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慕長離就有些好奇了,“你見過的慕家二小姐,是什麽樣的?”
沈玫皺著眉仔細看她,看了一會兒就說:“她沒有你這樣自信,也沒有你這樣的神采。
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是小心翼翼的。
雖然是侯府嫡出的二小姐,可是她並沒有活出侯府嫡女的樣子來,她總是低著頭,說話聲音也很小,不會主動與人打招呼,除了跟婉如表姐能說上幾句之外,跟其他人都很少搭話。
我娘家人那時都還在,宴席過後我母親還說起過你,說可惜了,挺好看一個姑娘,本來可以活得跟慕家大小姐一樣風光。結果從小被送到鄉下去,現在雖然回京,也很難融入京城的生活。她還說你看起來沒有侯府嫡女的派頭,甚至都沒有我們家女兒活得光鮮。”
沈玫一邊說一邊歎氣,“我母親沒有惡意,她隻是覺得好好一位高門貴女,可惜了。”
慕長離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慕長離雖然也從平縣回到了京裏,但卻並沒有經曆一次借屍還魂,甚至她應該不是自己跑回來的,所以沒有經曆被刺殺身亡這個過程。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裏的慕長離,應該是原主。
“所以,這個世界其實真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對嗎?”變成了沈玫問慕長離,“我看到另外一個我,而慕家的二小姐,也是有兩個。
你們既是同一個人,又不是同一個人。我說得對嗎?”
慕長離想了想,點點頭,“也對,也不對。對的是我們確實是既相同又不同,不對的是,並不是一個世界上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而是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但卻又不同的世界。”
沈玫被她說糊塗了,“兩個世界?什麽叫兩個世界?”
“就是你存在的世界,和她存在的世界,就叫兩個世界。”慕長離一邊說一邊搖頭,“這件事情一句兩句的說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此番住到謝府,是為了查案的。
我也的確不是那個去往揚州的慕家二小姐,但你要說我的身份,我又的確跟她是同樣的身份。這件事情日後有機會我自然會跟你講明白,現在我隻想聽你說一說,你在鏡子裏照出來的那個人,以及前前後後的經過。”
她將聲音放柔緩,像是在安慰沈玫,又像是在催眠沈玫。
她說:“你放心,我沒有惡意,我也是為了幫助你,幫助謝家。
你應該也能感覺得到,最近謝家出了點事情。
除此之外,你與謝夫人之間的關係,也影響到了你跟謝文遠。
我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些事情。
等到事情解決完畢,你就可以跟謝文遠過上安穩的生活,謝夫人對你也會和顏悅色。”
沈玫有點不信,“真的嗎?”說完就搖頭,“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婆婆為什麽會不喜歡我。我並沒有做錯什麽事情,我也孝順公婆,在我看來她沒有道理不喜歡我。
所有人都說謝夫人脾氣好,為人和善,可她就是對我不行。”
“都是有原因的。”慕長離說,“這個原因日後也會讓你知道,並且會幫你解決問題。
其實你跟我說說不虧,因為就算你不跟我說,這件事情你早晚也是要尋找一個發泄口的。
因為總憋在心裏你也會犯合計,日久天長怕是要累積出心病來。
但說給別人聽,又過於駭人了。
不如就說給我聽吧!我給你分析分析。”
沈玫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終於把那件事情給說了出來。
她說:“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娘家人還在,我在家裏也是受寵的孩子,屋裏用的都是最好的。再加上表姐是太子妃,很多東西都是宮裏賞出來給太子府,表姐又轉送給我的。那麵鏡子就是在我生辰時,表姐送給我的禮物。
那是一麵很大的鏡子,能從頭照到腳。而且打磨得十分光滑平整,照人會比一般的鏡子更清楚一些,我很喜歡。
那時候我每天都會照鏡子,照很多次。
原本一切如常,可是大概照了半年多吧!有一天我在照鏡子時,忽然發現鏡子裏的那個我,似乎跟我有了不一樣的動作。”
她擰著眉,一臉的疑惑,“你說,鏡子裏的我,怎麽可能跟現實中的我有不一樣的動作呢?鏡子裏照出來的,不就是現實中的我嗎?不是應該我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嗎?
可是那次沒有!
我往左轉,她站著不動。我往右轉,她又搖了搖頭,還往後退了半步。
我當時嚇壞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鏡子裏的人。
鏡子裏的那個人也看著我,過了很久,是我先開的口,我問她是誰。
她沒有回答隻是匆匆忙忙用一塊黑布把鏡子給蒙上了。
那一刻,我眼前也是一黑,但好在很快視線就恢複。再去看鏡子裏,一切又如常了。
直到現在我都說不清楚那一次是真的發生了奇怪的事,還是說隻是我眼花。
鏡子裏的那個人明明就是我,她穿著和我一樣的衣裳,梳著和我一樣的頭發。
長相跟我一樣,身量跟我一樣,哪哪跟我都一樣。
那明明就是我啊!
可我就是知道,她不是我,她隻是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罷了。
這件事情在我心中藏了很多年,我曾幾次想把它說出來,但又不知道能說給誰聽。
也是我不敢說,我怕被人說我是在扯謊,是在製造恐慌。
後來年頭多了,我漸漸地就不再去想這件事了。
畢竟那麵鏡子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那種情況。
我就覺得可能是我眼花吧!一來二去的就接受了眼花這種可能。
直到一個多月前,我真真切切地在謝府裏看到了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這件事情婆母也問過我,我跟她說了看到的人,但我沒提過當年那麵鏡子的事。
我也沒說,在我看到那個人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鏡子裏的她,來了!”
沈玫說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兩隻手還往手臂上來來回回地撫了幾下。
明顯是有些害怕。
她問慕長離:“你說,我是不是遇見鬼了?這世上真的有鬼嗎?鬼為什麽會長得跟我一樣?還是說,誰遇到的鬼就會跟誰長得一樣?”
慕長離聽著她的話,想了一會兒,說:“不是鬼,隻是另一個世界的你而已。
沈玫,那麵鏡子後來你怎麽處理了?你有沒有送人?比如說送給沈瑜?”
“沒有啊!”沈玫聽愣了,“那麽怪異的東西,我怎麽可能會送給小瑜。我隻是又用了一陣子,確定它沒有再作怪之後,就把它收進了庫房裏。丫鬟問我為什麽收起來,我還編了個瞎話,說那鏡子太貴重,我不舍得再用。收起來將來也算是個值錢又體麵的物件,出嫁時也能當個嫁妝。畢竟是太子妃給的東西,拿得出手。”
她說到這裏又苦笑了下,“可是誰又能成想,婉如表姐跟太子還會和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