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可在?在下長風鏢局宋賦昀,聽聞新來了一位貴客,所以特意為閣下送來羊腿一隻。”宋賦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崔漁聞言打開門,就見宋賦昀托著盤子,一雙眼睛明亮似乎有星辰。
“繩家老字號,子子孫孫烤了幾輩子羊腿,味道在平安鎮一絕。聽聞貴客下榻,所以將羊腿送來,給貴客嚐嚐鮮。”宋賦昀道。
崔漁接過羊腿,目光在宋賦昀道身上掃過,尤其是宋賦昀道下盤:是個練武人,至少比院子裏的那些鏢師要強得多。
“請進吧。”崔漁打開門,將羊腿放在案幾上。
“尚未請教兄台名諱?”宋賦昀看著崔漁。
“正。”崔漁回了一句。
“原來是正兄弟。正兄弟是哪裏人?”宋賦昀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問了句。
“大周鎬京人,跟隨我父親來此地做買賣,可誰知恰逢大夏與大虞起了爭端,商隊被洗劫一空盡數征用。我父親還要去大夏周旋,而我要回到鎬京先辦法籌集一些資金。”崔漁回答的滴水不漏。
“鎬京人?口音可不像。”宋賦昀笑眯眯的道。
“這世道百十裏就是一口音,我家在鎬京偏西南的一座小村莊,兄台沒有聽到過也正常。”崔漁瞳孔一縮,他還真沒有考慮過口音的問題。
宋賦昀聞言不再追問,至於說信還是不信,唯有他心中自己知曉。
想象後世華夏大地,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種基本語言。然而漢語卻又要分出各地的語言,比如說上海話、廣西話、京城片子話等等,基本上一個地區一種方言,大大小小各種方言怕不是上百種。
啟東人的話,就算是LYG的人也聽不懂。無錫話,上海人聽著也困難。
大周之廣博,是前世的千百倍。
三百六十五路諸侯,每一個諸侯國都不比前世的華夏小,甚至於數倍、數十倍於華夏,宋賦昀雖然有些見識,但言語上也挑不出太大毛病。
“聽聞鎬京有一種美食,叫做燒鵝肚,利用九九八十一種食材塞入鵝體內,然後再上鍋倒扣蒸煮,取其湯汁為精華,最是鮮美無比,不比這烤羊腿差。”宋賦昀盯著崔漁。
麵紗下崔漁瞳孔一縮:“試探!這是試探!宋賦昀必定知道萬劫金丹的事情,而我又在這麽巧的時間段出現在這裏,於情於理都要試探一番。這世上果然沒有傻子!”
現在崔漁麵臨兩個問題:第一,宋賦昀有沒有去過大周鎬京。第二,大周鎬京有沒有燒鵝肚。
宋賦昀若是沒有去過鎬京,這一切話語都是詐他。
大周鎬京有沒有燒鵝肚?
崔漁一個回答不上來,隻怕事情還要再起波折。
“果然,底層人走江湖,全都沒有一個吃素的。”崔漁暗中感慨了聲:“燒鵝肚?燒鵝肚在下沒有聽過,但是肚包肉與燒鵝在下以前也經常吃,兄弟既然贈我羊腿,我就贈兄弟一點肚包肉與燒鵝。”
崔漁回答的模棱兩可,轉身來到**,裝作打開包裹,然後利用指物化形在乾坤袋內取來燒鵝與肚包肉,遞給了宋賦昀:
“一路走來,這可是用我家鄉一種防腐劑,才能保證食物數年來不腐爛。我平日舍不得吃,隻是一思念家鄉,就拿出來嚐兩口。”
崔漁話語回答模棱兩可,也沒有什麽大毛病。
而且還拿出了燒鵝與肚包肉,遞給了宋賦昀:“肚包肉和燒鵝可是鎬京出名的美食,閣下去過鎬京,一定聽說過。”
“哈哈哈,早就聽說燒鵝與肚包肉的大名,隻是我父親卻不許我在鎬京閑逛。”宋賦昀麵帶喜色。
崔漁聞言麵紗下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小子,還是年輕啊。”
“一起嚐嚐吧。”崔漁盛情邀請,幹脆直接將頭上麵紗摘了下去。
戴著麵紗,反倒是容易叫人起疑心。
辦完這一票,長風鏢局的人怕是要死絕了,就算叫他們看到自己的麵容又如何?
見到崔漁摘下頭罩,宋賦昀徹底放下心來,坐在屋子裏和崔漁分享美食。
兩個人酒足飯飽之後,宋賦昀才起身離去。
“少爺,有問題嗎?”賬房的老叟站在樓下,見到宋賦昀走出,連忙上前問了句。
“倒沒發現什麽大問題,隻是時間出現的巧合了點。”宋賦昀背負雙手:“靜觀其變吧。對了,那個送他來的老叟,還找得到嗎?”
“人海茫茫,去哪裏找?”賬房搖頭。
“那就算了,料想也不會有事情。此次出行,保密如此周全,消息根本就不可能走漏。”宋賦昀搖了搖頭。
接下來就是崔漁每日躲在樓閣上練武,不斷催動體內的三味真火淬煉精氣,然後鍛煉自家周身骨骼。
這一切說來還要感謝屍祖,源源不斷為崔漁提供神力,給崔漁轉化了更多的三味真火鐵砂,用來精進煉鐵手的武道功法。
閑暇時間,宋賦昀前來送飯,與崔漁談論一會。
然後就是宋賦昀出去逛街,回來的時候手下罵罵咧咧,說那些乞丐太過分雲雲。
崔漁站在樓閣上,透過窗子縫隙,看著走回來的宋賦昀,心中有些奇怪:“宋賦昀修行武道,按理說不該有如此心性才對,難道宋賦昀都是偽裝的?”
崔漁不解,宋賦昀的性格太好,就算乞丐也能追著欺辱,完全不像是習武之人的性格。
“而且,宋賦昀在長風鏢局內的地位似乎很不一般。”崔漁心中思索。
伴隨崔漁離開神魔井,大旱之力又一次席卷神州大地,天下百姓、芸芸眾生又一次陷入了大旱年紀。
第二十八日夜裏,明月高懸,大地鋪上一層白紗,崔漁門外傳來一道敲門聲響。
“正兄可睡了?”
宋賦昀出現在崔漁門外,手中端著一壺溫溫酒水。
“尚未歇息,還在看書。”崔漁拿著書籍,在燭火前認真的讀書識字。
不管在哪個世界混,不讀書識字是不行的。
“請坐吧。”崔漁打開門,然後鼻子一抽:“好酒!”
“確實是好酒,是我當年來到平安鎮帶來的。”宋賦昀道。
崔漁笑著將桌子上的燭火調大,然後將書籍收拾起來。
“兄弟讀書?”宋賦昀詫異的看著桌子上文書。
“略懂。”崔漁很謙虛。
宋賦昀為崔漁倒了一杯酒水,然後瞥了一眼書籍:“這本《臻嵐集》倒是很有名,據說是幾十年前一代大儒李銘所做,想不到兄弟竟然鑽研李銘的學問。”
崔漁麵孔一僵,忍不住暗自罵了聲:“這小子眼睛真是尖,我倒忘記了老酸儒這裏也是一條線索。”
而且老酸儒的學問早就被壓製幾十年,被打為旁門左道,想不到宋賦昀小小年紀就連這本書都看到過。
崔漁心中罵了聲,臉上卻不動聲色,繼續收拾桌子上的筆墨紙硯:“我隻是心中好奇,畢竟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
心中打定主意,日後得給對方紮個稻草人,要是消息走漏,非要咒死對方不可。
宋賦昀不以為然,而是為崔漁倒了一杯米酒:“明日咱們就上路了,大概走三年,就能到鎬京。要是路上碰見一些波折,還要再耽擱三年五載。”
“上路了嗎?好久沒有回鎬京了,心中甚是想念。”崔漁端起米酒喝了一杯。
“對了,正兄弟的父親怎麽不一道回去?”宋賦昀似乎隨口問了句。
“他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崔漁打著哈哈遮掩了過去。
雀鷹告訴他,那老乞丐果然離開了平安鎮,至於去了哪裏,雀鷹沒有繼續跟蹤。
到底是畜生,想要完全操控把握根本就不可能,能監視到老乞丐離開這裏就已經是不容易。
二人喝了一壺米酒,然後宋賦昀告辭離去,留下崔漁坐在屋子內,開始用精神刺激手臂上的印記,引導屍祖的詛咒從冥冥中的時空侵襲自己。
滔滔不絕的詭異之力被轉化,崔漁體內神血不斷恢複,此時崔漁體內的神血已經匯聚了二十四滴。
神魔武道築基對崔漁影響頗大,但在鏢局內無法完全施展開,不好大開大合的拉伸全身筋骨膜。
崔漁閉上眼睛,腦子裏思索著明日的事情,心中暗自推測會不會有什麽漏洞。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第二日天邊泛白,門外一聲呼哨,然後整個鏢局開始行動起來,一群鏢師整理各種貨物,準備出城的各種物件。
崔漁走下樓,熱氣騰騰的二十多口大鍋擺開,燉肉香氣撲鼻,還有無數的大餅、饅頭熱氣騰騰。
“正兄弟,來喝羊湯。”宋賦昀端著一大碗羊湯,蹲在車架子上吐露吐露的喝著,手中拿著羊肉泡饃,大快朵頤。
“倒是好夥食。”崔漁也不客氣,直接裝了一大碗羊雜,來到宋賦昀的身邊。
“今日過後就要上路了,在之後萬裏迢迢一路上跋山涉水,在想吃一頓安穩夥食,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宋賦昀聲音裏滿是感慨,似乎蘊含著某種深意。
看著吃羊肉,大口喝酒的漢子,眼神似乎有些飄忽、愧疚。
崔漁沒有多說,隻是吃完羊肉泡饃,然後將頭上的鬥笠扣上,宋賦昀一聲招呼,大隊人馬開始行動,一車車的物資不斷運送出去。
崔漁跟在大批人馬中間,頂著天空毒辣辣的太陽,心中暗罵女魃:“忒坑了。”
入目處一片枯槁,唯有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樹,紮根頗深,雖然蔫頭耷拉腦,但卻依舊鬱鬱蔥蔥。
宋賦昀跟在崔漁身後,看著崔漁背影,心中一陣感慨:“可惜了一條性命,不知能不能順利到達鎬京。”
車架子吱呀吱呀聲響,拉車的並不是馬,而是一種崔漁從未見過的巨獸。
那巨獸有點像大象,所有貨物都托載在巨獸身上。
然後在巨獸身上套著繩索,身後還拉著一隻隻小推車。
崔漁看著巨獸心中好奇,卻也不敢問是什麽品種。他設計的身份背景應該認識這種巨獸,問了就是不打自招。
馬車出平安鎮八十裏,然後遙遙就見遠處旌旗蔽日,是一隻足有五六千人的隊伍。
想想也是,此去鎬京,打著正常做生意的幌子,自然就要真的做生意。
大部隊是長風鏢局的總部人手,還跟著一些商戶,以及一些拖家帶口的人標。
崔漁並不是獨一份。
在更遠處,還有些小散戶,跟在鏢局後麵,遠遠的綴著。
崔漁被夥計安排到人標之地,就見一座座車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時坐在車架子上說說笑笑不停。
沒有理會那些人,崔漁將目光瞭望,想要看看長風鏢局的隊伍,可惜隊伍足有數裏,其中貨物無數,也不知萬劫金丹藏在哪裏。
“這麽多箱子,如何知曉萬劫金丹藏在哪裏?”崔漁撓了撓頭,手指敲了敲腳下泥土:“你知道嗎?”
“不知道。”心猿的聲音在崔漁耳邊響起。
崔漁陷入沉默,不斷思索萬劫金丹的藏身之地。
“有三個地方。”崔漁目光掃過整個車隊:“第一,就是在總鏢頭身上。第二,就是在這些貨物中的某個箱子內。第三,就是在這些人標內。”
崔漁目光看向人標,他懷疑這些人標可不單單是人標,更是有長風鏢局的人。
“可惜目標太大,根本就不知道、無法確定。”崔漁撓了撓頭。
難辦啊!
不是一般的難辦。
“難道隻能等別人動手,然後我在渾水摸魚?”崔漁心中念頭翻滾。
這七八千人的隊伍,他可不敢莽上去。
一個呼吸三千縷神血雖然多,但要是一個呼吸都不停的施展物質轉化,崔漁絕對吃不消。
就像是一個池子,一邊放水一邊存水,崔漁要保持其中的平衡,才能保證神力源源不斷,神通無窮無盡。
“長風鏢局究竟將萬劫金丹藏在哪裏?”崔漁手指敲著車架子。
他沒見過萬劫金丹,甚至於不知道萬劫金丹長什麽樣,是真的金丹模樣?還是**模樣?
就像老婆餅沒有老婆一樣。
飛機並不是真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