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是在教我們到訪的禮儀,那我們感謝夫人。
但您若是拿六妹妹是個庶女來說事,那就別怪我們說話難聽。
你也是京中官眷,這種話您就算心裏這樣想,也不該在這樣的場合下公開說出來。
六妹妹再是庶女,那也是侯爵府的庶女。
今日是侯爵府主宴,您來參加別人的宴會,張口閉口瞧不起主人家的女兒,這是什麽有禮數的行為嗎?您是當真沒有禮貌教養,還是壓根兒就沒把侯爵府放在眼裏?”
“再者,我們怎麽稱呼是我們的事,我們送不送禮也是我們的事。
我們又沒花夫人您的銀子,您為何突然冒出來管教我們?
我們的行為自有我們的家人管教,說句不好聽的,還真輪不到夫人您。
另外,不知您是哪家的夫人?不妨報上名來,我們也算認識一下。”
謝夫人一愣,“你們叫我什麽?”
其中一位公子答:“叫夫人啊!不然還能叫什麽?”
“剛剛她說什麽姑姑,那意思她好像是我們的姑姑?”
“怎麽可能!我們的姑姑是伯爵府的大夫人,至於她,我從來沒見過她啊!”
“我也沒見過!”
謝夫人腦子“嗡”了一聲,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認錯人了。
這時,慕元楚在邊上問了句:“謝夫人,您剛剛說什麽?說你是他們的姑姑?不對啊!兩位表哥,你們家跟謝夫人家是親戚嗎?你們怎麽會管她叫姑姑的?”
邊上又有人說:“謝夫人倒是也姓關,可是關家那兩位少爺不是在那邊呢麽!她怎麽又來認這兩位關家少爺?此關家可非彼關家,這是伯爵府親眷,跟謝家邊兒都挨不著。”
“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別鬧了,哪有姑姑不認識自己親侄子的。”
“可她剛剛就是在用姑姑的語氣在說話啊!她都說了‘我這做姑姑的’,這不就是認錯嗎?真是奇怪,謝夫人居然不認得關家的兩位公子,這說出去誰信?”
慕元楚一臉好奇地朝著謝夫人走近了幾步,“夫人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眼神不太好?他們是我家親戚,雖然也姓關,但是跟那個關家可不是一家。”
那兩位公子也笑笑,說:“原來是認錯了,那沒關係,下次夫人把自己侄子長什麽樣子記住就行了。但還是得提醒夫人,這裏是長寧侯府,希望夫人下次講究侯府六姑娘的時候,能背著點人,不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心裏話說出來,這樣不太好。”
說完,二人齊齊衝著謝夫人揖了一禮,跟慕元楚離開了。
謝夫人站在原地,身邊不時有人衝著她指指點點,笑話她被兩個小輩教訓,還說她不認得自己的侄兒,又說她居然敢在侯府說侯府的小姐不好。雖然是庶出,但這話也不能說出來啊!好歹得給主人家留點麵子吧!你這麽整,當真不怕被慕家穿小鞋嗎?這可是侯府啊!
謝夫人意識到自己可能闖禍了,她想挽回,又不知道應該如何挽回。
她回過頭去找沈玫,偏偏沈玫不知道去哪了,就連孟夫人跟孟婉如也不知道去哪了。
一時間孤立無援,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後來,終於有人過來跟她說話,是從前關係比較要好的一位夫人。
她走上來跟謝夫人說:“你最近是怎麽了?我怎麽覺得你的脾氣秉性都變了呢?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性子,而且你以前最知禮,從來不會多說話,也從來不會不分場合亂說話。像剛剛那樣的話,我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眼睛瞎了,才能看到那些話是從你的嘴裏說出來的。你到底是因為什麽變成這樣啊?是不是日子過得不順心?
不應該啊!你兒子前幾個月剛娶了媳婦,你們家裏又沒有那些給人添堵的小妾。
按說你的日子應該過得最舒服才對。
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謝夫人不知道該如何應這個話,為難間,又有人過來問她:“你是不是病了?不然不會連關家的兩個侄子都不認得。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回去吧!今日人多,多說多錯。”
剛剛說話的夫人也點頭道:“是啊!回去吧!好好歇歇,養好身體再來侯府賠個罪。
我看到慕家大夫人一直在往這邊看,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人家可都聽見了。
你們家謝大人隻是個六品官,跟侯府比不了。再說,慕家兩位嫡出的姑娘,一個嫁了二皇子,一個嫁了九皇子,哪個都不是好惹的。
今兒這事兒你要是不能給慕家一個交代,他們是不會放過謝家的。”
謝夫人想走,可是沈玫不在,她又不能一個人走。
這時,真正的侄子走過來了,一邊一個圍著她問:“姑姑,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剛剛您怎麽能那樣說話呢?這是在公然給謝家樹敵啊!”
謝夫人腦瓜子“嗡嗡”的,她甚至不知道這兩個是真是假。
雖然主動叫她姑姑,但萬一是來逗她的呢?萬一也是假的呢?
她已經認錯一次了,如果再錯一次,那就太說不過去。
好在她也夠聰明,台階都放在這兒了,不下就不好了。
於是一捂額頭,“是有些不太舒服,眼睛很花,迷迷糊糊的,竟連人都看不清楚了。”
兩個侄子趕緊扶住她,然後說:“那我們送姑姑先回去吧!”
這時,寧惜畫走了過來,擠走了其中一個侄子,親自扶住了謝夫人。
“沒關係,我扶你到後麵休息一下。今日有專門準備出來的客房,就是為了給大家提供休息便利的。來都來了,怎麽能沒吃席就走呢!剛剛聽說夫人還送了對十分珍貴的鐲子,這要是沒吃席就走,那鐲子豈不是白送了?
沒事,今日剛好姚太醫也到了。慕家跟姚家有些交情,我去跟大夫人說,讓她請姚太醫來給夫人看看。走吧!我扶您到客房去休息。”
說完,衝著春桃使了個眼色,春桃立即走上前,把另外一個侄子也擠走了。
“兩位公子不必跟過去了,後宅都是女眷,不方便。”
寧惜畫跟春桃一邊一個,把謝夫人給架走了。
剩下兩位關家的公子留在原地,亦是十分尷尬。
見身邊還有不少人悄悄言語,說著謝夫人的不是,他二人趕緊衝著眾人揖手施禮,不停地解釋說,姑母平日裏不是這樣的,姑母為人一向很好,大家與姑母認識這麽多年也都了解。
她隻是病了,人一生病就說胡話,請大家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回頭我們定會帶著姑母一起登門給侯府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