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氣若遊絲的米豬,應雄有些傻眼了。
米豬躺在**已經陷入了昏迷,整個人氣若遊絲,似乎隨時都能一口仙氣咽下去,然後就此駕鶴西去。
指望米豬去救顏渠,還不如自己去拚死一搏來的實在。
應雄有心去救,可是他又不敢。
那可是禮聖人的弟子,一身實力不說通天徹地,卻也是天下少有的頂尖高手,就算是與宮南北交手,沒有個三五十招也絕不會敗落。
可是顏渠去了那小小的米鋪之後,竟然連一朵浪花都沒有撲起來。
更準確的說,就像是石沉大海。
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好像顏渠連反抗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顏渠尚且如此,更何況他的修為與顏渠比起來,相差堪稱天地雲泥之別。
“該死的,那米鋪內究竟有什麽恐怖,竟然將顏渠給陷了進去。現在顏渠陷進去,而我卻完好無損,豈不是……豈不是……到時候就算是禮聖人不說什麽,可是公羊聖人能饒我?顏渠活著還好,顏渠要是沒了,我必然要為其陪葬。”應雄能被公羊聖人派遣來主持大梁大局,專門負責壓製老儒生,一身智慧自然不必多說。
就算不是智計如妖,那也是堪稱天下頂級。
他又不傻,當然能分清局勢。
公羊聖人一心追隨禮聖人,乃是禮聖人最忠實的小迷弟,否則也不會為了禮聖人硬剛孟聖人。
冒著得罪孟聖人的危機,親自下場鎮壓圍剿一個老儒生。
怎麽辦?
此時的應雄麻爪了,在屋子內轉悠許久,看著氣若遊絲的米豬,最終心一橫,一跺腳走入了街頭。
深夜寂靜,但街頭卻依舊車水龍馬,應雄穿梭在燈花之中,一路上不斷來回走動,最終來到了崔漁的米鋪前。
崔漁的米鋪又開張了,即便是到了深夜,也依舊在不斷為大梁城內的百姓提供粟米。
應雄站在陰影裏,一雙眼睛看向大紅燈籠高高掛的米鋪,整個人麵色露出一抹嚴肅。
事情的嚴重性超乎了他的預料。
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整個米鋪很安靜,就連建築圍牆都沒有損壞。
安靜!
祥和!
再看看不斷散發的神魔米,以及前些時日昆侖山內出現的太古神魔,應雄忽然小心肝一個哆嗦,整個人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恐懼。
這麽多的神魔米,就算是聖人也要被榨幹,怕是唯有那些太古神魔,才能不計較神力的消耗。
神魔啊!
這米鋪背後是一尊古老的神魔!
應雄心中無數恐懼流轉:“老儒生有何本事,竟然叫神魔替他撐場子?”
應雄站在米鋪前,一雙眼睛裏充滿了恐懼,甚至於身軀都在哆嗦。腦子拚了命的轉動,思索著如何將顏渠從米鋪內給救出來。
再不濟也要知道顏渠的生死。
單憑顏渠留給自己一封信,他覺得根本就無法叫自家聖人手下留情。
現在應雄想的事情是怎麽將自己給摘出去。
應雄心中無數念頭閃爍,從黑夜站到了日上三竿,忽然腦子裏一道靈感閃爍:“我倒是笨了,我可以叫禮聖人開口,向公羊聖人求情啊。我要隻要在去給禮聖人送信的時候,在禮聖人麵前好生的表現一番,到時候必定可以獲得禮聖人的青睞,然後在禮聖人的身前留下好印象。到時候禮聖人必然會為我開口求情。”
“師兄!”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道呼喊聲,公羊書院的弟子找了過來:“師兄,你怎麽在這裏?咱們找了你一宿。昨晚你府上的小廝說你徹夜未歸,咱們好生擔心,還以為你被那宮南北給害了呢。”
此時一堆公羊書院的弟子跑了過來。
看著公羊書院的眾位弟子,應雄搖了搖頭:“諸位不必擔心我,都回去吧。”
就在此時,忽然大梁城外彩霞流轉,天地間一縷淡紫色閃爍,應雄看著那淡紫色,不由得眼神亮了:
“聖人駕到,快隨我去速速迎接。”
“師兄怎麽知道有聖人駕到?”那公羊書院的弟子一愣。
“我家祖上曾經也是血脈者,可惜代代傳承,血脈逐漸落寞。到我這輩,隻覺醒了望氣術。”應雄道。
“即便是聖人降臨,也不知是哪家聖人,去了又有何用?”那公羊書院弟子道。
“我曾經見到過禮聖人的雲氣,必定是禮聖人駕到了。快隨我前去拜見禮聖人,事到如今隻能請禮聖人出麵了。”應雄一邊說著,衝入了人群中。
崔漁的三間鋪子內
正在啃著白麵饅頭的宮南北,忽然猛得抬起頭,一雙眼睛看向了大梁城外,下意識將身旁的劍鞘攥住。
“怎麽了?”崔漁察覺到了宮南北的緊張。
宮南北搖頭,將饅頭放下:“一些不要臉的老家夥來了,準備光明正大下黑手了。”
“你在這裏等我,務必看好糧食鋪子。”宮南北提著劍鞘,化作了一道鴻光消失不見。
看著宮南北遠去的背影,崔漁瞳孔眯了起來,眼神閃爍中一縷縷殺機在不斷醞釀:“麻煩來了嗎?”
“你在這裏等著。”師娘吩咐一聲,人也消失不見。
崔漁站在樓閣上,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擺開架勢又開始錘煉體內的筋骨皮膜。
大梁城門口
幾道人影憑空出現,所站立之處,滾滾人潮竟然被一股莫名力量影響,竟然不由自主的避開。
幾位聖人對於滾滾人潮視若不見。
“孟聖人,是你親自動手,還是咱們出手?”屍子看向孟聖人。
“我浩然一脈的弟子,自然是由我浩然一脈驗證。就算是他背棄了我浩然一脈的精神,那也是我浩然一脈的弟子,除了我浩然一脈,沒有人有資格處置。”孟聖人一雙眼睛看向禮聖人,聲音中滿是冷酷。
一邊說著,邁著大步,消失在了滾滾人潮之中。
其餘幾位聖人見了,也隨著入城。
隻是待看到城中車水龍馬,那一篇篇烙印在馬車上、衣服上的篇章時,禮聖人不由得勃然變色。
“好文章!好短論!”名家聖人公孫龍看著那一句句文字,不由得開口稱讚。
“諸位,可識得是誰寫的文章嗎?如此文章,必定是聖境無疑。”唐周在一旁添油加醋,眼皮一抬,悄悄摸摸的看向禮聖人。
卻見禮聖人麵色陰沉:“此文章類似於浩然一脈,但與浩然一脈的‘性本善’不同,此文章闡述的是人性在‘偽’,講究的是‘人之初,性本偽’。需要去偽存真,才能得見大道。與浩然一脈相左。普天下有這等思想的,怕是唯有那個老儒生了。”
伴隨著禮聖人話語落下,眾人一雙雙眼睛看向浩然長河,大梁城內一縷縷浩然之氣穿梭,化作了精神糧食,在天地間不斷回**,灌入了浩然長河內的那一朵花苞之內。
“那老儒生有點意思,想不到竟然還真被他走出一條道。”佛老也不由得稱讚了句。
“成道又能如何?路要是走歪了,投靠了大周朝廷,對我等來說隻會是一場天大的劫數。”禮聖人陰沉著臉,心中暗罵一聲:“公羊書院是怎麽辦事的?竟然出現如此大的紕漏?給了老儒生論道的機會。”
“走吧,咱們去看看,那老儒生的院子裏,究竟有沒有貓膩,到時候一看便知。”白玉尊此時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一行人相視一眼,緊隨著孟聖人而去。
老儒生的百草屋院子內,宮南北懷抱劍鞘,輕輕撫摸著劍鞘,卻聽劍鞘輕鳴,散發出一道道鳴叫,似乎有絕世好劍在其中孕育。
破舊的巷子外
孟聖人看著大街上那一句句經文,不知為何忽然心中一痛。
曾經的那個天驕弟子,竟然淪落到被天下讀書人排擠唾棄的地步了嗎?就連想要發表一篇文章,都要用如此手段的地步了嗎?
孟聖人心中說不出的難過。
那是他浩然一脈的驕傲啊!曾經承載著整個浩然一脈的希望!
“是個歪點子,但卻很有效。不過這種歪點子,可不是我那腐朽的弟子,榆木疙瘩腦袋能想得出來的。”孟聖人腦子裏無數念頭閃爍。
循著冥冥中的氣機感應,來到了那破舊的巷子前。
看著那充滿泥濘的巷子,一股難以言述的惡臭味撲鼻而來。雞屎味、狗、豬等動物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差點叫孟聖人將自己的腸胃給嘔吐出來。
孟聖人深吸一口氣:“真的很難啊!隻要你回頭,隻要你開口說一句師傅我錯了,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學宮內。可是你為什麽不呢?為什麽不開口呢?寧願忍受著這般的痛苦,也不肯開口嗎?”
看著地上混合著各種動物糞便的泥濘,孟聖人竟然沒有施展神通,而是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一腳淌入了泥濘之中。
穿過泥濘的巷子,看著那一家家一戶戶的大門,最終來到了老儒生的大門前。
大門敞開,宮南北懷抱劍鞘,眼神中一縷縷劍氣在瘋狂匯聚。
孟聖人看到了宮南北,宮南北也同樣看到了孟聖人。
“你要見我家先生?”宮南北懷抱的劍鞘落下,被其抓在手中。
“公平一戰宮南北?”孟聖人落在了宮南北的身上,瞳孔內露出一抹嚴肅。
這絕對是天地間最難纏的人物之一。
不論是誰,麵對他的時候,隻要修為比對方高,都要自動掉下三個境界。
就問你怕不怕!
公平一戰隻是江湖中人的諷刺罷了。
“我更喜歡別人稱呼我為天下第一劍客。”宮南北表情淡漠的回了句。
“天下第一劍客?”孟聖人表情怪異,似乎是看到了什麽值得嗤笑的事情。
宮南北這個天下第一劍客究竟有多少水分,怕是唯有他自己知道。
聽聞宮南北稱呼自己為天下第一劍客,孟聖人臉皮不由得抽搐一下,然後眼神偏移落在了宮南北的劍鞘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宮南北確實是天下第一劍,沒有錯!
但是說的這麽理直氣壯,真的好嗎?
孟聖人看著宮南北,心中暗罵了一聲:掛逼。
世上如果真的有人在開掛,那麽孟聖人覺得,開掛的一定是宮南北。
第一個本命神通就不必說了:平衡。
修為高過他境界的人,被強行打落三個境界,和他落在同一個水平線。
修為比他低的人,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憑借著一手惡心人的平衡神通,宮南北在整個天下闖出了好大的名頭。
宮南北雖然才剛剛入災,破入第七境界,但就是第八境界、第九境界的人,見到宮南北也頭皮發麻。
隻要是修為爬上去的人,就絕不會想嚐試一番修為境界跌落的那種窒息感、失重感。
宮南北第二個神通,就是封劍術。
隻要宮南北收集到寶劍,用密法封印入身軀內,那麽宮南北在劍道上的領悟,自然而然就會增加一份。
也就是說,隻要宮南北封印的寶劍足夠多,封印的寶劍質量足夠好,那麽宮南北的劍道修為,就會憑空增長,乃至於登臨絕頂。
聽聽,像不像是小說中的主角?
隻要獲得寶劍,就可以獲得劍法的感悟加持,妥妥的主角待遇。
至於說宮南北懷中那騷包華麗的劍鞘,也根本就不是劍鞘,而是宮南北劍道神通的一部分。
據說在那劍鞘內,蘊含著一方劍的世界。
隻要不斷尋找絕世神劍投注進去,就可以不斷增強劍鞘內世界的威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宮南北確實是無愧劍道第一人的稱號。
別人練劍,是自己辛辛苦苦感悟。而宮南北練劍,是老天直接拿勺子喂的。
所以宮南北眼饞那一柄先天神劍。
“世人皆以為我的劍道造詣來自於天賜,卻不知道全都是我宮南北日日夜夜苦苦參悟出來的。”宮南北麵色唏噓,眼神中充滿了感慨。
孟聖人不想說話,隻是目光透過宮南北,看向了老酸儒的屋子。
“先生正在閉關悟道,沒有人能打擾到他。”宮南北笑眯眯的道。
雖然是笑,但一雙眉毛上的每一根,似乎都化作了一把把利劍,鋒銳的劍氣衝霄而起,似乎就連院子裏的草木都被劍氣附體,整個小院化作了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