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雨燕歸巢
從陽台望去,南江中學周圍風平浪靜,沿街的店鋪都在正常營業。學校裏可以看見不少在室外活動的學生。似乎沒有人發覺這空氣中彌漫起來的危險氣息。
“氣溫18℃,濕度57%,高度39米,距離784米,東南風,風速3~4米每秒。”“鷹眼”豎著一根手指感受了一下,嘴裏報著一串數字。
“ok,標定。”“槍刺”隨著“鷹眼”的口令調整了狙擊步槍的設定,這樣,狙擊槍就可以直接射擊南江中學校門口的目標。
“我們準備出發了。”
“長弓”和“遠望”換上便裝,拎著巨大的裝備包,走到陽台跟兩個人打了個招呼,最後一次核對了電台頻率。
高飛從客廳走到陽台,高飛也換好了便衣。
“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
“OK!我們出發。你們盯著點,我一會兒就回來。”高飛對“槍刺”和“鷹眼”說了一句之後就帶著“長弓”和“遠望”下了樓。
“幽靈”的其他人要麽換成便衣散在街道上要麽在樓上的窗口監視著外麵的情況。
高飛三人下樓之後,上了一輛麵包車,駛出了居民區。
高飛要帶“長弓”和“遠望”去的是學校正麵的街口拐角的一棟高樓。
……
“叮鈴鈴!”
王朗桌上的外線電話響了起來。
“喂?”王朗放下手頭的文件,拿起了聽筒。
電話那邊說著什麽,王朗的臉色漸漸變了。
“好,我馬上帶人過去。”王朗說完掛了電話,按響了召喚“暗沙“集合的警鈴。
王朗迅速從櫃子裏拿出自己的防彈背心、戰術背心、防彈頭盔。
王朗剛剛披掛整齊,林虎就全副武裝衝了進來。
“你在這兒守著,我去看看。”王朗拍了拍林虎的肩膀就下了樓。
“暗沙”已經集合完畢,士兵們披著偽裝網、臉上畫著油彩,三輛“勇士”突擊車的發動機“隆隆”地響著。
“出發!”林虎跳上第二輛突擊車,命令道。
三輛突擊車迅速啟動,向著營門口駛去。
……
在離國境線不遠的一片樹林中間的空地上,突兀的立著一個十字架,仔細看上麵似乎還釘著一個人。
樹林的一邊,十幾支黑洞洞的槍口對著空地。沿著瞄準基線看去,一張張冷峻的麵孔散發著凶悍的殺氣。
從他們的帽徽可以看出他們是武警。
王朗突然停下奔跑的腳步,蹲到路邊,穩住身形,同時豎起了一個拳頭。
跟在王朗身後的特種兵們也迅速蹲下,隱蔽到了路邊的草叢中。
從草葉的縫隙間看去,前麵不遠的地方,隱蔽物後麵趴著一個班的武警戰士。
一個穿著武警衣服的人從前麵貓著腰來到後麵,看警銜應該是班長,蹲到王朗的麵前。
“什麽情況?”王朗問道。
“前麵發現一具屍體被釘在十字架上,不清楚是何人所為,我們懷疑有埋伏所以沒有動。”班長回答道。
“做得好。讓你的人保持觀察。”
“是。”
王朗目送這位班長回到前麵的隱蔽位置之後用手語命令“暗沙1號”和“暗沙3號”從兩側包抄上去,看看周圍有沒有埋伏。
狙擊手也悄悄運動到了有利於射擊和隱蔽的位置。
武警班長的小心不是沒有道理。曾經有一名狙擊手擊傷了敵方的一名很漂亮女衛生兵,將她扒光了之後吊在一棵樹下,自己隱蔽起來。結果第二天被敵方部隊發現後,敵方的士兵們都想上去救援這名女兵。這名狙擊手一口氣殺掉了二十六個上來救人的敵兵,最後敵人不得不放棄,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兵在那裏大哭大叫。這名女兵其實第二天就瘋了,一方麵自己的身體不知道被多少士兵看了,另一方麵看到那些曾經熱烈追求自己的人最後都口中冒血地倒在自己麵前,他們那麽年輕,死得那麽無助。
狙擊戰術中最為殘酷的就是“圍屍打援”。這種戰術消滅的不是敵人的生命,而是摧殘敵人的精神。欲使之滅亡必先使之瘋狂,精神上瘋狂了,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今天這個局麵,也很像“圍屍打援”。
“左翼安全,over。”
“右翼安全,over。”
“暗沙1號”、“暗沙2號”已經到位,在周圍形成警戒圈,周圍安全。
“OK!準備上!投擲煙霧彈!”
王朗命令道。
武警們迅速開始向空地投擲煙霧彈。
“砰!”
一聲槍響,一名起身投擲煙霧彈的武警戰士倒下了,頸動脈往外噴湧著鮮血。
“狙擊手!”王朗一聲大喊,一梭子彈已經朝著子彈飛來的方向打了出去。
“六點鍾方向交火!”
“開火!火力掩護!”
離那名戰士最近的班長拉著戰士的衣服,硬是把他拽到了隱蔽的石頭後麵。
班長用手緊緊按著往外噴湧著鮮血的傷口。
“衛生員!幫幫他!”王朗拍著自己身邊的一個戰士的背囊,對他說道。
“是!”衛生員趕緊跑了過去。
“按住傷口!按住!”衛生員急急慌慌的掏出急救包,取出一大塊紗布進行止血。
“挺住!兄弟!挺住!呼吸!深呼吸!你不會死的!”
衛生員一邊操作一邊和班長一起大聲的呼喚受傷的戰士,戰士已經近乎昏迷。
“隊長!我們需要立刻去醫院!我們得撤退了!”
衛生員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
煙霧彈的煙霧開始彌漫整個戰場,狙擊手也沒有再露頭。
掃射的槍聲漸漸平息。
“撤退!撤退!”
王朗對著電台大喊。
衛生員和兩個武警戰士用擔架抬著傷員迅速撤退,其他的部隊交替掩護著也往外撤。
“暗沙3號”冒險接著煙霧彈的掩護把十字架上的屍體搶了出來。
雖然部隊撤退的很快,但是那名戰士的生命還是沒有保住。
大動脈被切斷,失血太多,血壓下降的太快,剛剛到車上意識就已經完全沒了。
衛生員已經盡了全力了,但是還沒到醫院,這名戰士的心跳、脈搏、呼吸就都沒有了。
看到戰友倒在自己的懷裏,永遠的睡去,朝夕相處的戰友們一時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幾個年輕點的武警戰士縮在車裏,抱頭痛哭。
“他還是個新兵啊,他對軍營還有無數的憧憬啊。”
老兵們也都沉默了。
王朗讓車隊在公路邊停下,親自擦去了這名戰士臉上的血漬和泥印,把戰士的儀容整理得精精神神。
王朗從戰士的右胸口袋裏找到了他的證件。證件上來看,戰士隻有十九歲,來到武警邊防部隊才七個月。王朗歎了一口氣,把證件放回戰士的口袋,把扣子扣好。
特種兵們向著屍體敬了一個**的軍禮。
車隊緩緩地向著城區開去,車輪有些沉重。
在戰場上新兵的傷亡率永遠是最高的。
這是亙古不變的戰爭法則。
但是這不代表新兵的傷亡就可以不被尊重。
……
回到營區,王朗和林虎一起去看了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屍體。
這個屍體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失去聯係的“雨燕”。
王朗和林虎板著臉,麵對死狀淒慘的“雨燕”,說不出任何的話。
搬運屍體的士兵們也都默默無言。
“好好安葬他吧。”
還是政委黃中央開了口。
王朗痛心地揮揮手,示意戰士們把屍體抬下去入殮,他不忍再看一眼。
“我會去他的家鄉看望他的老母親的。放心吧。”黃中央拍了拍王朗的肩膀。
當晚,在殯儀館的追悼大廳裏,一場簡單的追悼會舉行,“影子”的部分幹部代表整個“影子”部隊,送了“雨燕”的遺體最後一程。
王朗的悼詞寫的很短,隻有短短的兩句話: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
“觀察點1號,我是斥候6號,注意書店前走過的三個人,朝學校方向走去。”在街麵上巡視的一個特種兵通過隱蔽的對講機對樓上的狙擊手說道。
“收到,目標確認:一人白色上衣,兩人黑色上衣。”“長弓”回報。
“正確。”
這三個人一直在這附近徘徊,與一般的路人不同。這三個人幾乎每一家店鋪都進去逛,但是什麽也沒有買,這是很不符合常情的。
“各單位注意,‘雨燕’已經‘折翅’,重複,‘雨燕’已經‘折翅’。我們現在不能打草驚蛇,我們要確保一次成功。”
高飛的聲音從無線電裏傳來。
其實站在南江中學或者大多數的人的立場來說,可能會認為特種部隊既然已經知道了恐怖組織會襲擊南江中學的消息就應該通報南江中學,自身也加強戒備,不給恐怖組織可乘之機,把襲擊扼殺在搖籃裏。
但是站在特種部隊的角度上來說,他們更願意相信“不怕賊偷就怕賊惦心”。如果讓恐怖組織襲擊不成,那麽特種部隊在沒有恐怖組織內線的情況下,恐怖組織下一次的襲擊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生了,更無從防起。總不能特種部隊天天在高價值目標周圍守衛吧?也就是說特種部隊情願在襲擊發生時直接製止,然後順藤摸瓜找出襲擊的組織者、參與者,從源頭上堵住恐怖組織襲擊我國的途徑。
所以,“幽靈”的計劃就是放任襲擊發生,然後打一個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