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蕭雲州的目標是賀府裏的一樣東西。
那是先帝在世時留給賀老將軍的,是一枚金色龍紋護心鏡。
那東西相當於免死金牌,因為先帝說過,見此鏡如見朕。
這些年,賀家靠著那護心鏡,日子過得囂張又安穩,任誰都拿賀家沒有辦法。
蕭雲州不知道那護心鏡被賀家人藏在什麽地方,但是沒關係,他可以找。
他有的是時間,今天晚上找不到,明天晚上他還來。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今晚賀府的不速之客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人。
還是個熟人!
當他在賀家內院兒看到慕長離的時候,腦瓜子“嗡嗡”的。
當他看到慕長離明晃晃地從賀家暗衛的眼皮子底下走過去時,頭更疼了。
他追過去,扯了一下慕長離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麽來了?”
慕長離笑著看他,“好巧,我家夫君也出來逛園子啊!”
蕭雲州歎氣,“不想你涉險,才沒有跟你說,誰成想你還是跟來了。”
慕長離卻不同意他的說法,她搖了搖手指頭,“不不不,我可不是跟著你來的,我是自己來的。而且我來之前也不知道你要來,這隻能說我們想到一處去了。”
蕭雲州笑了,“所以,愛妃的意思是,我們夫妻心有靈犀?”
慕長離:“……”
“你等等我。”見小姑娘轉身就走,蕭雲州趕緊跟了過去,拉住慕長離的手,“賀府守衛森嚴,四周全是暗衛,一刻都大意不得。”
慕長離挑眉,“我看你可不像小心翼翼的樣子。”
“愛妃也不像。”
“所以你來這兒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實話實說:“偷一樣先帝賜給賀家的東西。那東西沒了,賀家的底氣就少了一半。”
“那我跟你不一樣。”慕長離說,“我來是為了看看這賀府有多少冤死的鬼。
這地方戾氣很重,我能感覺到這些戾氣已經形成了一種禁錮,凡是死在這府裏的冤魂,一般很難被勾魂使勾走,多半會留在原地,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
“給賀家來一場盛宴,他們這些年害死那麽多人也挺累的,我得犒勞他們一番。”
蕭雲州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阿離,謝謝。”
她笑笑,“不必客氣,我也是個睚眥必報之人。瓊華的事給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擾,讓我的心情不爽了那麽一下下。所以我就算不是為了你,不是為了西關,我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關於西關那場戰役我想過了,除了賀家,沒人有那麽大的膽子,也沒人有那麽大的手筆。
賀家為了固權,連特麽的臉都不要了,自己的國家和人民都能出賣,就衝這一點,死不足惜。
可惜那位大將軍還沒回來,山高皇帝遠,我總不能到東關去找他。
就隻能先拿他家裏人出口惡氣。
反正這府裏全員惡人,我已經聞著惡人的味兒了。”
她說著話,手中白光一閃,一道法訣打了出去。
再開口時,聲音就大了些,是正常的音量了,“我布了隔音罩,說話更方便一些。
你剛剛說你要找東西,知道東西在哪嗎?”
蕭雲州搖頭,“不知道,但無所謂,可以挨個地方找。我不介意把整個賀府都翻一遍。”
“那太累了。”她說,“你是不介意,可是今晚翻不完,賀家人就會發現。
他們發現了的話,明晚的守衛就會更加森嚴,你再來可就沒有這麽容易了。
不如我幫你一把。”慕長離拉著蕭雲州往前走,走到一處偏院兒,站在了一口水井旁。
水井邊上放著個桶,桶裏有點水。
她將手往水裏蘸了蘸,然後塗上蕭雲州的眼睛。
很快,蕭雲州就看到在水井的另一邊正站著一隻水鬼。
為什麽說是水鬼呢!
因為狀態太顯而易見了。
那是名女子,一身白衣,頭發披散著,臉部浮腫,幾乎很難辨認五官。
身上全是水,淌了一地。
女子還在發抖,早春的夜晚是很冷的,她一邊抖一邊哭,十分可憐。
這些,之前他是看不到的。
“你過來。”慕長離衝著那水鬼招了招手,見水鬼走向她,便又道,“你是怎麽死的?死了多久了?你是賀家的什麽人?”
水鬼很聽話,問什麽答什麽,她哭著說:“我是被扔到井裏淹死的,死了三年了。
我本是賀家買來的丫鬟,因為樣貌生得不錯,一次賀大將軍回京,相中了我,收我入房。
我本不願,跪著求老夫人和大夫人不要把我送進大將軍的房裏。
但是她們說,能被大將軍相中是我的福氣,大將軍在外打仗十分辛苦,回京之後自然是要好好犒勞他一番,這等小事怎麽可以駁他的心意。
她們讓我好好侍候大將軍,隻要把大將軍侍候好了,我就是有功之人。
賀家也會承認我妾室的身份,以後就再也不用幹粗活兒了。
如果有幸能懷上大將軍的孩子,那我就是這府裏的姨娘,會有專門的院子住,會有下人侍候,我的孩子也會是這府裏尊貴的主子。
我是不願意的,但是我不願意也沒用,誰都幫不了我。
她們把我送入大將軍的房裏,我陪了大將軍整整十五日。
後來大將軍回東關了,他前腳剛走,後腳大夫人就用墊子把我捂死,扔到了這口井裏。
我好冷啊!你們能不能幫幫我?我不想死了之後還留在賀家,這裏好可怕。”
慕長離自掌心托起一道白光,朝著那女子遞了過去,她說:“暫時讓你取個暖,但你要幫我做件事,事成之後我送你入地府,進輪回,再不受這囚禁之苦。”
白光湊近女鬼,女鬼接觸到的那一刻,濕漉漉的一身瞬間幹爽起來,人也不再感到冷了。
她趕緊跪下給慕長離磕頭,問慕長離需要她做什麽。
慕長離說:“需要你去找一樣東西,是先帝爺在世時賜給賀家的一麵護心鏡。
那東西一定被賀家好好收著,要麽供奉,要麽放入密室。
我們兩個大活人找起來不太容易,就由你去辦吧!
你放心,我知賀府太大,自會再為你尋找幫手,你隻管往你能想到的地方找。
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再來。”
女鬼應下話,高興地去找東西了。
慕長離扯著蕭雲州拐了個彎,“前方二十步,還有個鬼。”
那是個吊死鬼,就吊在賀家的一棵歪脖樹上。
蕭雲州看到那個鬼時,那鬼正吊在繩子上,也在看著他們。
那是個男鬼,二十出頭模樣,人很瘦,長得其實挺好看的,就因為是吊死的,舌頭伸得有點長,看起來有點嚇人。
但感官刺激這種事情對於蕭雲州來說沒有意義,西關戰場上更恐怖的死法都有,早就見慣了。
隻是他有點不明白,一個男子為何會吊死在這裏?
慕長離一道法訣打了過去,將男鬼從上吊繩上解救下來。
他落地之後捂著自己的脖子難受了一會兒,這才到慕長離麵前跪下。
“多謝姑娘救我下來,我已在這裏吊了近十年,實在太難受了。”
慕長離還是那句話:“說說看你是怎麽死的?你又是賀家的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