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猿抱著手臂,眼睛裏狡詐光芒流轉:“兵家聖人吳起啊!我最喜歡聖人什麽的了。”
然後看向心魔:“小魔頭,你怎麽不引動天魔啊?”
心魔真君悶聲不語。
引動天魔?天魔是隨便引動的嗎?
隻怕到時候不是他吞了天魔,而是天魔吞了他。
你以為誰都有本事吞噬天魔嗎?
並不是!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現在大梁城可是被唐周交給石龍了。”心魔真君問了句。
“等!等下去,我們就贏了!”心猿笑眯眯的道。
“等?”心魔真君愣住。
“因為項羽很快就要回來了。”吳廣笑眯眯的道:“項羽必定留不得他。等項羽打死石龍,大梁城就會重新回到咱們手中。”
兩界山下李家村
項羽猛的睜開眼,看著身前的草廬擺設,猛然坐起身,周身筋骨緊繃,眼睛裏露出一抹戒備。
這是哪裏?這是在哪裏?
他記得自己戰死,魂魄進入了陰曹地府來著?
陰曹地府中的記憶清晰可見。
自己不是死了嗎?
他想起來了,那一隻大手憑空降臨,將自己給帶走了!
屋子外叮叮當當打石頭的聲音響起,項羽走出窗子一看,不由得愣住。
陽光正好,崔漁正在用石頭砸著什麽。
“你醒了?”崔漁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崔漁?”項羽有些驚疑不定:“我不是死了嗎?”
“是死了啊!我從戰場將你挖出來,然後又費了好大勁,才將你救活的。”崔漁笑眯眯的撫摸著朱悟能腦袋。
“是你從陰曹地府內將我魂魄拉出來的?”項羽追問了句。
“陰曹地府?什麽陰曹地府?你該不會是被人給打傻了吧?我在戰場上發現你還有一口氣,就將你搬了回來。多虧我懂一點草藥知識,才把你救活。你這幾日絮絮叨叨,睡夢中說什麽黑白無常,聽起來怪嚇人的。”
崔漁一邊說著,繼續鼓搗草藥:“我要是有本事將你的魂魄從鬼門關內拉回來,我就不是普通人了,哪裏還用得著在這裏卑躬屈膝的做一個賤民。”
項羽聞言有些驚疑不定,難道自己當真是做夢?
可陰曹地府中的一切記憶如新,猶如自己親身經曆一般。
“我爹呢!”項羽來不及細想,連忙追問了句。
“不知道,戰場上沒有找到屍體。”崔漁道。
項羽眼眶紅腫,目光裏充滿了悲憤:“死了!老爹死了!石龍!太平道!我與你們誓不甘休!”
項羽的聲音中充滿了悲憤,叫一旁院子裏的南華老仙與張角三人齊齊扭過頭來。
“你去大虞國都吧。”崔漁看著項羽,聲音中充滿了感慨:“請大虞國主發兵!現在大梁城已經被叛軍占據了。”
“我丟了大梁城,又有什麽臉麵去大虞?”項羽聞言麵色悲痛。
他不要麵子的嗎?
而且領主丟失了城池,就是丟失了國土,乃是死罪!
“我要複仇!我要將大梁城的土地奪回來。”項羽雙拳緊握,眼睛裏怒火濤濤。
崔漁聞言不語,隻是繼續搗藥。
“妹夫,你得助我一臂之力?”項羽看著他。
“我助你一臂之力?我不行的!”崔漁連忙搖頭:“還有,你可別亂說,那個是你妹夫。”
隔壁南華聞言編織芻狗的手掌不由得一個哆嗦:“妹夫?崔漁是項羽的妹夫?唐周這挨千刀殺的,竟然把崔漁的大舅哥、嶽父給弄死了?這太平道不要也罷!這可是能手刨魔神的狠人!”
“你要是不幫我,我在大梁城內沒有幫手了。”項羽一雙眼睛盯著南華,眼神中充滿了無辜。
崔漁無語,你一個兩米高的大漢,用這種無辜的眼神來看人,你能不能正常點?
“你想要做什麽?叫我怎麽幫你?”崔漁受不了對方的眼神。
“我要石龍死!”項羽道。
“石龍可是武道四重天,你能打的死他?”崔漁狐疑的看著項羽。
“我也不知道為何,總覺得身上的力量強大了起來,至少強大了數倍不止。你幫我引出石龍,我就能錘死他!”項羽拍著崔漁肩膀。
崔漁搗藥的動作頓住,一雙眼睛看著項羽。
“妹夫!”項羽意味深長的道:“你嶽父大人的仇,可不能不報啊。”
“錘死石龍不是一般的難,錘死石龍之後,怕是會有更大的麻煩。太平道與三江幫的高手,你應付的過來嗎?”崔漁看向項羽。
“為人子女,豈能不報此大仇?”項羽道:“那唐周在此地的不過是一個分身的分身,他有三百六十五分身,坐鎮三百六十五路諸侯的王都,又有三百六十五路分身,坐鎮各路諸侯國下轄的爵位國度。他現在的分身,不足畏懼。”
項羽一雙眼睛看著崔漁,目光很認真:“我需要你的幫助。采珠和我說過,你是奇跡!”
崔漁聞言沉默,半響後才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去城裏打探消息,然後咱們在製定一個計劃。”
項羽笑了:“你肯幫我?”
崔漁笑了笑,背起筐樓,向兩界山內走去。
項羽見此也是大笑,然後走出李家村。
“項羽居然活了!”南華真人探出腦袋:“我明明親眼看到,項羽的命數斷了。”
“起死回生,六道輪回。”守誠忽然開口道了句。
“他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張角瞳孔緊縮,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那可是起死回生啊!
“不可思議啊!”南華悠悠一歎。
一旁妙善眼睛轉了轉,然後邁步來到崔漁院子裏,來到了朱悟能的身前,然後看到了混吃等死的朱悟能。
“道友可還好?”南華真人看向朱悟能。
朱悟能趴在地上,懶散的睜開眼睛,瞪了南華真人一眼:“你看我現在淪為階下囚,是很好的樣子嗎?”
南華真人被堵的無法言語,然後轉身看向妙善:“佛老什麽時候到?”
妙善伸出手去略作推算,嘴角裂開:“已經到了。”
“隨我一起去迎接如何?”妙善看著朱悟能。
“老和尚來的速度倒是快!看來他也忍不住了!”
朱悟能趴在地上不為所動,南華真人幹脆直接出手將朱悟能拎起來,然後一群人快步走出村子,幾個起落已經到了兩界山與李家村交界處。
“歸命遍法界,塵刹諸如來”
“化相奇特尊,最勝佛頂族”
“敬禮大悲者,持蓮菩薩眾”
“淨除業障垢,廣利諸有情”
“……”
遙遙的有歌訣傳來,在群山間回**,聲音飄渺佛音陣陣,所過之處山間萬物都被沾染了一層慈悲之意。
此時朱悟能也麵色嚴肅起來,謹慎的站好身軀,去了一身散漫,麵色嚴肅的立在場中。
卻見一灰衣老僧,自山間雲霧處來。
老僧衣裳普通,隻是腳程卻很快,一步近乎十裏之外。
幾步之間已經來到近前。
“你是從兩界山深處來的?”南華真人看著走來的老和尚問了句。
“順道過去看看。想要走通天之路,不時刻關注法界的動靜怎麽行?”老和尚道:“兩界山最深處似乎有異變發生。我等想要走過通天路,怕是又要橫生波折。”
“自太古無量量劫開始,已經有十萬八千年沒有法界的消息了,法界的路已經斷了。你這老和尚好大的野心,想要將法界的大雷音寺、靈山世界拉入現實世界中來,怕是要曆經無數浩劫。還不如你自己一個人闖入法界,打穿這條路靠譜。”南華笑眯眯的道。
“不敢啊!”老和尚恨的咬牙切齒:“也不知是哪個孫子,三千八百年前,我熬煉的先天金身大成,眼見著即將練就萬劫不滅的丈六金身,可那賊子不曉得在哪裏聽到風聲,竟然趁我悟道的時候,將那先天金身盜走了。否則我一人就可闖入兩界山,鎮壓了那群詭異,破開法界與此番世界的道路,何必被區區溺水困住?”
老和尚慈眉善目消失,整個人麵色猙獰,腦後竟然生出一隻黑色腦袋,此時無聲的仰天咆哮。
“臥槽!心猿意馬!你大雷音寺不就是磨練心境的嗎?怎麽還會有心魔誕生?而且這心猿意馬都衝出一個腦袋?再不鎮壓下去,怕是世間又要多了一尊魔主。”南華真人駭的麵無血色。
妙善苦笑:“任誰丟了苦苦打磨十萬年的先天金身,都會難以鎮壓住心中的暴動,佛老沒直接化作魔主,就已經是心性強大了。這也是為何我佛門最近三千年一直收斂勢力,不曾擴張的原因。佛老被困大雷音寺日日夜夜鎮壓心魔,佛門哪裏敢有大動作?免得被大荒的那些畜生有機可乘。”
“造孽啊!”南華真人也不知道說什麽好:“誰有如此本事,竟然能從佛老的手中盜取金身?”
妙善搖頭不語。
佛老念誦經文,足足一刻鍾,腦後黑色頭顱才重新鎮壓下去。
“叫道友見笑了。”佛老雙手合十,麵色祥和安靜。
“我不笑,我隻感到恐懼。”南華真人臉上果然一點笑容也沒有:“道友要是將心魔爆發出來,整個世界都要倒大黴。”
“道友放心,隻要不受到大刺激,區區心猿我還是能鎮壓得下去的。”
佛老目光流轉,落在了朱悟能身上:“可是朱悟能道友?”
笑容如春風拂麵,可朱悟能自從先前看到佛老猙獰的心猿後,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畏懼,看著佛老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遲疑了幾個呼吸後,才試探著求救:“佛老救我?”
這一聲求救著實沒有任何信心,反倒是有點害怕把自己給搭上。
“道友莫慌,區區心猿意馬罷了,成不了禍害。”
佛老聞言一步上前,手掌落在朱悟能的身上,眉心處佛光繚繞,似乎有無窮佛界淨土孕育,憑空撐開一道縫隙,無數道祥瑞之光,混合著道道天花從眉心處飄落,墜落在朱悟能的身上。
此時朱悟能體表浮現出一道水藍色光幕,居然任憑無數佛光穿透而過,**漾起層層漣漪,破開了一道道口子。
“好!就是這樣!”見到束縛自己的水網破開,朱悟能連忙叫好大喜過望。
此時佛老忽然關閉眉心佛光,卻見本來被破開的水幕,此時竟然重新彌漫過來。
“怎麽會?”正在歡笑的朱悟能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笑聲戛然而止,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道友如何看?”佛老看向南華。
“倒有個猜想,卻不敢相信。因為這個猜想絕不可能出現在世上!”南華真人麵色猶豫。
“是真水的力量!這是法界都不曾具備的力量!”佛老的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除了真水,我想不到普天下還有什麽,能封印住天蓬的本源。”
“可是……除了太古傳說中的魔神共工,這世上就絕不會有第二個人再掌握真水了。這可是超越無量級別的力量!”南華不敢置信。
他雖然心中有所猜測,但此時被人點出來,依舊心中不敢置信。
“雖然很弱小,但是真正的真水之力。”佛老眼睛開始放光:“此人在何方?”
“李家村,崔漁。”妙善接過話。
佛老手中拄杖輕點,一雙眼睛看著朱悟能,片刻後才道:“此人與我佛家有緣,理應入我大雷音寺。真水無相可入法界,他是我佛家的希望。”
“……”
妙善嘴角抽搐,南華真人也是沒眼看,轉身看向遠處山巔雲霧。
“這手段你能破開嗎?你要是不能破開,我可就將朱悟能道友送回去了。那小子難纏的很,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萬一察覺咱們偷了他的豬,鬧起來也是麻煩。”南華真人道。
“按你所說,隻是一個凡人小子,有什麽麻煩的?且看我去渡了他。”佛老卻不在意:“此人具有如此慧根,若不能渡簡直是我佛家的一大憾事。”
一邊說著,抱起朱悟能,居然就向山下走去。
“慢來慢來,道友且聽我一句勸,你可以先下山去會一會那小子,待見識到了他的難纏之處後,再來續說也不遲。”南華真人一指山外:
“那小子就在山中打豬草,道友不妨去試探一番。你現在直接抱著朱道友去,隻怕會惹的那小子惱怒,到時候事情反倒是不好辦了。”
“倒也是這麽個理!不過區區一個小子罷了,雖然有些手段,但怎麽能抵擋得了我《無量度人》正經?我隻消一遍經文,就可將其度入我佛門來。”佛老一邊說著,人已經消失在群山間。
看著佛老的背影,南華真人麵色有點難看:“他什麽時候變得這個模樣?前段時間我見他,還虛懷若穀翩翩有禮,以天下萬物為師,師法天地禮敬眾生,如今怎麽變成這副模樣?”
傲慢!
自大!
很難想象,佛家的始祖身上,竟然會出現這種情緒。
“老祖當初陽神趕往大雷音寺,心猿意馬魔主出事的時候,佛祖那個時候就已經變了。”妙善道。
“他要是心猿意馬跑出來,可不是鬧著玩的。到時候實力暴漲個千百倍,別說是大周世界,兩界山都能掀翻。他是不是想要入魔,以魔道殺入法界,將傳說中的靈山淨土接引到現實世界。”南華真人看向妙善。
“不能吧?”妙善遲疑道。
“但是他現在身上出現貪嗔癡三毒了。”南華真人抱住朱悟能,然後對著妙善道:“走吧,快點把豬送回去,萬一被那小子察覺,少不得要鬧上一場。”
幾個人一邊說著,提著朱悟能往回走。
“難道我當真這輩子都要栽在那小子的手中不可了嗎?”朱悟能被南華真人拎著後腿,眼神中寫滿了灰暗。
人生的灰暗!
佛老也奈何不得這禁止啊!
這可是真水!即便是微不足道的真水,那也是真水。
就像是一車大米,也壓不碎一塊鋼板一樣。
“別怕,大不了直接和那小子攤牌,你的人劫在增添一點變數而已。”南華真人安慰朱悟能。
朱悟能聞言整個人臉頓時綠了。
大哥,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快做個人吧!
真的,求你了!
人劫是開玩笑的嗎?
“昆侖洞天的事情,佛門打算如何安置?”南華問了句。
妙善搖頭:“涉及太大,佛老又是如今這般模樣……”
然後幾個人沉默無言。
“你說崔漁的心猿意馬跑出來,要是遇見佛老的心猿意馬會怎麽樣?”走了片刻,妙善忽然問了句。
“裏應外合?”朱悟能想到不想,直接脫口而出。
南華真人動作一頓,臉上笑容徹底消失了:“這點道行佛老還是有的吧?”
“應該是有的。”妙善道。
“那就沒事了!”南華真人自我安慰。
兩界山下
一塊石頭在山中鬼鬼祟祟的來回亂竄,盯著天空中的綠光,大眼睛裏滿是貪婪。
忽然間心猿猛然轉過頭,一雙眼睛看向遠方:“同類的氣息!第三隻心猿意馬的氣息!”
“這是誰?”心猿眼睛一轉,直接鑽入泥土裏,身形幾個閃爍消失不見了蹤跡。
昆侖?
哪裏有見新同類重要?
吾道不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