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鬼醫傻後,五度言情

夏末,夜涼如水,輕風皎月。

蒼穹如墨,月光淡瀉,青光籠罩著大地。

螢火蟲在角落裏飛躍著,燃盡最後一絲的餘輝,花朵荼蘼,芳香濃鬱,這最後一絲的掙紮,誓要永留別人心間。

琴音渺渺,優雅婉轉,恰似那一江春風向東流。

小樓昨夜又東風,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婉婉倚在不遠處的門菲上,若有所思的聽主子彈琴,伸手輕觸珠簾,叮當有聲,清脆悅耳。

看來主子在等人,她擒笑悄然離去。

雲笑一邊撫琴,一邊望著窗外,新月朗星,天空藍堪堪的,連一絲兒雲彩都沒有,令人心曠神移,月亮掛在這藍色的綢幕上,星星分布著,好似閃閃爍爍的眼睛,心,沒有一絲的雜念,所有的煩燥不安,都化為烏有,萬物沉浸在如水的輕紗之中,連遠處的說話聲,喲喝聲都那麽虛無縹緲。

她在等人。

不知道他會不會來,不過來不來,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相他。

相信,是多麽的不容易,經過一天的焦慮,一天的反複,她終於選擇堅定的相信他。

這信任二字,說起來簡單,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雲笑歎息一聲,微瞼雙目,所有的感官跟著指間的音符遊走。

那音符好似活了一般,直上九天,婉延盤旋。

忽然,空氣中彌漫著清雅的香味,一人輕衣緩帶,衣袂翩翩,立於窗下,黑色晶亮的眼瞳,好似涼夜之中,最耀眼的一顆星星,更似碧潭中沉浸多時的珍珠,瑩瑩冷光,璀璨奪目。

一曲終了,掌聲響起,暗沉低醇的聲音:“笑兒在等我嗎?”

這一次,雲笑也不扭捏,睜開微薰的眼,定定的望著那淡若輕風,衣袍輕飛的人,他個性的唇角勾出瀲灩的笑意,眼瞳如流泉輕潤,溫柔得好似一汪水,在他的眸光裏,她看到的是慧質冰心,還有那纖塵皎潔,這樣的他怎麽可能殺了司馬青雲,唯有一種解釋,那是一場布局,這局挽救了司馬府的人,和丞相司馬青雲。

“是啊,奴家在等你,不知道爺今晚來不來?”

雲笑眨巴著眼睛,徹底惡心了一回,笑得嫵媚至極,隻是學不來青樓女子的膩媚,倒是多了幾分滑稽搞笑,不過這份古靈精光,落到窗外人眼中,那是疼到心窩之裏去的,自然沒忘了配合她,寬大的水雲袖一揚,弧線優美,身姿如柳,飄然閃身進來,那磁性沉醇的話響起。

“你個鬼丫頭。”

人已落到寬大的懷抱中,雙臂用力的摟著,磁性的聲音中帶著無可奈何的愉悅,一雙深黑色的眼瞳,就好像千年的磁鐵,能深深的吸附人心,雲笑望著他,感受到他心中的熱切,一眨不眨的望著,心口小鹿似的亂跳,佳人在懷,美玉無暇,他又不是柳下惠,何況這是自已最鍾愛的人,慕容衝抱著她往**走去,雲笑不免有些緊張,以手抵著他的胸:“做什麽?做什麽?”

“今晚我抱著你睡,明日我有事要辦,好幾天才會回京呢?”

那聲音裏難掩落寞,人未去,已感相思苦,不是不相思,隻是未到情深處,像他這般,隻想每時每刻的把她帶在身邊,方能安心,就怕一個不小心,她被別人給看了去。

“離京?”

雲笑一愣,伸出手摟著他,也有些意外,想到幾日不見,心裏也有些不舍,似乎習慣了他的存在,又或者習慣了身邊有他,若是身邊沒有了這個人倒不習慣了,不過,能清閑幾日也是好事。

“會不會想我。”

“不會。”

斬釘截鐵的口吻,小腦袋仰起,表示自已多麽的有決心。

慕容衝已抱著她放到了**,自已側身躺在她的身邊,伸出一隻手來捏她的鼻子:“你啊,真狠心,我會想你的,很想很想。”

雲笑怔怔的,沒想到這男人還會說甜言蜜語,總感覺,像他這樣霸氣冷酷的人是說不來那些甜言蜜語的,誰知道這人說起來,臉也不紅一下,坦然至極,而且理所當然。

不過她似乎還不太習慣聽他的甜言蜜語,周身的不自在,何況他還用一種熾熱的眼神緊盯著她,今天晚上明明輕風習習的,為何自已周身燥熱,好似著火了一般,雲笑麵頰緋紅,呼吸有些重,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了。

慕容衝就那麽一眨不眨的望著她,慢慢的靠過來,唇角是魅惑的笑,雲笑一看到他靠過來,想起上次那個纏綿的吻,忍不住閉上眼睛等待著,誰知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噗笑聲,隨之是戲謔磁性的話。

“笑兒,你的臉好紅,想什麽呢?”

轟的一聲某女被雷住了,隨之是惱羞成怒,陡的睜開眼睛,小小的火焰跳躍著,越燃越旺,最後成了燎原之勢。

“很好笑是不是?”雲笑一本正經的問,不待慕容反應過來,身子陡的一翻,雙手就摸上了慕容衝的腰,給他搔起癢來,慕容衝立刻笑了起來,原來他怕癢,這是雲笑一次無意間發現的,此刻正好拿來對付他,他不是喜歡笑嗎?就讓他笑個夠好了。

兩個人在**鬧騰,忽然,樓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在暗夜中分外清晰,可見來人是有急事的,雲笑忙停住手,噓了一聲,慕容衝一動不動的睡在**,雙瞳幽深淩寒,冷冷的氣息染在他的身上,戾氣頓起。

雲笑人已起身,移到小樓的窗前,借著燈光往下望,卻是婉婉。

“怎麽了?”

“主子,是公子,公子回來了?”

婉婉明顯有些結巴,雲笑錯怔,一時反應不過來,公子是誰?直到婉婉的身後,不遠處走過來一道欣長的身影,才猛然的回身,來人竟然是哥哥雲禎,沒想到哥哥竟然回京了,而且還是秘密回京,這事若是傳出去,隻怕上官曜不會放過他們,雲笑一急,也顧不得理會別的,身形一縱從窗台躍下來,而雲禎還不知道她身懷武功,生怕她有所閃失,身子陡的一躍,拭到半空,抱住雲笑的身子,急切的開口。

“笑兒,你急什麽?”

不過很快發現,原來笑兒竟然身懷武功,是自已太激動了,兩個人落到地上,雲禎並沒鬆開手,相反的摟得更緊了,眼瞳閃過滿足,一向溫文懦雅的容顏上,閃過熱切,瞳仁閃爍著動人的光澤。

婉婉也很高興,笑望著主子和雲公子,可是很快發現一絲不對勁,不遠處似乎有淩寒徹骨的殺氣浮起,還有那鋪天蓋地的戾狠,瞬間籠罩在她們四周,隻是主子和雲公子太高興了,竟然沒注意。

婉婉一抬首,看到二樓的窗前,立著一人,溶於月光裏,一襲白色的錦衣,栩栩如輝的麵具,看不真切臉上的神容,隻是那眼瞳,閃爍著嗜血,殺氣重重,周身寒光四濺,森冷陰驁,婉婉不禁有些頭皮發麻,她竟然忘了樓上還有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對主子可是霸道得很,十分的寵她,隻怕也容不得人靠近她,他此時的樣子就像午夜的索命修羅。

婉婉趕緊喚了一聲:“主子,主子?”

雲笑哪裏在意婉婉的神情,隻拍拍哥哥的肩,示意他放開手。

“哥哥,你怎麽回京了?爹爹還好嗎?”

雲禎既沒有動,也不說話,依舊緊摟著雲笑,眼瞳是一閃而過的魔魅,他的心中在她離去時,便住了一個魔,一得到她的消息,便趕了過來,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笑兒,笑兒。”

雲笑掙紮了一下,整個人窩在哥哥的懷中,慢慢的覺察出一些怪異,哥哥似乎有些一樣,而且這樣緊抱著也有點不合時宜,但是雲笑隻理解為他是太激動了。

“哥哥,好了。”

雲笑試圖他放開,可惜多日來的相思之苦,讓雲禎忘了一切,自從在峰牙關,親眼看到她靈動的一麵,知道了她的不再是他的妹妹,他心中就住了一個魔,隻是當時沒在意,直到她離去,他才感受得那麽熱切,從來沒有如此惦記過一個人,刻骨的相思,每日想著她過日子,那些苦便不再是苦了。

雲禎依舊一動不動,可是樓上的人終於發怒了,他是男人,對於男人的本能了解得很深,所以這個雲禎對笑兒根本不是單純的兄妹情,他的心中隱藏著一隻小獸,想吞噬掉他的女人,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

慕容衝身形一拭,如藍天的蒼鷹,直撲過來,身勢淩厲而霸道,如鋼刀,如冰淩,鋪天蓋地的掃了過來。

雲禎一驚,飛快的放開雲笑的身子,一伸手拉著她避開那銳不可擋的殺氣。

待到兩個人站定,雲禎放開雲笑的手,抬眸望過去,隻見皎皎月色之下,一人白衣勝雪,周身逼人的光華,此時那光華之外,罩著的是戾冷的殺氣,冷瞳如冰,深不可測,似草原的狼眸,更似嗜血獅瞳,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已,恨不得一招斃了他。

雲禎一眼便認出來人是神龍宮的宮主慕容衝。

沒想到本尊竟然如此的不凡,世上沒人見過他,聽說見過他的人都死了,今晚倒是個意外,不過他為何要殺他,雲禎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懼怕,柔和舒緩的開口。

“不知道神龍宮宮主何以在此?”

雲笑錯愕,望望這個,望望那個,生怕兩個人打起來,她心下明白,哥哥雲禎是斷然不會讓她和慕容接觸的,此時的場麵還真不知道如何收拾,趕緊站到兩個人中間,幹笑兩聲,望向哥哥雲禎。

“哥哥?”

可惜她的話還未說出來,雲禎生怕慕容衝傷到她,身形一動,就待拉她過來,那慕容衝如何讓他得手,電光火石間,雲笑已落入他的懷抱,高大的身軀緊摟著懷中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神態,和先前天壤地別,一抬首,那瞳仁依舊是冷酷嗜血,戾氣冷沉,霸道的宣誓著他的所有權,這是他的女人,即便是哥哥,也別想碰他的女人一下,剛才已是極限。

一瞬間,雲禎的臉色難看異常,對上那雙冷酷嗜血的眼神,再看看他懷中的雲笑,恍然明白,可是他實在不願意相信眼前所見的,他千裏奔波,趕回來看望的笑兒,竟然靠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這深深的刺激了他,雲禎倒退一步,月色下,臉色有些蒼白,冷冷的盯著慕容衝。

“笑兒,這是怎麽回事,你竟然和一個殺人的魔頭在一起,爹爹若是知道?”

涼夜中,那聲音尖銳無比,雲笑有些黯然,不過很快便坦然了。

一向溫文懦雅待人的雲禎,一定會聽她解釋的,她笑著開口:“哥哥,他並不像外人所?”

可是她的話還未說出口,雲禎已飛快的出聲阻止了她的話。

“笑兒,哥哥不同意你和這個殺人大魔頭在一起,你還是我雲家的人嗎?”

雲笑有些錯愕,抬首望著雲禎,隻見他瞳仁閃爍著冷寒,臉上罩著青霜,狠戾的怒視著慕容衝,似乎他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從來沒看過哥哥雲禎竟然有如此冷寒的麵貌,一直以為,他都是溫文豐朗的,如玉一般圓融,即使在峰牙關,那樣的險境裏,他也是優雅飄逸的,可是今晚他似乎失態了。

這種時候,似乎不再適宜刺激他,等慕容走了,她再和他慢慢解釋好了。

雲笑抬首望著慕容衝:“慕容,你先回去吧。”

“不行……”慕容衝斷然拒絕,而且一雙手霸道的緊摟著雲笑的腰,這男人名為雲笑的哥哥,可是他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占有欲,他生氣,並非因為妹妹交了他這樣的男人,而是因為他想獨占著自已的妹妹,一想到這男人的心思,慕容衝臉色冷如冰,寒如鐵,周身殺氣,騰騰的怒視著對首的雲禎。

暗夜中,一人白衣輕揚,黑發如墨,那栩栩生輝的麵具,使他的臉更冷寒。

一人青衣緩帶,細縷腰帶飄逸,那張溫文爾雅的容顏之上,是寒意料峭的冷絕,眼瞳騰騰的冒著憤怒的火焰,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立在涼夜之中。

雲笑望望這個,望望那個,忽然慕容衝手一鬆,放了開來,雲笑心下一喜,以為慕容認同了自已的話,誰知道,他身形一縱,躍到半空,雲禎也不甘落後,惦足往半空拭去,一白一青的身影眨眼纏鬥到一起去,這時候,雲笑的手下流星,和慕容的兩個手下追風和追月都冒了出來,追月想上前幫忙,慕容站冷聲喝止。

“誰都不許動。”

這是他女人的事情,不容別人插手。

兩道光影在半空相纏,速度很快,出手也毫不相讓。

說實在的,雲笑知道雲禎是打不過慕容衝的,慕容的身手十分厲害,這世上恐再難找敵手,因為聽他提過一次,似乎是他的師傅把一甲子內力都輸送給他了,再加上平時服一些提升內力的丹藥,所以他的內力已達登峰造極的地步,常人不是對手,除非是頂級的高手。

雖然她沒見過雲禎的功夫,但是可想而知,再高也不會高過慕容。

果然,兩個人很快便分出勝負了,雲禎落敗,慕容顧慮雲笑的感受,所以沒有打傷他,要是一般人,想和他搶女人,今晚必死無疑。

冷冷月光裏,雲禎一臉的慘白,那青衣上罩了清霜,一身的靜寂,連周圍的空氣都凝了霜降,他的雙瞳死灰,緊盯著慕容衝。

不甘心,不服輸,可是敗了終究是敗了。

雲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哥哥即便是輸了,也沒有必要如此淒慘,好似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一樣,隻不過是輸了一場比賽,勝敗仍兵家常事。

雲笑想走過去,給予他一些的安慰。

但是慕容衝卻不給她這樣的機會,身形一動,已攬她入懷,沉著霸道的開口。

“笑兒。”

雲笑抬首,白了他一眼,對於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她是從頭到尾有些莫名其妙。

而慕容衝也聰明的什麽都不提,笑兒是不會想到,這嘴裏的哥哥,對她生了不該有的心,他如何能讓他們在一起。

雲禎受不了眼前的刺激,轉身急急的離去,雲笑不知道他要去哪裏,心急的喚了起來:“哥哥?”

雲禎猛然駐足,回頭驀然一笑,那笑滄涼無比,冷冷月色中,好似盛放的業鏡空花,那麽縹緲不真實。

“沒事,我回王府去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背影蕭條,溫潤如玉的臉上,牙齒咬破了唇,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難道讓他把笑兒拱手讓人,不,這絕對不可能,但是他有什麽辦法,能從這個男人手中把笑兒奪回來呢?

月夜下,清瞳罩血,冷異萬分。

樓內,雲笑眼看著哥哥離去,啪的一聲拍開慕容緊摟著自已的手,身形一拭,便飄到二樓去了。

流星和追月,還有追風等人立刻四散分開,接下來的事情,可是閑人免看,閑人免聽,有多遠滾多遠,所以大家夥聰明的避開,就是婉婉,也到雁眉的房裏窩一晚去了。

二樓房間。

雲笑端坐在一張椅子上,雙腿折疊,整個人盤在上麵,臉上黑沉沉的,一身的冷寂,連空氣都漂浮著涼薄的寒意。

慕容衝一動不動的倚在窗前望她,幽深的黑瞳中是一抹憂心,現在出現了一個雲禎,不知道後麵還會有誰發現她的美好,而他該怎樣才能牢牢的守著她呢?

雲笑不知道今晚雲禎是怎麽了,她雖然生悶氣,倒也沒有怪慕容,隻是覺得胸中阻得慌,可是其中的原因也說不上來。

雲禎不準她和慕容在一起,原也是正常的。

世人都道神龍宮宮主嗜血成魔,誰知道他其實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慕容,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陪你……”慕容衝知道她心裏不好受,哪裏放她一人孤寂冷坐,身子一移大踏步的走到床邊,淡然的開口:“說過了今晚睡這裏。”

說完當真一撩衫擺,理直氣壯的仰靠到**去,和衣而眠,看也不看雲笑,雙手肆意的疊在腦袋下麵,翹著腿一臉的賴皮,雲笑無奈,這原是兩個人說過的,她也沒反抗。

何況今天晚上,是哥哥莫名其妙的發了一通脾氣,和慕容沒有關係,雲禎連她的話都聽不進去,看來明兒個應該找個時間和他談談,慕容並不是傳說中那麽十惡不赦的人。

“慕容,明天你去哪?”

“江南。”

慕容衝並未睜眼,唇角微動,輕盈的吐出兩個字,他做什麽事,並未瞞著雲笑,隻要她問,他都會說,早晚有一天,他會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倒是雲笑,有些驚訝,他去江南幹什麽?一張俏麗的臉蛋上籠了一片清光,早忘了先前生悶氣的事,現在她全身心關切的是慕容衝要離開煙京的事。

“你說去江南嗎?這一去要多久呢?”

話裏已升起濃濃的離別之憂,月色下清靈逼人的容顏,一半陰暗下來,長長的睫毛眨動著,生出幾分旋旎。

一直躺在**的人陡的睜開眼,隻見那雙眼**起瀲灩的波紋,唇角勾出笑意,一身的溫暖,連周遭的空氣都湧過陽春三月的溫馨。

慕容衝聽到雲笑微微輕愁的話,一晚上所受的氣,竟然嘎然而止,心情愉悅起來。

這丫頭也知道離別的輕愁了,這是好事啊,抬眉瀲笑。

“要不,你陪我去一趟江南。”

自從看到雲禎,他就心緒不寧,那男人的眸光太直接,太霸道的了,他留她一個人在煙京,總覺得不放心,剛才就在思緒,該如何處理這件事,現在看來,唯有帶她在身邊才是最放心的事。

雲笑一怔,沒想到慕容竟然想帶她去江南,說實在的,心底挺高興的,而且去一次蘇城,對於煙雨江南,有很深的喜愛。

但是雲禎怎麽辦?她總不能置他於不顧,眼下應該讓他盡快回峰牙關去,如若讓人發現他流連在煙京城內,不但是他,就是爹爹和府中的其他人也會受牽連的。

還有上官曜讓她三日後進宮的事,如果到時候接不到人,上官曜一個惱恨,給她來個抗旨不遵,隻怕醫館內的人都逃不過惡運,雲笑前思後想一番,斷然搖頭。

“慕容,我在這裏等你。”

她斬釘截鐵的說,然後揚起如花的笑靨,輕拈起蔥白玉指,一下下的輕點:“你要給我帶江南蓮藕,還有龍眼。”

“好,隻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帶回來的。”

慕容衝寵溺的開口,不再堅持讓她陪他一起去江南。

因為隻要她堅持的事,一般人是改變不了的,不過心仍然免不了擔憂,那深幽的眸子籠著清霜,泛著微微的涼薄,淺淺的開口:“你等我回來。”

“好,我等你。”

雲笑難得的答應一件事,既然她認真答應了,必然會做到。

“那睡吧,別想了……”慕容拍了拍裏麵的床位,示意雲笑休息,夜已經很深了,別想那麽多了。

雲笑起身,抖落一身的銀芒,輕盈安靜的走過來,上床躺在他的身側,暗夜中,彼此的心跳聲那麽熱切,馨香味充斥著,倦意慢慢的襲上心頭,瞼上目便睡著了。

暗夜中,慕容睜大眼望她,看她自然的倦縮在自已的身側,像一個玲瓏可愛的貓眯,不由得心底升起滿滿的柔情,伸出修長的手輕觸她水嫩的肌膚,隻想把她的眉眼深深的刻畫在心裏,永世不忘。

夜越來越深,他看了一夜,東方浮起一抹青白芒的時候,他起身離去,床榻上的人依然安睡著,那麽美好香甜。

慕容心底歎息,等到一切都完滿的落局,隻希望笑擁她晨起夕落,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小樓裏。

東秦的朝堂,一片蕭殺冷沉,江南連日大雨,衝挎了沿江堤岸,使得一個郡,兩個縣全部被淹沒了,現在嶺南郡郡守快馬加鞭送了八百裏的加急進京,希望朝廷派官員下去抗洪救災,否則嶺南和兩個鄰縣將不保。

上官曜一接到奏折,一夜未眠,早朝之時頂著兩個黑眼圈,把此事提出來議案,希望盡快拿出一個方案,派誰前往嶺南救災。

嶺南位屬於長江中遊地區,如果一郡二縣被淹,隻怕周圍幾個縣也不能幸免,這事可大可小,就看如何處理。

一時間朝堂上議論紛紛,吵雜一片,就是沒人站出來,丞相司馬青雲被殺,葉太傅和夜尚書都受傷了,還有一些人陸續受了驚嚇,都沒有出來,金鸞殿上,一眼望去,稀稀落落的,很是淒涼。

上官曜眼瞳攸暗,決定盡快安插自已的人手,他的眸光似有若無的掃向一旁沉默無語的上官霖,緩緩的開口。

“霖王爺認為此事由何人前往?”

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上官王爺身上,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上官霖微微一笑,抬首望向高處的男人,那俊逸的五官,雖然同樣出色,但是比起真正的太子皇兄,還是差了很多,而且他此刻微眯的眼,眼瞳中射出陰寒的光芒,這說明什麽,說明自已的猜測是對的,這高座上的皇帝果然是葉傾天孩子,而葉傾天懷疑自已了,這個假皇帝準備對自已下手了嗎?自已是繼司馬青雲之後被害的人嗎?

不過?上官霖出列抱拳,恭敬的開口:“稟皇上,臣弟願出任救災大臣,前往嶺南振災,並和當地的百姓一起抵抗災洪。”

上官王爺的話音一落,諾大的金鑾殿,雅雀無聲,眾人沒想到,堂堂親王,竟然自願出任救災大使,上官王爺果然是愛民如子啊,大殿響起如雷掌聲。

上官曜唇角勾出笑意,一臉的和煦。

“好,果然不愧為皇室血脈……”上官曜一聲讚歎,掉頭下聖旨:“戶部尚書何在?”

戶部的尚書立刻走出來,恭敬的跪下來:“臣在。”

“立刻撥三十萬兩銀子,用於抗洪救災。”

“是,皇上……”

上官曜又沉聲命令兵部:“兵部侍郎何在?”

藍清倫立刻出列,因為兵部尚書夜大人重傷在床,所以未上朝,這兵部的事情,全權由藍清倫做主,藍清倫為人極機警,每天會把所做的事,盡數稟報於兵部尚書夜思源大人,這夜思源很滿意,也放心的把大權暫時交給他管理。

“臣在。”

“撥一隊精兵,押送銀兩,還有保護上官王爺的安全。”

“是,皇上。”

藍清倫領命,退下。

早朝決議,皇帝退朝,大臣們散朝,上官霖臉色冷冽,一身的清寂,連周遭的空氣都異常的淩寒。

即便很多大臣害怕,但仍有那麽一兩個不怕死的人過來打招呼。

藍清倫一臉清雅的笑,揚起眉,雙手抱拳:“王爺真是愛民如子的人。”

“好說……”上官霖對於藍清倫沒有絲毫的好感,隻覺得這人會阿諂奉承,把皇帝哄得心情舒暢,連兵部都讓他掌管了,隻怕夜家的大權很快就會落到這人的手上,上官霖越想越好笑,就讓皇帝和夜家去鬥吧,太後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一定很好玩。

上官霖冷笑著和藍清倫一先一後出了金鑾殿,想起什麽似的叮嚀。

“藍大人,可要挑一些好的精兵,要是本王出了差池,或是三十萬災銀出了問題,本王饒不過你。”

藍清倫立刻奉上笑臉,他似乎永遠沒有脾氣,周身的雋秀,令人討厭不起來,但是上官霖就是看他不順眼,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

“王爺放心吧。”

兩個人在殿門外分手,一路順著人流往宮外走去。

上官霖回到王府,立刻找來了管家,吩咐把王府內的下人全都打發了出去,管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嚇壞了,上官霖也懶得解釋,他其實已經想清楚了,這皇帝問他,不就是想設套害他嗎?嶺南離煙京說遠不遠,也有千裏,這一路上什麽事不會發生啊,若是災銀出了事,他是逃不掉的,相反他人出了事,卻是天災**,最多悼念一場,那皇帝便可除去他這麽一個敵手。

果然如上官霖預料的一樣,一路上大大小小的遇到了不下十次的劫銀強盜,可惜那銀兩被換做了磚頭石子,真正的三十萬兩庫銀被他派得力的心腹從水路偷偷運出去,然後存在全國通兌通換的錢莊內,他們隻要人到嶺南附近的鄰縣,便可以取到災銀,而用不著一路押送,最關鍵的是皇上命令戶部準備現銀,為何不準奮三十萬兩銀票,那樣即不是萬無一失。

不過,聽得力的手下說,從水路走的三十萬兩官銀,竟然同樣有人搶劫,若非有人暗中相助,那三十萬兩災銀隻怕的被搶了,上官霖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倒不是怕死,而是這可是嶺南和兩個縣城的救命錢,現在郡縣被淹,災民吃飯穿衣都成問題了,他們如果丟失了銀子,要死多少人啊。

好在是老天保佑,沒出任何的大問題。

一隊人浩浩****的押著數十箱的磚頭,奔赴嶺南,一路上遭遇了數十次的強盜,都被他們打退了,最重要的是一路上有人助他們。

上官曜詫異莫名,究竟是誰在暗中助他?他平素並沒有十分交好的朋友,除了幾個得力的心腹,再也沒有別的朋友了,雖自認冷月是個朋友,可是這遠隔千裏之外,冷月不可能跑到這裏來幫助他,那麽還會有誰幫助他呢?

經過十數天的馬不停蹄,眼看便到嶺南了,上官曜命令木離和喬楚,即刻到附近的錢莊先取出一部分的現銀,押送著一路往嶺南而去。

嶺南郡,比一般縣城略大,此刻一眼望去,已分不清哪裏是農莊,哪裏是窪地,從城外開始,到城內,全部漫延在水中。

天上小雨彌漫,漫天的雨幕,霧氣從水麵升騰出來。

對麵看人,隱隱綽綽,上官霖搞不真清楚城裏現在是什麽狀況,遠遠近近的隻見河麵上浮著爛菜葉子,爛樹葉子,衣服,鞋襪,甚至連木質的桌椅都漂浮在上麵,耳邊到處是哭喊聲。

上官曜心一緊,莫名的抽疼,為眼前的狀況,這時候腦海中什麽都沒有了,唯有救活這些災民才是眼下的前提。

“木離,立調去查郡守和郡尉等官員,現在在何處?”

“是,屬下這就去辦。”

木離一揮手領著幾個人,一路詢問進城打探去了,而上官霖繼續分布身側的人喬楚:“我和你帶了人去救人,選一高處,把人往一處攏。”

“王爺,你小心點。”

喬楚不放心,一再的叮嚀著,可是王爺已經領著身後的人往前走去,一路往城中走去,沿途看到大人抱著孩子,青壯人挽扶著老年人,可就是這樣,那水已到肚子,人總不能一直泡在水裏,會受涼進而生病的,這當中已有很多人,臉色一片菜色,再加上未吃飯,更是精力憔悴,如要再耽擱下去,隻怕死亡的人會增加。

上官霖一路上已對嶺南郡有所了解,知道在城外不遠處有一座山,一路上走一路喊叫起來:“立刻往山上轉移,所有人馬上往山上轉移,馬上開始振災放糧,大家往山上移。”

聽說有糧,那些災民立刻有了精神,全都將信將疑的望著上官霖,看到他們身上穿的是朝中的官服,當下不再懷疑,但凡能動的能走的,全都一路往城外走,向山上轉移。

城內的情況不比城外好多少,水更深,既看不見路,也看不見人,很多人都揩老扶幼的爬在屋頂上,或者是大樹上,要不然就是扒著窗戶的,先前能吃的食物都被搶吃一空,現在是什麽都沒有,那一雙雙臘黃的臉,赤紅的眼瞳,還有浮著菜色的麵孔,顯示這些人快撐不下去了,如若再不診治,隻怕要死很多人。

上官霖剛進城沒多久,木離已領著嶺南郡的一班官員走了過來,人人泡在水裏,彼此都很尷尬,既沒辦法行禮,也沒辦法接見,隻能抱拳打招呼。

“下官領郡內的一幹官員參見上官王爺。”

領頭的正是嶺南郡太守,臉色同樣難看,這嶺南太守倒是個剛直不阿的人,並沒有因為發洪水就棄城不顧,相反的和百姓團結一致,沒飯吃了,大家一起挨著餓,很受地方百姓的愛戴。

上官霖擺了擺手,這時候還講究那些客套幹什麽,沉著的開口。

“你調集郡衙內所有的人,還有本王帶來的精兵,一起通知郡內所有的人往山上遷移,還有讓人通知鄰縣的,再這樣泡在水裏,很快便會遍地浮屍,若是屍體泡在水裏,隻怕會發生瘟疫。”

上官霖想起峰牙關的那一次,雖然是人為下的毒,可是他對瘟疫實在是心驚膽顫,是以不希望再發生這樣的事。

“是,下官立刻命令人去辦。”

太守大人掉頭命令手下的郡尉:“聽到王爺的話了嗎?立刻派人四麵通知,所有人往山上轉移,還有那些孩子和老人,務必要幫助他們轉移到安全的地帶,另外派人到兩個鄰縣,吩咐人往高處遷移。”

“是,大人。”

郡尉領命,上官霖凝眉喚他:“你就說,到山上開始放糧。”

相信這個提議會比任何話都有說服力,因為他已經看出大家都餓了。

“木離,你領著人帶著銀兩到附近的縣城購賣大米,還有一些帳篷,今晚所有人撤到山上過夜。”

“是,王爺。”

木離和那個郡尉全部領命而去,城內很快響起了銅鑼聲,敲盆聲,凡是能拿來敲得響的,全拿來了,組成了一個個奇怪的隊伍,不過誰也管不了那些,一聲聲的喊叫聲響起。

“皇上有旨,派霖王爺前來救災,現在所有人向山上轉移,放糧救災,所有人向山上轉移,放糧救災。”

這喊叫聲,於綿綿細雨之中,無疑天降神簌之音,那些災民不時激動的叫起來:“快,往山上轉移了,快,有飯吃了。”

所有人都從高處攀爬下來,大街上陸續人影晃動,往城門外移去,看到這樣,上官霖鬆了一口氣,掉頭望向嶺南郡守,五十歲上下的年紀,生得麵目端正,一看就是個正派的人,此次洪災中,能堅守郡縣,不離百姓,可見是值得嘉獎之人,若非自已前途未卜,這種人才一定重用。

“走吧,這一郡二縣,現在共死了多少人?”

上官霖聲音有些寒,於雨幕之中,陰濕濕的。

嶺南郡守一聽他的話心情無比的沉重,恭聲回稟:“都是下官的無能,一郡二縣死了約有幾百號人。”

“幾百號人?”

上官霖知道這嶺南郡守已做得最好了,因為如此嚴重的洪災,在沒東西吃的情況下,竟然隻死了幾百號人,說明這太守維持得好,否則搶糧打人,隻怕不會少於上千人。

“說說這郡縣範圍的情況。”

“是,王爺……”兩個人領著幾個手下往外走去,其他人都參加到救人的隊伍去了。

“這嶺南有一郡兩縣,雖是相領,卻也是相通的,因為連日暴雨,這裏是長江中遊的地區,中上遊地區因為堤壩未築好,致使堤壩倒蹋,那洪水瀉到我們這裏來,現在長江內的水位比我們郡縣內的水位還高,根本瀉不出去,如果我們築開堤壩,倒可以瀉洪,可是下遊的縣城必然會受損,這樣一來,即不是連損多少個縣城。”

上官霖聽著聽著,對這個嶺南郡守肅然起敬,這人是個可用的人材,如果可以,真該委以重任。

“你受累了。”

上官霖沉著的開口,嶺南郡守有些震動,這是他連日聽到最溫暖人心的一句話了,心裏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其實他手下的一幫官員是堅持了築開堤壩的,是他堅持不準這麽做的,等著朝廷的振災,這樣一來,隻損了他們一郡二縣,保住了別的地方,如果再築開堤壩,雖然嶺南郡沒事,可是別的村莊也被掩沒了,如此類推,會形成惡性徇環,東秦今年的洪澇會很大,災情嚴重必然影響到全國的生機大計。

“這是下臣該做的。”

兩個人說著話,已步出了嶺南郡城,隻見城外,越來越多的人,仍然到處是水,莊稼和溝渠全部淹沒有水裏,隻有遠處的一片山峰,綠樹成蔭,高出了水位很多,已有人到達了山峰腳下,往山上攀爬。

這遷移一直持續到晚上,所有的人都轉移到山上,半空搭起了數十鑽的帳篷,細雨霏霏中,縷縷清煙浮起,大米煮出來的粥香味,彌漫在半山腰,這時候,每個人都覺得這是世上最香的味道了,一座座帳篷門口,擠滿了饑餓的臉,那些臉微瞼上雙目,任雨絲從臉上漫延過,臘黃中透著一絲生機。

直到有人一聲喊:“粥喝了。”

這一聲如平空驚雷,人流往外湧,也顧不得雨不雨了,遠遠的便聽到人聲混合在一起。

“別搶,站好,挨個來,要不然大夥都吃不到了。”

這話一落,果然安靜了很多,長長的幾隊人,排列整齊的一個一個往前移動,即便再餓,也不能亂搶亂擠的,反正不會少了誰的,多少日子挨過來了,這一點時間還是能挨的。

一盞燭火在在帳篷內搖曳,上官霖端坐在桌邊,凝眉望著桌子上鋪放整齊郡縣的圖紙,現在要想辦法瀉洪,隻有盡快把洪水排出去,才能挽救嶺南郡和緊領的兩個連在一起的縣,否則,朝廷再有糧食也維持不了多久,總不一直靠救濟吧。

木離和喬楚端了稀飯進來,這種地方,王爺也隻能將了。

“王爺,吃點東西吧。”

上官霖抬眉掃了一眼,示意木離和喬楚把那粥放在桌子上,依舊對著桌上的圖紙愣神,一時還真想不出可行的方法。

木離和喬楚不敢打擾到王爺,眼看著王爺瘦了一大圈,連日來的奔波,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現在又操心這嶺南的災民,這樣下去可怎麽受得了,兩個人心疼卻沒有辦法可施,走出帳篷,立在門前,細雨略小一些,像輕蒙蒙的霧,彌漫著整座大山,遠近看不到一個人影,吃過飯的災民,經過連日來的勞累,此時早沉睡了過去,隻有郡衙的一部分小兵在四周巡邏,還有他們帶來的精兵,也不敢大意的分散在外圍,這些可是百姓啊,若是遭到什麽意外,可就麻煩了。

夜越來越深,上官霖的帳篷內仍然亮著燈,木離和喬楚也離了,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帳篷內,打起了瞌睡。

天黑沉沉的,雨停了,帳篷四周點著的玻璃燈,透著瑩瑩的暗芒。

大地一片沉寂,這時候,幾道黑影悄無聲息的靠了過來,如鬼魅,如夜魂,慢慢的靠近上官霖的帳篷,為首的人輕挑帳篷一角,望著趴在桌上累得睡著了的人,黑瞳閃爍了幾下,啪的一聲甩出一柄飛刀,刀尖上插著一張紙,那人閃身準備離去,可是上官霖經曆過一連串的事情,和以前已不可同日而語,為人內斂沉穩了很多,一聽到響聲,也不看柱子上的釘著的刀,反而是人一竄直奔帳篷之外。

隻見遠處,有幾道身影快速的閃過,隱於大山密林中。

上官霖身形一起,緊追不舍,幾個起落,總是不遠不近的跟著,想再靠近一些,卻全然做不到,可是那些人想甩開他,也是不可能的事,木離和喬楚也被驚動了,一抬首帳篷內已沒有了王爺的影子,倒是遠處有黑影晃動,心下一驚,趕緊飛身而起,直追過去。

一時間,他追他,他追他,倒是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

最後前麵的人似乎下定了決心,陡的停住身子,揮手讓身後的手下退了下去,自已站在一棵大樹下麵,靜候著上官霖。

天黑漆漆的,如潑墨一樣,濃得看不清楚人,但是對於練武出身的人,眸光本就比常人敏捷,是以上官霖追到前麵的人,一眼便看清,那人一身白衣,在暗夜十分的醒目,墨發垂肩,那修長的身姿,如泰鬥立於天地間,即便是高大的山峰,也壓抑不了他周身的霸氣,他緩緩的轉過臉來,露出一張戴著麵具,醒目個性的臉,那臉立體有型,眼瞳晶亮得像一顆璀璨的寶石,唇性感魅人,下巴個性倔傲。

這人竟然是慕容衝,傳說中神龍不見蛇尾的慕容衝,神龍宮的宮主,難道他是一直在背後幫助他的人,不,這怎麽可能?

上官霖直覺的搖頭,他的眼神好熟悉,望著自已的時候,帶著絲絲的寵溺,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人,這樣望過自已,那個人是曜,可是他是誰?“

上官霖有些不能抑製自已澎湃的情潮,他覺得自已快不能呼吸了,全身顫抖,通體冰涼,隻有用力的抓住身邊的枝幹才能撐下去,他用盡全力的開口。

“曜,難道是你嗎?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為什麽你在這裏?”

上官霖的身子再也控製不住的慢慢的往樹幹下滑落,他的心如萬千的螻鑽心,痛苦不堪,如果這才是他的曜,那麽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呢,他要如何才活了下來呢,他為什麽不來找自已呢。

遠處那白色高挑的人影微微的歎息一聲,如酥手輕拂柳枝,如東風搖了一地的輕絮:“霖,你還好嗎?”

這一次,上官霖再也控製不住了,眼淚從眼瞳裏冒出來,原來神龍宮的宮主,專門對付皇室的神龍宮,是因為他才是曜,他才是當朝的太子,那皇位原本就是他的,是父皇留給他的,可是現在他竟然成了一個江湖頭目,而一個賤種,一個孽子卻爬上了皇位,這一切都是那妖婆搞出來的,她毀了曜,也毀了那個賤種。

皇權雖然**,可是同樣的,這皇權不是一般人想做就做的,曜從小的時候,父皇便教他習帝皇術,做君臨天下的事,心胸廣闊,納長人之處,能容天下之事,可是那個人有什麽本事做這些。

“曜,為什麽不來找我,你知道我有多傷心。”

因為想到皇兄對自已的疏忽,冷漠,他很難過,所以用冷漠來偽裝自已,別人總以為東秦的上官王爺冷漠無情,有誰知,他隻是茫然,不知道曜為何一下子和他這麽疏離,他和他是最好的兄弟啊。

那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慢慢的蹲下身,伸出大手握著他的手,暗沉的聲音中帶著無奈。

“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賴皮呢,我以為你長大了。”

上官霖一聽他的話,眼淚流得更凶了,這才是他的曜啊,拿他沒辦法的曜,總是用寵溺的口氣對他說話,上官霖一把拉過慕容衝,緊緊的抱住他。

“曜知道你活著,真是太好了,這是老天爺給我最好的禮物了,謝謝,謝謝。”

慕容衝一動不動的任他摟著,心慢慢的染上暖意,這是笑兒之外,另一個可以溫暖他心的人了,他喜愛的女人,他喜愛的兄弟,早晚有一天,他會拿回所有屬於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