家殿下嗎?”
北陸笑笑,“戰場上的事,自然是相信我家殿下的。
但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是王妃的領域。”
這的確是慕長離的領域,但那公主地宮裏的東西,還是有點兒超綱了。
謝必安封死了地宮的門,已經回到了帳子裏。
慕長離為蕭雲州重新點了一支見魂燭,蕭雲州立即就聽到謝必安說:“關足七天,到時候我會跟無赦親自來將那裏麵的冤魂勾走,保證萬無一失,請靈主放心。”
慕長離深吸一口氣,問謝必安:“真的全能勾走嗎?”
“能。”謝必安說,“冤魂雖多,但已過千年,這次地宮一開,有空氣灌入進去,怨氣實際上已經被衝散了不少。我與無赦二人前來足夠。”
慕長離這口氣這才放下來,“到時候如果需要幫忙,盡管到西疆王府找我。
七爺,這次是我欠你一份人情,他日定會回報。”
謝必安愣了一下,看了看她,半晌苦笑道:“你從小到大欠我的人情還少嗎?哪次報了?又有哪次我需要你報了?總不至於重活一回,咱們之間就生分至此。”
說完,目光向著蕭雲州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