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紀小蝶的事情說了一下,又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然後問慕長離:“有可能把紀小蝶給弄回來嗎?這事兒說起來,跟紀小蝶沒什麽關係吧?她就是個跟著吃瓜烙的。”

慕長離卻不這樣認為:“怎麽不是別人去吃瓜烙,偏生是她呢?”

慕元青一愣,“啥,啥意思?你的意思是說,這裏頭真有紀小蝶的事兒?”

“興許是吧!”慕長離站了起來,在院子裏抻抻胳膊,“世間之事皆有因果,哪怕大街上與你擦肩而過的人,都有條因果線在牽著。不然怎麽不是別人與你擦肩而過,偏是他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紀小蝶嫁入顧府,並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一場有因果的蓄謀?

紀小蝶是壞人嗎?還是說紀家人幹過什麽壞事?”

芙蓉聽到這裏插了一句:“我覺得小姐的意思應該也不是說紀家人幹了什麽壞事。

而是說紀小蝶之所以回到了五十年前,並且死在了那個年月,應該是跟顧家這樁詭案有著某些關聯。這個關聯可能不見得就是她做過什麽,有可能是其它方麵的關聯。”

“其它方麵還有哪些關聯?”慕元青不解,“她跟顧清池差著好幾十年呢!能關聯什麽?”

慕長離看向他,半晌才道:“前世今生,皆為因果。又或者是某種事物,讓兩者之間產生了聯係。另外我得提醒你,雖然紀小蝶是顧府娶進門的,但娶她這件事也不一定說顧府就是主謀。畢竟你說過紀家人去顧府時,看到了顧清池的父母。但實際上顧清池是沒有父母的。

那麽紀家人看到的人又是誰呢?這裏麵會不會還有別的事情?

這是一個案中案,我先前推測顧清池應該是想借此吸引後世的注意,從而翻案。

如今我仍保留這個猜測。

隻是他的案子跟紀小蝶的案子應該是兩樁,你們再查的時候一定要留意。”

慕元青用力點頭,“我都記下來了,多謝姐姐指教。所以,姐,紀小蝶能活回來嗎?”

慕長離搖了搖頭,“不能了。”

“為何?”

“陽壽到了。”慕長離說,“因紀家報案,大理寺已經留下了關於紀小蝶的信息。

我讓九殿下帶回了紀小蝶的生辰八字,去查過,她的陽壽已經到頭了。”

慕元青很想多問一句你是怎麽查的,在哪查的,但他忍住了。

隻是有些遺憾,“可惜了。年紀輕輕一個姑娘,就算陽壽到頭也該有個正常死法。

沒想到卻卷入到詭案當中,讓家人連收屍都隻能收走一具白骨。”

慕元青念念叨叨地走了,芙蓉問慕長離:“真的是紀小蝶跟顧家有什麽牽扯嗎?

相隔這麽多年月的兩方,能有什麽牽扯?”

慕長離搖搖頭,“不知,且看他們查下去吧!你記得每天早上盯著點元青,他回府了就讓鍾齊往這邊報一下,走了之後也報一下。”

芙蓉不解,“小姐是擔心三少爺嗎?會有什麽危險嗎?”

慕長離沒說話。

有沒有危險不確定,但她總覺得紀小蝶這件事,怕是五十多年前有人從中作梗。

一切都像是設好的一個局,不知道是等著紀小蝶入局,還是等著如今的大理寺入局。

又或者,這個局是做給五十多年前的某些人的?

……

當晚,慕元青等人又去了顧府。

這次沒讓那四名官差跟著了,畢竟一連來了數日,已經有經驗了,沒必要折騰太多人。

他跟姚軒還有年妙在府裏轉悠,一邊轉悠姚軒還一邊說:“這次應該輪到我了吧?”

慕元青斜了他一眼,“這玩意還帶輪流坐莊的?”

“要不然呢?”姚軒說,“這不一直都是在輪流坐莊嗎?我第一,你第二,年妙第三。”

“可是我還有第四啊!”慕元青說,“昨晚上也是我啊!”

姚軒有點兒不高興了,“合著把我輪空了是吧?”

年妙勸他:“多讓我家少爺回去是對的,於案子來說是好事。

畢竟在大理寺當差的是他,隻有他親自回去了,對案子的了解才能更直接。”

姚軒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就是好奇心重,“好歹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很想回去看看。”

年妙下了一劑猛藥——“軒公子該不會是想回去看南星河吧?”

姚軒立即就閉嘴了!

隨著他的閉嘴,顧府忽然傳出一聲貓叫。

年妙看到一隻黑貓的影子閃過,正想說哪來的野貓,四周的景象就開始發生變化了。

此時此刻年妙的想法是:還真是把軒公子給輪空了啊!

然後一扭頭,就看到姚軒和慕元青整整齊齊地站在自己左手邊。

他二人也朝著年妙看了過來,半晌,姚軒說了句:“這次是集體的?”

年妙點點頭,“看來是的。”

慕元青已經開始往前走了,“既然集體來了,那正好,一起看看今晚會發生什麽事吧!

如果還是有那種需要分成兩邊的任務,正好咱仨都分一分。”

姚軒追了他兩步,問道:“你說我們仨都回到五十多年前了,那我們的身體怎麽辦?

五十年後的顧府那邊豈不是沒人看著我們了?

我們不會被貓吃了吧?我剛才可看到黑貓了。”

慕元青剜了他一眼,“那是黑貓,不是黑熊。看到三個大活人它嚇都嚇死了,還吃你?

你啥時候聽說過貓吃人的?……咦?這裏是清音班。”

慕元青把這地方認出來了,“昨晚我剛回來的時候,就是在清音班。當時戲班裏的人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京城,可是現在……”他四下瞅瞅,發現那些收拾出來的箱子已經看不見了,不知道是換了地方堆放還是又重新拆了箱。

姚軒和年妙對這裏新奇得很,四處走動在看。

慕元青也往人多的地方走了去,那是清音班的後院兒,人們各自在忙碌著,有曬衣裳的,有吊嗓子的,有壓腿的,還有人在修理戲裝上的那些配飾。

他又看到昨晚看到的那個孩子,這會兒小孩兒就坐在修配飾的老手藝人身邊,地上擺著一堆黃紙錢,他正在用那些黃紙錢疊元寶。

一邊疊一邊念念叨叨地說:“希望我疊的這些東西,能讓你們在下麵過得好些。

這件事情咱們都知道是誰做的,但卻沒有證據,也抓不到凶手。

星河哥哥說,在京城這種地方,不是什麽事兒都能說得清楚道理的。

清音班無根無勢,又幹的是下九流的營生,就算那些達官顯貴再喜歡我們,再願意聽我們的戲,也不會輕易為我們出頭。

我們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些取樂的玩意兒,我們不重要,柳家才重要。

所以哥哥們,下次你們投胎,可一定要投個好人家。哪怕隻是平民百姓,也比我們這樣的身份好得多。

投生一戶平民,守著宅和地,安安穩穩過一生,多好。我們是不指望了。”

老手藝人看了他一眼,歎氣道:“小小年紀不知道上進,淨說些喪氣話。”

小孩兒偏頭看他:“要不然還能說什麽呢?我說我們清音班會有大好未來,你信嗎?

就算真有,那也是用清池哥哥的後半輩子換來的,我過著也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