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下不為例

話落,沈雲悠纖柔的身子便倏地順著柵欄滑下,虛弱的坐在散發著腐爛味道的稻草上,冷汗,一層層的浮上了她蒼白的臉頰。

手,顫抖的拽著衣襟處,身上蝕骨的痛,一寸一寸的蔓延進了她的四肢百骸,她,忍無可忍。

仰著頭,投向沈雲溪的目光中擒著點點淚光,但卻盡是凶狠,她恨不得自己立即幻化成凶猛的野獸,一口將她活生生的吞下。

沈雲溪居高臨下的冷眼看著,她開口道:“還有要說的嗎?”語氣,極盡平淡,沒有半點憐憫之情。

對於她這番不可理喻的說辭,她半點不以為意,她也不會與她強辯,那樣,隻不過是多費唇舌罷了。不如這一句來得實在。

“你……”沈雲溪的淡冷,遠遠的超過了沈雲悠的料想。怔仲之後,說出的不過這一‘你’字,憤怒的目光始終落在沈雲溪的身上,而後,她深呼一口氣後毅然的說道:“沈雲溪,今天我鬥不過你,我雖然心有不甘,但我也認了。”

沈雲溪微挑眉峰看著她,她一隻手緊緊的捂著胸口,狠戾的眼眸裏滿是隱忍的淚水,在昏黃的燈光下閃閃發亮。

她咬牙看著她,緩緩的抬起腳,直直的向沈雲溪跪了下來,麵上蒼白如紙,她說:“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語氣裏,就如她方才話中所言,全是不甘。

見此,沈雲溪神色沒有半點的鬆動,似乎沈雲悠的這番舉動早在她的預料之中一般,隻是,她的回答卻沒能如了沈雲悠的意,她道:“莫非你認為你的膝下有黃金嗎?也許別人有,但是你……卻沒有。所以……今天就算你跪下來給我磕三百個響頭我也不會改變我的初衷。”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放過我?!”沈雲悠頓感氣惱萬分,可她一動氣,她就覺得她身上萬隻螞蟻在咬,令她疼痛難忍。所以,她痛恨沈雲溪,痛恨她給她下了毒。

沈雲溪唇角微微的扯出一絲輕笑,她道:“待我氣消了,我自會命人放了你。”說完,便傲然的轉身離去。

望著沈雲溪漸漸消失在暗色裏的身影,沈雲悠叫道:“沈雲溪,你今天來是故意來羞辱我的是不是?看我這狼狽的樣子你心裏是不是特別高興?”

已經遠去的身影突停下,沈雲溪微側過頭,隻留給她優美的側臉,然後,舉步離去。隻是,她嘴角邊上的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沈雲悠卻瞧了個清清楚楚。

她的目的,果然在此。

果然,隻是為了來看她笑話的。偏偏,她還如了她的意。

沈雲悠瞬時癱坐在了地上,身子不停的顫抖,冷汗,順著慘白的麵龐滴落了下來,沒入在滿是酸臭的稻草裏。

她眼神渙散的盯著灰暗的牆壁,意識漸漸逝去,點點話語從她的口裏溢出,她說:“沈雲溪,今日的賬我會記住的!”

一字一句,她都咬得無比的重。

狠戾,無情!

沉匿的硝煙,在這沉寂的牢房裏無止境的擴散,止都止不住。

沈雲溪走出牢房,心中的沉鬱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站在門口,瞥了一眼身後,然後對站守在兩側的侍衛說道:“將她再關上半日,再放出來。”

至於,那解藥就再讓她等上些時候吧,那毒一時是要不了她的命的,不過是讓她疼痛難忍罷了。

“知道了,王妃。”侍衛恭順的應道。

沈雲溪點點頭,離開了大牢。

對她,終是狠不下心。

也許,這一善念,會始她以後的日子不太平,但這是最後一次借著這真正沈雲溪的名義饒過她。雖說,並無真實親情存在,但那一層血緣關係她卻不能忽視,畢竟她是借著這沈雲溪的身子方才活了下來,想著,這一次的饒恕就是還給沈家的再生之恩。

在鳳臨燁那裏保證了沈沐天的安全,以後,她做一切將會與沈家沒一點關係。

她,不會再鬆手了!

這是最後一次牽絆了,下不為例!

至於,那些在庭院看她冷眼看她笑話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隻不過,現在她沒時間去理會她們,待雙兒的傷好了之後,她會一個一個的收拾!

而雙兒的傷,若想快速複原,還需一味藥材。

於是,沈雲溪離開大牢後,並沒有直接回碎玉軒,而是去找了楚含。

她找到楚含的時候,他正從鳳輕塵的書房出來,見她等在庭院前,他便迎了上去,“王妃,有事找王爺嗎?”

這王府裏,雖然不凡對她沈雲溪看笑話之人,但大都是那些侍婢,許是因著女人特有的那種小心思吧。總是見不得其他人的好。

而鳳輕塵身邊的這些人,倒是對她仍舊如往日,沒有因為鳳輕塵對她冷落而有半點的改變。是以,對她,楚含仍是那般恭恭敬敬的。

沈雲溪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專程來找你的。”

楚含眉頭微蹙,狐疑的道:“不知王妃找屬下所為何事?”

“我有事要出城去,你給我備輛馬車。”沈雲溪如是說。

楚含雖然心有疑問,卻也懂當下屬的不得過問主子的事,是以,他點點頭,說道:“隻是不知王妃想何時要?”

沈雲溪說:“馬上。我想快去快回。”

“好。我馬上為王妃安排。”

“那就勞煩楚管家了。”說著,沈雲溪便向他微點頭後,轉身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楚含又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然後快步追了上去,“王妃。”

沈雲溪停下腳步,回身看著追上來的楚含,問道:“楚管家可還有事。”

楚含想了想,方才說道:“王妃可是去牢裏看過二小姐了?”

聞言,沈雲溪唇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這王府裏的消息倒是傳得快,或許,在她踏入牢房的那一刻,鳳輕塵便已經知道了吧。

她點點頭,坦然的道:“是,見了。”

“不知王妃是如何打算的?”楚含又問道。

沈雲溪抬眼看了看楚含身後書房的方向,她收回目光,說:“這話是你想問的,還是王爺?”

想著,早時鳳輕塵的那抹急不可耐,沈雲溪語氣裏,不免多了些許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