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漁一邊叩首,一邊不斷用袖裏乾坤,將地上的神魔米盡數收起來。
此時的崔漁神態恭敬,畢恭畢敬的叩首,動作一絲不苟,不敢有絲毫怠慢,看的石像後的蚩尤目瞪口呆。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混賬嗎?
這混賬要是能對自己真的如此畢恭畢敬恭恭敬敬,倒也是不錯的,這廝念緊箍咒折磨自己的事情,也不是不能放過。
想他堂堂蚩尤大魔神,竟然卑微的淪落到‘隻要對方對我畢恭畢敬’就心中生出一種莫名滿足榮幸的感覺,傳出去簡直叫人笑掉大牙。
但是沒辦法,蚩尤是真的沒辦法,他覺得崔漁真的是太苟了!
簡直是不當人子。
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心裏完全沒有任何敬畏。
不敬奉天地,不畏懼魔神。
蚩尤覺得,崔漁比自己更適合‘大魔神’這三個字的稱號。
不知道為何,看到崔漁畢恭畢敬,恭恭敬敬的跪倒在自己麵前對自己叩首,蚩尤的心中誕生出一種莫名滿足感。
十分滿足!
“別想了,他那頭是磕給我的,根本就不是磕給你的。”心猿在旁邊將蚩尤的美夢打醒。
“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一個什麽玩意。”蚩尤扭頭看向心猿:“你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心魔,也不是尋常的大自在天魔主,你的靈魂中似乎是潛藏著不為人知的隱秘,這種隱秘有些見不得光。”
心猿聞言笑容僵硬在臉上,不過這一抹僵硬轉瞬即逝:“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簡直是莫名其妙,叫人不知所雲。”
蚩尤的狗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心猿一眼,然後嘀咕著道:“不管你是誰,如今被這該死的緊箍咒捆束住,永世無法脫身而出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不也是這樣?你以為你能好的了?你能掙脫開‘定心箴言’?”心猿扭頭看向蚩尤,眼神中多了一種莫名光芒。
“他的緊箍咒,與佛門的緊箍咒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狗屁的‘定心箴言’,完全是糊弄鬼的。真當我沒見過佛門的定心箴言?想當年逐鹿之戰,佛門修士以定心箴言,奴役我九黎部落無數高手,但卻都被我給輕鬆破開,根本就不值一提。佛門的定心箴言在這緊箍咒麵前,完全就是弟中弟。”蚩尤嘴裏罵罵咧咧。
石像下方,崔漁一絲不苟的將所有神魔米收取完畢,然後又對著石像拜了拜,方才插上三根香火,然後站起身撲掉身上的灰塵,左右打量一番之後,確認沒有人跟著,方才做賊一般走出石洞內,然後又小心翼翼的用大石頭將洞口封住,撒上一層泥土,祛除了石洞口的所有痕跡,又仔細的打量了周邊許久,崔漁才又一次化作空氣,消失在了天地間。
石洞內
崔漁走後,虛空中水汽凝結,化作了一道人影,正是那浩然聖人的弟子高大驄。
“這小子還真是狗,多虧我親自出馬,否則還真是難以察覺到其蹤跡。”高大驄雙手插在袖子裏,一雙眼睛仔細的盯著眼前的神魔雕塑,目光中露出一抹嘲弄:
“想不到,此地竟然有太古神魔遺留下來的至寶。虧我等還以為那小子的背後有太古神魔,站著一尊太古的恐怖存在,將我等嚇得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手。”
“可惜,這小子是個傻帽,尋常人要是發現如此造化,藏著掖著尚且來不及,他卻為了一個老酸儒,竟然不惜將神魔米暴漏出來。要是能一個人私吞此地神魔造化,血脈必定無限覺醒,增強至一個難以置信的強度,乃至於無限接近遠祖,無限靠近傳說中的神魔。”
高大驄將崔漁先前所有的祭拜程序,祭拜動作都盡數記下,然後才又一次化作水汽離去。
遙遙的,高大驄駕馭水汽,猶如離弦之箭,不多時就已經追上了崔漁所化的空氣。
遙遙的看著下方空氣層內流轉的氣流,高大驄眼神中露出一抹殺機:“我要是現在就將他給弄死,到時候是不是就可以私吞了那神魔造化?此子麵對太古神魔,竟然隻祈求神魔米,那神魔手中必定還有無數造化。”
高大驄心中一點點私心開始孕育,眼睛裏一點殺機流轉。
至於說陳露的計劃?老酸儒的成道?浩然一脈的計劃?
幹他何事?
就在高大驄心中無數念頭流轉之時,卻又恢複了清醒:“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啊!陳露掌握時空之力,體內流轉的是時空血脈,我要是暗中搞小動作,斷然瞞不過陳露。陳露該死,老酸儒也該死!他們都該死!他們要是不死,我什麽時候才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崔漁一路回轉,來到了小鋪內,將倉庫裏的神魔米填滿,心猿早就已經趴在後院等候。
“辦妥了?”崔漁問了句。
“隻要那些人去朝拜,就必定被我種上魔種,心中誕生心魔,一點點被我左右了意誌。”心猿很得意,站在大樹下,懶洋洋的蹭著身軀。
“也不知道跟蹤我的是誰。但不管是誰,既然發現了那石洞內的造化,都難逃你我掌控,必然會成為砧板上的魚肉。”崔漁嘴角掛起一抹冷笑:“還有,米家和那個陳家,你要給我盯緊了。別等到對方都殺到大門口,咱們還不知道呢。”
“大梁城茫茫人海足有百萬人口,我又如何能盡數掌控?”心猿搖頭:“你太高看我的能力了。我是能化作欲望,寄托於眾生的心頭。但唯有生靈的欲望膨脹到某一個極限,才會被我給感知。”
“練氣士都有欲望,無一例外。而且練氣士為謀求長生不死,一個個心中欲望都大的很。”崔漁看向心猿,並不認可對方的觀點,他覺得心猿是想要偷懶。
但是心猿卻撞天屈:“小子,你可不要汙蔑我。我才剛剛成為大自在天魔,又能有多少力量?想要念動間寄托於眾生心中,那是何等不可思議的存在?我現在侵襲唐周、佛老,就已經用盡了力氣,哪裏還有那麽多的餘力。佛老和唐周才是大頭,那些尋常人,不過是你生命中的過客罷了,不值一提。”
崔漁冷冷一笑,一雙眼睛盯著心猿,這狗東西一顆心花花的很,肚子裏藏著一百八十顆心眼子。
“大虞國陳家、米家!”崔漁嘀咕了句,擺開架子,開始拉伸筋骨。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正題,拉伸筋骨修煉武道,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隻要能練就十二萬九千六百斤力道,他就有機會感悟傳說中的力之法則。
“那可是傳說中開天辟地盤古大神掌握的獨一無二的法則。”崔漁嘀咕了一聲。
就在崔漁心中念頭閃爍時,高大驄已經返回大梁城某一座府邸內。
一座花園內
小橋流水,鯉魚在池水中不斷的遊動。
陳露手中拿著書籍,一襲青衫,安安靜靜的讀著書。
看其文文弱弱的樣子,任誰也不會想到,此人竟然是一個修士。
而且還是破了生死籍的大修士。
“師兄。”高大驄從荷花池內走出,來到陳露身前。
“探清了?那神魔米是從何處來的?”陳露繼續看書,頭也不抬的問了句。
聽聞陳露的話,高大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小弟出馬,自然手到擒來。那小子倒也有些本事,竟然能將自己化作空氣在空中飄動,可惜卻遇見了小弟我。”
聽聞高大驄探清崔漁底細,陳露終於抬起頭,目光從書中挪開。
沒心思理會高大驄的自誇,陳露問了句:“神魔米從何處來的?”
“此事與昆侖洞天還有些關係,那小子倒是好運道,竟然無意間發現了一個昆侖山內的神秘山洞。山洞內有太古神魔雕像一尊,可以溝通傳說中的太古神魔。隻要以天地間的各種奇珍供奉,就可以獲得神魔回應。”高大驄道。
陳露聞言動容,終於不複之前淡定,手中書籍被攥的扭曲:“太古神魔遺跡?”
“確定?”陳露周身空氣扭曲,就像是水波一樣動**。
“確定。”高大驄連忙點頭:“此事乃小弟親眼所見。”
聽聞此言,陳露激動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唯有胸口在不斷起伏。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好半響才聽陳露道:“和我詳細說說。”
即便是極力平複情緒波動,可是那不斷顫抖的嗓音,依舊出賣了他的心。
太古神魔啊!
代表著神通廣大,不死不滅永恒不朽。
天地朽而我不朽,天地滅而我不滅。
超脫萬物的永恒存在,近乎於與道合真,與日月同在,與星宿同存。
每一次太古神魔遺跡的出現,代表的都是驚天動地不可思議的大造化。
昆侖洞天代表的是魔神西王母,有此方世界各路高手、神聖盯著,自然輪不到他去染指。但熟料絕地逢生,竟然叫他意外獲得了與太古神魔接觸的機會。
要是能獲得太古神魔的造化,叫自己的時間血脈在進一步進化,到那時就算是麵對著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古董,自己也有抗衡手段。
高大驄也不藏著掖著,將所有的經過都說了一遍。
陳露也不多說,轉身就去尋找寶物,然後與高大驄一路來到了昆侖山。
搬開巨石,陳露直接進入山洞內,果然看到了立於黑暗中的神魔雕塑。
就在陳露與高大驄進入山洞的那一刻,院子裏的心猿猛然睜開眼睛:“魚兒上鉤了。”
下一刻天狗直接跳入了大柳樹的影子內,整個狗身消失不見了蹤跡。
崔漁扭頭看向天狗消失的地方,眼神中露出一抹詫異:“怪哉!真真是怪哉。他什麽時候有這種本事了?竟然能借用影子的力量?”
石洞內
高大驄與陳露靜靜的站在太古神魔雕塑前。
“這就是你說的太古神魔?崔漁發現的隱秘?”陳露問了句。
“正是。”高大驄道。
陳露不多說,直接從身後扯出一個包裹,丟給了高大驄:“貢品在此,如何祭祀?”
高大驄聞言也不多說,將包袱打開,裏麵是八根人形的何首烏,此時被紅色繩索綁住手腳動彈不得。
看到何首烏,高大驄稱讚了句:“師兄好大的手筆。”
這可是即將化形,能滿地跑的何首烏,吃下去就能脫胎換骨。
陳露不語,這八根何首烏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
大虞陳氏就算放眼整個神州大地,那也是一等一的士家。
天下的士家有很多,但能掌握時間之力的士家,隻有這一家。
大虞國陳氏家族,可不單單是大虞國陳氏家族,更有偏遠的支房,被其餘的各大諸侯請走。
不論在哪裏,能掌握時間之力的存在,都是不可思議的。
高大驄也不多言,按照崔漁先前的步驟,開始在石洞內別別扭扭的跳大神。
也沒叫他等多久,石洞內一道道古老的氣機開始逐漸彌漫,冥冥中一道道太古神靈的氣息在天地間彌漫。
“凡人,是你在召喚我?”天狗躲在石像後,蚩尤一縷縷氣機流轉而出,在石洞內回**。
是太古魔神,實實在在的太古魔神無疑。
感受著虛空中純粹到極點,沒有絲毫雜質的太古魔神的氣息,陳露的身軀開始顫抖,雙拳緊握,目光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真的是太古魔神!
是自己的機緣到了嗎?
屬於自己的機緣到了嗎?
能得與太古魔神,還能與對方交談祭祀,當真是自己的運道到了。
要是能獲得太古魔神垂青,淨化了自己的血脈,未來自己必定能在大周出人頭地。
未來這繁花似錦的江山如畫,必定有自己一席之地。
“後世之人,拜見魔神大人。”高大驄直接跪倒在地,聲音中充滿了激動與狂熱。
沒想到,自己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模仿崔漁的動作,竟然當真成功了。
“你來祭拜我,可是有何訴求?”蚩尤問了句。
心猿看著二人激動的情緒,那濃重的欲望撲麵而來,仿佛凝聚為了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