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雪的地方,就有白玉京。
沒有人知道白玉京在哪裏,也沒有知道白玉京為什麽會出現在雪中,隻知道白玉京行走在外的掌權人一共有六個,按字序排列,分別是‘福、生、無、量、天、尊’。
白玉天排名第五,也就是白玉京中排行第五。
有雪的地方,就是白玉京的領地。
大雪漫天,像是一把把鋼刀,刮的朱悟能身上衣衫裂開一道道口子,隻見朱悟能的肌膚下,長出一道道黑色的鬃毛,就像是老野豬的鬃毛,在風雪中不斷飛舞,與雪花碰撞散發出鋼鐵般的聲響,道道火花噴濺,猶如高手在不斷交鋒。
天空中的雪花似乎有一種靈性意識,靠近高大升的時候,化作了一片片普通的雪花,可落在朱悟能老祖的身上,就變成了千斤重的鋼刀。
天上下刀子!
天上真的在下刀子!
“有雪的地方就有白玉京,有白玉京的地方,就算是天地也要俯首,老祖我今日領教了。”朱悟能看著身上被切下去的一根根鬃毛,瞳孔不由得一縮。
天地間的法則變了!
整個天地的法則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扭曲,被另外一種力量所篡改。
“萬劫金丹我非取不可。”白玉天看著朱悟能:“希望老祖行個方便,日後我玉京山道統自有大禮奉上。”
“你奉上的大禮,能比得上萬劫金丹?”朱悟能問了句。
白玉京沉默。
“素聞白玉京手段高明,曾經執掌天下道脈上千年,為天下道脈魁首。要不是真武觀那個老王八崛起,白玉京依舊是煉氣一脈魁首,今日正要領教白玉京道脈的高招。”朱悟能笑眯眯的道。
“老祖既然提起真武觀那個人人恨的老王八,就更應該知道這枚萬劫金丹的重要性。除了我白玉京一脈的大掌教,普天下無人能與那老王八抗衡。所以我家魁首更不能死!”白玉天一襲白衣,似乎與漫天大雪融為一體。
“為了天下道脈,還請老祖將這枚萬劫金丹讓給我。”白玉天嘴上說著謙虛客套的話,但動作表情卻毫無變化。
客套話真的隻是客套話。
“你家的白玉福不該死,難道我就該死不成?”朱悟能質問了句。
白玉天無言以對,隻是伸出雙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老祖若能擊敗我,白玉京一脈自當不再插手萬劫金丹的事情,萬劫金丹拱手相贈。”
“嗬嗬,你倒是有信心,卻不知我天蓬變的厲害。我天蓬變能控天下萬水,你這雪花是一元重水所化,卻也在我克製之中嘞!”朱悟能手掌伸出,一隻耙子由小變大,出現在手中。
那耙子如何?
巨齒鑄就如龍爪,細金妝來似蟒形。若逢對敵寒風灑,但遇相持火焰生。
能與長老除怪物,通天路上捉妖精。輪動煙雲遮日月,使開霞彩照分明。
築倒太山千虎怕,掀翻大海萬龍驚。饒你威靈有手段,一築須教九窟窿!
一耙下去,時空似乎靜止,天空中的白雪散開,向著四麵八方爆射。
“不可能!你才不過活了三百歲,總共累積了兩百年道行,如何能驅動上寶沁金耙?”白玉天勃然變色。
高手相爭,差之毫厘。
白玉天托大,此時看到朱悟能竟然祭出上寶沁金耙,不由得駭然變色,再想還擊已經失去了先手。
“砰~”
白玉京整個人爆開,沒有血液噴濺,整個人就像是雪人,化作了漫天大雪。
“你卻不知道,我嶗山‘天蓬’一脈代代相傳,‘天蓬變’根本就不是功法,而是一隻真正的太古天蓬。曆代天蓬一脈的祖師,不過是鎮壓天蓬意誌,洗練天蓬元神。到了我這一代,恰巧將所有的天蓬意誌洗去,徹底掌控了天蓬胚胎,化作天蓬分身縱橫於天地間。是以我雖然隻有二百年道行,但動起手來那些千年老家夥也要被我打出屎來。”朱悟能手持釘耙,站在大雪中狂笑。
這就是嶗山道統,師徒一脈代代相傳,傳的不僅僅是天蓬變,更是那一隻真正的天蓬胚胎。
上寶沁金耙就是天蓬的牙齒所化,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寶物。
那些自太古傳承下來的道統,那個沒有壓箱底的手段?
就像是嶗山天蓬一脈,隻要天蓬胚胎存在,就沒有人能斬斷這一隻道統。
天蓬胚胎是活物,而不是死物。
“真的是難纏,皮糙肉厚堪稱是金剛之軀。”
天空中大雪匯聚,無數雪花瘋狂的向著某一個點匯聚,彈指間組成了一個白玉天。
完完整整活生生的白玉天。
沒有絲毫傷勢,就那麽安安靜靜的站在漫天大雪之中。
“傳說居然是真的,有大雪的地方,白玉京就不死不滅。”朱悟能看著白玉天,瞳孔都不由得開始收縮了起來:
“你這是什麽手段?”
“領域。”白玉天笑著道。
“他娘的!據說白玉京獲得了太古仙道碎片,形成獨立於天地之外的領域,想不到傳說居然是真的!每一個白玉京的傳人,隨身都有一個小天地。”朱悟能想要罵娘了。
自家的太古天蓬胚胎就已經夠變態了,可是與自帶一個小天地的白玉京比起來,好像還差了一點。
據說在太古之時有三個紀元,第一個是神道統治的神道紀元,也稱為神天。第二個就是仙道統治的仙道紀元,也就是仙道之天。第三個就是天道紀元。
“他娘的,你才是真難纏。打不破白玉京的領域,白玉京就是不死不滅的。自成天地,白玉京就是天,怎麽打?”朱悟能拿著耙子,看著白玉天的身軀,上下來回巡視,似乎在想從哪裏下手。
“再來,老子就不信了,天地尚且有窮盡之時,尚且有五衰量劫,我就不信你一個小小領域沒有破綻。”朱悟能提起耙子,又一次掄了起來,向著白玉天打去。
白玉天搖了搖頭,自腰間抽出一把寶劍,一步邁出避開耙子的威勢,然後繼續邁步,接著一劍向朱悟能的喉嚨刺去。
伴隨著白玉天一劍刺出,漫天風雪瘋狂匯聚於白玉天的劍尖,刹那間白玉天的寶劍延伸出三米,刺中了朱悟能的心口。
‘鏗鏘~’
火花四濺,幾縷皮毛在空中飛,寶劍刺在朱悟能的心口,卻沒有破開朱悟能的金身。
漫說是破開金身,毛發也才掉了兩三根。
“他娘的,老子最討厭這種皮糙肉厚的家夥。”白玉天眼皮抽搐,有一種破口大罵的衝動。
法師最怕疊甲的戰士了。
打不過啊!
這是真的打不過!
你連對方的甲都破不開,怎麽打?
朱悟能低頭看著自家心口,然後再看看長劍,伸出手去戳了戳劍尖。
“是真的寶劍。”朱悟能吸了一口涼氣:“真是陰險,換個人此時怕不是死翹翹了?”
“砰~”
朱悟能二話不說,掄起耙子就向白玉天打去。
白玉天此時頭大如鬥,他連朱悟能的防禦都破不開,這還怎麽打?
“冰封萬物!”白玉天領域內寒氣四溢,朱悟能的動作遲緩了下來,想要施展寒氣將朱悟能冰封住。
朱悟能搖頭:“寒氣說來說去,也是水的一種演變。隻要是水,就難逃我的掌控。”
朱悟能眼睛裏冒出白光,漫天寒氣倒卷,刹那間冰封了白玉天。
然後朱悟能又是一耙子敲碎了白玉天的身軀,這回朱悟能學乖了,直接脫下身上袍子,想要將白玉天的腦袋裝起來。
“沒了腦袋,看你還怎麽複活。”朱悟能有些不信邪。
可是手掌才觸碰白玉天腦袋,就見白玉天腦袋氣化,化作了一股寒氣消散於天地間。然後漫天白雪再次重組,化作了白玉天的身體。
“老祖,你放棄吧!在領域內,沒有人能擊敗我。除非是有人擊破這片天地,否則我就是萬劫不滅的。”白玉天搖了搖頭:
“放棄萬劫金丹,我白玉京感激不盡,日後定會相助老祖找到渡過劫數的辦法。”
“你放屁,白玉京要是有渡過劫數的辦法,你們還搶萬劫金丹做甚?”朱悟能破口大罵,手中釘耙一陣揮舞,下一刻領域內的冰雪被逆轉,化作了水流,加持於朱悟能的身上,然後又是一葩築了出去。
這一擊竟然撼動了領域內的大勢,使得領域內的乾坤法則隨著朱悟能的耙子掄動而抖動。
白玉天麵色大變:“這豬剛鬢好強大的力量,這是單純的力量,純粹到極致的力量。”
“給我鎮壓!”白玉天麵色大變,連忙催動領域的力量,借來百裏外界天地之力,向著領域加持而來,然後一掌伸出,法天象地向著朱悟能鎮壓了下去。
嗖~
就在此時,忽然天邊一點亮光閃爍,刹那間就來到了白玉天腦後,擊穿了白玉天的領域,砸在了白玉天的後腦勺上。
“臥槽,有人偷襲!有人搞偷襲!”這是白玉天的第一個念頭,然後耙子落下,白玉天整個身軀崩碎,漫天大雪消失,就連白玉天也化作寒氣消失在了天地間。
“那金缽?”朱悟能看著天空中的金缽,眼神中露出一抹詫異。
那金缽化作金光遠去,朱悟能若有所思,抬起手一禮:“不知是那位相助?老朱有禮了。”
沒有得到回應,朱悟能也不耽擱,而是看向一旁的三河幫護法高大升。
可此時哪裏還有高大升的影子?
“萬劫金丹呢?”朱悟能鼻子動了動,又開始繼續在峽穀內轉悠了起來。
極西之地
“老祖,白玉京的法域如此難纏,難道當真就沒有戰勝的辦法?”白衣女尼不解。
“法域就是一片不完整的小天地,小天地寄托在大天地上,想要擊敗一片天地何其之難?”老僧搖頭:
“除非能破了那方天地的平衡,或者是修成如那朱悟能般的金剛不壞之軀,否則怕是唯有死亡的份。”
“以後見到白玉京的人,避讓他三分就是了。據說白玉京那位大掌教想要修繕完整的太古仙道,叫仙道重臨天下,以後遇見那瘋子,還是離得遠遠的。”老僧叮囑一番,又道:
“我的陽神即將前往靈山赴會,宣講雷音正法,不如一道同去?”
“那朱悟能?”白衣女尼遲疑。
“沒了白玉京,誰還是他的對手。想要奪取萬劫金丹不是有手就行?”老僧笑著撫摸下巴:“同去同去!”
說完話肉身呼吸微弱,一道金光離體。
白衣女尼見此也隻能雙手合十,然後一道金光離去。
且說裙玉山
朱悟能陸續擊退前來尋找萬劫金丹的各路強者,一個人不斷在峽穀中晃悠,可是一顆心卻逐漸沉入穀底。
朱悟能在山中尋了兩三日,一顆心逐漸沉入穀底:“他娘的,哪裏還有萬劫金丹?”
萬劫金丹呢?
朱悟能有點慌!
自己鬧了這麽大陣仗,要是找不到萬劫金丹,以後大周豈還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到時候朝廷的人不會放過自己。
就在朱悟能一顆心越來越慌亂的時候,忽然遠處一道光芒閃爍,那光芒無視時空,猶若是黑夜中的明月,在兩界山的方向升起。
“萬劫金丹!萬劫金丹的氣息!我找到你了!萬劫金丹怎麽會去兩界山?”朱悟能一愣,但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整個人直接向兩界山奔去。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萬劫金丹,得罪了白玉京、得罪了大周朝廷、得罪了大林寺,要是找不到萬劫金丹,他怕是隻有闖入兩界山深處尋找長生續命的辦法了。
尤其是大周朝廷,周天子絕不介意宰了他體內的天蓬胚胎嚐嚐鮮。
隻是那光芒一閃即逝,朱悟能趕到兩界山地界之時,萬劫金丹的氣機早就消失不見了。
“一定就在這片區域!一定就在這片區域!南華那老家夥一定知道萬劫金丹在哪裏!去找南華!”朱悟能心中一動,然後二話不說飛走,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南華真人的草棚前。
“你來了?”南華真人正在編製草狗。
“不得不來。”朱悟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