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離覺得他多少有點兒毛病。

“我為什麽要吃醋?咱倆一個互相利用的婚姻,我犯得著吃醋麽!”

蕭雲州按按額角,頭疼。

“沒有。”他說,“師父沒有什麽話留下。

因為他是死在戰場上的,我沒跟著一起去,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著,哪能有什麽話。

後來教導瓊華,一來因為她是師父的女兒,二來是她的確在武學上有天賦。

但其實我能教她的也不多,我隻大她四歲,師父沒的時候我也還是個孩子。

再加上我得管著整個西關大營,將士們見我是個小孩子,有一半都是不服我的。

我隻能不斷地提升自己,打出一場一場的勝仗,用實績說服他們,在西關站住腳。

所以真正帶瓊華更多的,是軍中那些上了年紀的將領們。

西關來信說,我走之後,瓊華就徹底從將軍府搬了出來,住到了大營。

有幾次仗都是她領兵打的,打的非常漂亮。”

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慕長離問:“完了?”

“嗯,完了。”

慕長離有些失望,“也沒什麽意思。我還以為你回京這麽久,西關那邊會有很多事情。

但是聽起來平平常常,說明邊關還算穩定。”

“最好能一直穩定。”蕭雲州說,“西關穩定,我就能在京城多留些年月。

一旦西關異動,我立即就得回去。”

她往前探了探身子,“能領兵打仗的女將軍,一定英姿颯爽,很帥吧?”

蕭雲州認真作答:“確實。”

“那我也能。”慕長離開始琢磨起來,“要不抽時間去一趟西關?”

“我很樂意回去,但京裏怎麽辦?似乎不是說走就能走得了的。”

“倒也是。”慕長離歎氣,“這鳳歌城也不知道捅了什麽鬼窩,破事兒一件接一件,煩!”

今天的早膳吃的是土豆泥。

慕長離給提供的吃法。

她還教芙蓉做了帶肉沫的鹵子,拌在土豆裏,主食副食一塊兒解決了。

蕭雲州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吃法,再一次感歎,跟著慕長離是真長見識。

他走之後,鍾齊給芙蓉送了一些大骨頭過來,“今早上新剁的,特別新鮮。

你看這些夠嗎?不夠明兒我再讓賣肉的留。”

芙蓉說:“夠了夠了。主要是想做洋芋泥的鹵子,王妃說用骨頭熬出來的湯更香。”

鍾齊讓她給說饞了,芙蓉馬上又道:“等做好了,晚上給公公盛一大碗。”

慕長離覺得芙蓉這個丫鬟的可塑性是真挺強,幹一行愛一行。

跟著破案可以,寫卷宗也行,做飯更行。

如今小果子也能給她打個下手,切菜都能切得很快了,有天分。

芸香熱衷於造景,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她開始研究王府裏能添哪些植物。

昨兒聽說想在府裏開片菜地,得到了鍾齊的認可。

慕長離也懶得管,這些人留在她身邊,她也沒指望自己能受到多少照顧,主要就是給大家都找個事做。

人啊!還是得動起來才顯得有價值,才能快樂。

當然,動起來的前提是銀子得給夠,要不然還是躺著更舒服。

接近晌午時,孟婉如來了。

慕長離一看這個時辰,就問她:“你是來蹭飯的嗎?”

孟婉如想了想:“你要是能留我一頓飯,也不是不行。”

慕長離還能說什麽,隻能告訴芙蓉午膳多備一個人的份兒。

孟婉如坐下之後,從丫鬟提著的小籃子裏拿出個繃子,又拿出針線,開始繡花。

慕長離懂了——“合著你原本也沒打算坐坐就走!這是帶著活兒來的。”

孟婉如說:“這很正常,一邊說話一邊繡幾下花樣,這是女子之間相處最常見的。

要不然我們坐著幹嘮,那也沒意思不是。”

慕長離覺得她說得對,可惜她不會繡花,所以有意思的還是孟婉如,她依然沒意思。

“那你準備跟我嘮點兒什麽?”

“嘮之前的事兒唄!”孟婉如說,“沈玫跟謝文遠的婚事定下了。”

“謝家同意了?”

“嗯。謝家原本也不是對沈玫這個人有意見,他們隻是對沈家有意見。

如今沈玫的爹娘都死了,謝家就沒什麽理由再拒絕她進門。

何況他們家兒子也老大不小的,再蹉跎下去也不太好。所以就同意了。”

慕長離“嘖嘖”兩聲,“行吧!緣分到了,肯定是要走到一起的。”

“你不看好?”孟婉如問她,“我聽你這意思,是覺得謝文遠不行?”

“倒也不是不行,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他行不行。畢竟一個跟我無關的男人,行不行的也不應該來問我。”

“你這……”孟婉如都無語了,“雖說成了婚的女人是沒有多少忌諱,但你這話說的未免也太直白了。得虧屋裏沒有外人,不然又要說你。”

“怎麽,我說的有錯嗎?確實不應該問我啊!”

“我問的是他人品行不行!”

“我說的也是人品行不行啊!你想哪去了?”

孟婉如:“……”合著是她想多了是吧!

“我就是覺得當初還沈玫一堆東西這事兒,辦得不漂亮。”慕長離說出自己的看法,“這不是一個成熟男人的表現,也側麵說明他對沈玫並不了解,也不信任。

不過這年月,多數人成婚之前都沒見過對方,所以了不了解的,可能不了解才是常態。”

孟婉如歎氣,“是啊!不了解才是常態。或許真的了解太多,婚事就更難成了。

不過我覺得他們能成也挺好的,畢竟這麽多年了,互相都喜歡對方。

另外把沈玫嫁出去,也是我母親和嫂嫂的意思。

總不能一直住在孟家。

就是姨父姨母還在大喪期間,不好大肆操辦。

所以謝家跟我們家商量,婚事一切從簡,兩家人在一起吃頓飯就算辦過了。

我爹娘都表示理解,畢竟剛辦完喪事,再操辦喜事是不好的。”

她說到這裏,停下手中針線,看了慕長離一眼,“長離,當初狐妖的事,你給了我鐲子,應該是提前有察覺了吧?那為何沈瑜的事你沒有察覺出來呢?

是那鏡子中的妖怪,比狐妖還厲害嗎?”

“那倒不是。”慕長離接過芙蓉遞來的水果,邊吃邊說,“狐妖是妖,但沈瑜鏡中那位可不是妖,更不是鬼。

事實上她就是沈瑜本人,是沈瑜的心魔所化,將她整個人一分為二。

既沒有妖氣,也沒有鬼氣,所以很難讓人發覺。

你可以這樣理解,她跟沈瑜其實是一個人,但一個人分裂出兩種性格,每一種性格又有了自己獨立的思想。再加上鏡子這個媒介,這樣就看起來像是有兩個人。”

孟婉如似懂非懂,“可是那個鏡子裏的沈瑜,她會殺人的手段。這也不算妖嗎?”

“不算。”慕長離搖搖頭,“你可以稱之為妖,但她身上沒有妖氣。

那所謂的殺人的手段,是心魔具象化之後,與生俱來的一些小手段。

對付凡人確實沒有問題,但也沒強大到能致人於死的地步。

之所以沈家夫婦死了,是因為他們的命數本來就到了頭。

之所以沈玫還活著,是因為沈玫的陽壽還沒過完。”

“合著一切都是巧合。那這種鏡子裏照出來的心魔,是人人都會照出來嗎?”

“倒也不是。要真是人人都照得出來,這陽世早就亂了。”

慕長離搖著頭說,“隻能說沈瑜趕上了,類似於機緣,她碰巧趕上了。

不過……”她說到這裏頓了頓,提醒孟婉如,“不過沈家的事,我總感覺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