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崔漁好像閑了下來,每日裏除了山上種地,就是回家吃飯睡覺。
也不知為何,最近幾日修行天蓬變,崔漁呼吸間竟然再也感受不到氣感,也找不到具體原因,多虧了身邊還有《天蓬變》原稿不斷想要汙染他的精神力,否則他的神血增加速度怕是要停下來了。
隻是似乎對天蓬變產生了免疫,單靠天蓬變的汙染來增加神血,十幾日都未必能增加一絲。
回來的第五日
村頭草廬已經搭建好,老道士徹底瘋了,整日裏拉著村頭的人詢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小道士滿臉無奈的站在哪裏,手中拿著一本道經,津津有味的看著。
“那老道士瘋了?”崔漁來到小道士身邊套近乎。
“他在悟道,這是每個修行人都必須要過的關口。”小道士對著崔漁靦腆一笑。
“悟道?莫不是修行之法?”崔漁眼睛亮了。
小道士搖頭:“我師徒隻是普通的野道,並不懂修行之法。”
崔漁聞言心頭一動,本想要詢問修行的心思按耐了下去。
第六日
崔漁早早起來,提前來到半路,躲在拐角處藏好。
晨曦之中一道略顯佝僂,一瘸一拐的影子自村頭走來。
“老鱉頭昨晚又去逛窯子了。”看著走來的人影,崔漁將《天蓬變》自懷中掏出,然後將書籍慢慢打開,待到那一瘸一拐的人靠近,崔漁喊了一聲:“老鱉頭!”
“哪個龜孫在罵你爺爺!”身影破口大罵,然後下意識循聲望來,一眼就落在了書冊上。
然後崔漁就感受到手中書冊上的字跡一陣扭曲,刹那間化作無墾深淵,那文字化作了深淵中的一道道絲線,散發著陰冷的氣息,伴隨著老鱉頭的目光,那陰冷之力順著視線汙染了過去。
“啊!!!”老鱉頭一聲慘叫,接著整個人暈厥了過去。
同時一股陰冷的力量在書冊上彌散,散入空氣中、並且順著崔漁的手掌,向著起體內汙染了過來。
嗡~
就在此時空氣波動,一股難以形容的契機降臨,崔漁手中的天蓬變竟然刹那間腐朽,化作灰灰消散在天地間,並且那股契機循著陰冷之力,刹那間擊穿崔漁肌膚,向著其身軀侵襲了過來。
就在此時崔漁天賦發動,腦子裏一道信息閃爍:
【姓名:崔漁。】
【天賦神通:篡奪。】
【神血:三百縷。】
【神通:物質轉化。】
【發現詭異之力入侵,吞噬轉化可獲得神血十縷,無名口訣一部,請問是否吞噬?】
【注1:此力量為時間之力,可使人蒼老,彈指間百年一日化作塵土。此力量由法力、詭異之力的運行觸發。一旦觸發,就會麵臨時間之力的衝刷。】
【注2:主動觸發會被時間之力化作塵土。】
【注3:部分代價不可豁免。】
崔漁愣住:“時間之力?”
崔漁又將目光看向那【部分代價不可豁免】的信息上,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代價不能完全豁免的情況。
似乎是察覺到了崔漁心中疑惑,天賦神通主動為其消解疑惑:
【由外界詭異之力被動引發時間之力,宿主被動被時間之力波及侵襲,代價可以豁免。】
【由宿主主動觸及時間之力,引起時間流逝太快,宿主念頭來不及啟動天賦神通,就已經化作塵土,所以不可豁免。】
【神血之力蘊含先天法則,與時間之力等同,調動神血之力不會觸動時間波動。】
簡簡單單的三條信息,包含的內容卻是海量,需要崔漁自己去揣摩。
時間之力引起的侵襲已經開始,由不得崔漁思考,連忙回過神來發動神通。
“吞噬!”崔漁連忙道。
【吞噬成功。】
【增加神血十縷。】
【無名口訣:先天至寶昆侖鏡操控口訣。(完整度:萬分之一。)】
“先天至寶昆侖鏡操控口訣?這都是哪和哪的事情啊?”崔漁愣住,眼神中充滿了不解,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姓名:崔漁。】
【天賦神通:篡奪。】
【神血:三百一十縷。】
【神通:物質轉化。】
【殘破的無名口訣一部。】
感受著腦海中的信息,崔漁愣住了,怎麽就多了一部殘缺的無名口訣?而且還是傳說中至寶昆侖鏡的口訣?
你倒是給我個昆侖鏡啊!
你給我個殘破口訣有什麽用?
那《天蓬變》我還沒背下來,還沒來得及修煉呢?
崔漁呆呆的站在那裏,沒了天蓬變,自己以後該怎麽增添神血?
雖然說天蓬變催生的神血微弱,但總比一點精進都沒有強。
不斷整理著腦海中的信息,崔漁忽然間想到那消息:“時間之力侵襲?調動法力、詭異可以引起時間之力的侵襲?”
“可是外麵的妖道、天蓬老祖怎麽沒有引起時間之力的衝刷?難道李家村有什麽特別不成?”
崔漁心中疑惑萬千,看著眼前虛空,耳畔傳來老鱉頭慘叫,顧不得多想連忙向山中跑去。
天蓬變沒了倒也好,正好死無對證。
“調動法力可以引起時間之力的侵襲?而時間之力每次侵襲竟然可以轉化十幾縷神血?但是我沒有法力啊!最近天蓬變的吐納也失效了。自從來到李家村,吐納之術就失效了。看來李家村確實不簡單。先前楊二郎說李家村方圓百裏沒有妖獸,也沒有詭異……”崔漁一邊嘀咕,一邊跑到村頭古井前,老道士此時正呆呆的坐在古井前,披頭散發滿身塵埃,看起來好生狼狽。
崔漁有些心中不忍,走上前去站在老道士身邊,就聽老道士呆呆坐在那裏,口中不斷嘀咕:“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要是先有雞,可蛋是那來的?要是先有蛋,雞又是怎麽來的?”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眾生、天地萬物又都是怎麽來的?”老道士眼神空洞,聲音中充滿了迷惑。
“好好的一個人,非要鑽牛角尖,看看這回瘋了吧,還和我打鋒機不。”崔漁站在老道士身邊,短短幾日的功夫,老道士形容枯槁,仿佛蒼老了幾十歲。
頭上發絲枯敗,細嫩的肌膚滿是褶皺與老年斑,渾身散發出一股老年人遲暮的氣息。
見到崔漁到來,老道士一把竄起身,揪住崔漁衣領,渾身惡臭不斷的盯著他:“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到底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崔漁開口,關於天地萬物的起源,道德經早有概述,他不過是摘述其中一段罷了。
老道士聞言身軀一陣,整個人如遭雷擊,空洞的眼神裏似乎有點點光芒閃爍,然後下一刻老道士周身一股契機萌發,就見老道士猛然竄起身:“不好!時間之力!”
下一刻猶若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幾個起落消失在了崔漁的視野中。
“老道士竟然引動了時間之力?”崔漁若有所思:“對方是踏入練氣士道路了?還是修為境界突破了?”
然後下一刻崔漁腦海中又響起天賦神通的聲音:
【發現詭異之力侵襲。吞噬後可獲得神血十縷,請問是否吞噬?】
【吞噬。】
然後崔漁體內又多了十縷神力。
至此,崔漁體內神血達到三百二十一縷。
五縷神血能將豆腐轉化成硬幣,那三百二十一縷豈非能轉化五六十了?
此時血脈脹痛,一股猶若芒草紮到肌膚的疼痛感在體內轉動。
“撐到了!我一日消化的神血隻有二十縷,超過這個數隻會過猶不及損害身軀。”此時崔漁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一日的時間,神血會不斷改造他的身軀,滋潤他的經脈肺腑,叫血管有承受神血的力量。
神血內蘊含著天地法則,所以神血是有重量的。
一旦超過這個數量,不等血管被神血強化,他就要先被撐爆開。
“是個好地方啊,可惜時間之力威能太強大了,除了永生不死的存在,誰能抵抗得了時間之力的侵襲?這還僅僅隻是一個被動技能罷了。小李村有大秘密。”崔漁扛著鋤頭往山中走:“也不知道老鱉頭怎麽樣了?精神被汙染後,什麽時候化作怪物。”
崔漁在山中種田,一刻鍾後卻見仙風道骨的南華真人,整個人打扮的清新整齊,仙氣飄飄的來到崔家田頭。
“道長從牛角尖裏鑽出來了?”崔漁轉過身看向仙風道骨的南華,擠眉弄眼的問了句。
南華真人笑了:“小友可是幫了我大忙,理應受我一拜。”
“受不得,不過是一句話罷了。”崔漁搖頭。
“那可不是普通的話,那話小友是在哪裏聽來的?”南華麵色熱切的問了句。
“為什麽是聽來的,而不是我自己說出來的?”崔漁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錘了錘大腿。
“此話要是你說出來的,小友絕不該出現在這裏,而是在天上了。”南華真人指了指天空。
崔漁抬頭,隻見藍天白雲悠悠,又將目光收回,眼神不解的看向南華真人。
南華真人見此若有所思,卻沒有開口解釋。
“道長可否收我為徒?”崔漁眼睛一轉,立即提起拜師事宜。
南華聞言略作思忖,隨即搖頭:“小友與我無緣。”
“什麽有緣無緣,還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崔漁聽聞南華真人的話,拿起石頭刨了一下地上的泥土。
“確實是無緣。”南華歎了一口氣:“我身上背負的因果太大,若收你為徒,反倒是害了你。”
“道長識字嗎?”崔漁問了句。
“道士哪裏有不識字的。”南華想都不想回了句。
“道長可否教我識字?”崔漁眼巴巴的看著老道士。
“小友若不嫌棄,貧道到樂意的很。”南華聞言點頭。
“多謝道長。”崔漁聞言大喜。
生在後世的太平盛世,長在紅旗下的人可以人人讀書識字,並沒有察覺到讀書識字有什麽不好,可在這個世界才知道,讀書識字是一種何其奢侈的事情。
“那句箴言?”南華又問了句,有些不好意思。
“無意間聽人說起過,就記了下來。”崔漁眨巴眼睛,臉上滿是無辜。
“你猜我信不信?”南華真人看著崔漁。
“你猜我猜你信不信?”崔漁隨口道了句。
南華真人麵色扭曲,看了崔漁一眼後轉身就走,唯有聲音在田野間傳來:“想要讀書識字,有時間來找我。”
老道士走了,崔漁的一顆心卻砰砰跳,再也無法安靜下來。
“終於可以讀書識字了。”崔漁下午吃過晚飯,換洗了幹淨的衣服,與虞一起出門,向著老道士的草廬走去。
草廬前
老道士一雙眼睛看向李家村,坐在那裏遲遲不語。
“師傅,不能遲疑,該動手了。甲子日到了!再不出手,黃天的種子無法發芽,下一個甲子日又是三百六十年。”小道童很認真的用樹枝在地上勾勾畫畫,似乎在推算什麽。
“那可是牽連整個神州的大事,一旦爆發開來,未來人族與百族的走向究竟如何,誰也無法控製。人類若內耗太嚴重,極有可能會丟失神州大地生存的土壤,重新淪為詭異的血食。而且,有了前車之鑒,人類再無翻身的機會。”南華真人麵色慈悲。
“大周已經統攝這片土地五千年,而黃天也已經等了五千年。這是五千年來唯一的一次機會!錯過這次機會,還要再等五千年!”小道童看著老道士:“我知道師傅心懷慈悲,可眼下人族是什麽處境?雖然依舊占據大義正統,可難道就不是血食了嗎?我聽說金翅大鵬那畜生直接占據了獅駝國,將整個獅駝國淪為修羅煉獄,億萬百姓淪為血食。大周朝廷在哪裏?周天子又在哪裏?”
“人族要的不是能活,而是頂天立地的活著。”小道童聲音鏗鏘有力。
老道士沉默。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老道士眼睛裏有血淚在緩緩劃過:“人道與天平齊,何時成為天子,被天道憑空壓了一頭。姬發與姬昌老賊是我人道蛀蟲!是我人族罪魁禍首。可畢竟關乎億萬生靈性命,此事還需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