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過來!”

子路看到要衝過來的陳露,不由得一聲驚呼,臉上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可惜,子路喊的太遲了。亦或者說,實在是陳露的劍實在是太快了。

陳露的劍不同於宮南北,宮南北的劍是劍氣,是劍道神通。

陳露的劍是快!

快到極致的快!

恍若是一道光。

劍還是那把劍,但是陳露將自己的異能神通附加在了那寶劍上。

陳露的神通是時光分解,掌握時間之力。

光速的極致可以衍生出時間,但是陳露的異能卻是將時間分解成光。

然後再將光的速度賦予寶劍上。

陳露的寶劍似乎化作了光,速度快到了極致。

子路可以肯定,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麽快的速度。他就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然後下一刻那劍光連帶著子路,直接洞穿法界,撞入了子路的浩然長河內,刺向了蟻大聖的眼睛。

“不要!”

子路失聲驚呼。

他的浩然長河神通內,召喚了二十六種力量,組成了一個大陣,將整個浩然長河布置的鐵桶一般,沒有任何破綻。

但這個沒有破綻,隻是從裏麵沒有破綻罷了。

他創造浩然長河的時候,隻想著自己的浩然長河鎮壓敵人,都是將敵人困在浩然長河內的矩陣中,還真從未想過從外麵有人破陣。

當然,他也並非沒有想過彌補這個缺陷,隻是這個缺陷實在是太大了。

憑他的境界,根本就無法推演完善,能在浩然長河內形成矩陣,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想要徹底彌補缺陷,非要證就聖人的境界不可。

法則太過於抽象,等於天地間的道理。

但不論是領悟了何種法則,都要以神通的方式展現出來。

法則就像是牛頓的萬有引力、電磁定理,知道理論沒有用,要將對方塑造成有用的機器。

但是知道了理論之後,在想製造出機器來,還會很難嗎?

子路近六十年一直在參悟天地間的種種法則,已經處於證道成聖的邊緣,關於神通的領悟當然也沒有落下。

他的浩然長河雖然初步練成,矩陣初步排列,但卻有致命的破綻,那就是外界的力量。

尤其是陳露也已經觸及法界,陳露的一身修為或許與子路相差太遠,但陳露的異能可是已經即將成熟,到達壯年。

光的速度太快,就算是相對於修行者來說,也依舊是太快了。

甚至於子路出手阻止的時間都沒有,那寶劍已經刺入了浩然長河,刹那間點在了矩陣的一個節點上。

然後浩然大陣轟然告破。

陳露的長劍彈指間劃破虛空,向著蟻大聖的眼睛刺去,欲要洞穿了蟻大聖的腦袋。

看著陳露刺來的長劍,熟料蟻大聖輕輕一笑,猛然手掌一陣拉扯,空間扭曲變換,竟然彈指間形成了一個扭曲的空間壁障。

光的速度雖然快,但卻永遠也無法突破空間的障礙。

看著那空間壁障,陳露身軀在空間壁障下不斷縮小,化作了巴掌大小被蟻大聖一把攥住,拿在了手中。

“不愧是力之法則,隻要掌握力之法則,天地間的萬千法則都可以觸動。”遠處的子路瞳孔一縮。

此時耳邊陳露的聲音才從遠處緩緩傳來:

“孽障!還我物資,沒有了物資,我如何與教內的諸位師兄交代?如何與天下間的各路債主交代?”

這一番交手,實乃電光火石之間,等到交手完畢,聲音才來得及傳過來。

“螻蟻,也敢與我動手?還要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也不能從那泥潭中脫困出來。”蟻大聖攥著陳露,螞蟻的腦袋上露出一抹猙獰笑容。

“不可思議。你就算是神魔武道,也不該如此輕易撼動空間的力量。”子路的眼神嚴肅起來:“放了我師弟。”

“放了你師弟?不可能的!除非你自裁於我麵前。”蟻大聖冷冷一笑,一雙眼睛看著子路:“你完蛋了!你體內的神血即將耗盡,你死定了!”

蟻大聖將陳露握在手中,一拳向著子路打去:“小子,你要是敢反抗,導致衝擊的力量太大,將他給震成肉泥,可怪不得我嘞!”

聲音中滿是得意,一雙眼睛戲謔的看著子路:“小子,你們浩然一脈講究的不就是性本善嗎?這可是你的師弟,你要是反抗,可就將你的師弟給害死了。”

看著蟻大聖砸來的一拳,子路心中破口大罵:“他娘的,那個混賬說的妖族都是天性淳樸,隻知道蠻力,不懂用計謀的蠢貨。要是叫我知道誰說的,我非要將他的嘴給撕了不可。”

子路看著蟻大聖砸過來的鐵拳,身形隻能後退,避開了蟻大聖的鋒芒。

同時周身契機又開始了重新匯聚,不斷在周身凝聚,十八動的氣息又開始暴漲。

“第二十五動!”子路周身的氣息不斷凝聚。

眼見著子路竟然想要強行拚命,蟻大聖可是慌了神:“你師弟在我手中,你難道不顧你師弟的性命了?”

“提升至二十五動,我有十成把握鎮殺你,保下我師弟的性命。”子路麵無表情。

“你瘋了?你現在的境界,根本就不能自控,你施展第二十五動的力量,超過這個力量,你就會身軀爆開。”蟻大聖掌握力之法則,對於天地間力的流向最為敏感,他能清晰的察覺到,伴隨著天地間的那一縷奇異的氣息加持而來,子路身軀內的能量已經逐漸失去控製。

就好像……就好像……每個細胞都已經充滿了能量,再繼續充能,那能量會撐破水缸,溢出來一樣。

人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逸散出能量,會有什麽後果?

爆開!

就像是氣球一樣,轟然爆開。

“爆開又能如何?不殺了你,所有人都活不下去。舍我一人,而活諸位師兄弟。舍我一人,而活整個大梁城。我不死,他們沒有生機!至於說陳露師弟,隻能無能為力了!對不起了!舍我二人,十二位師兄弟活下去,值得!”

麵對著蟻大聖的驚呼,子路不管不顧,隻是繼續調動天地間冥冥中的能量為自己加持。

“你住手!我有話說,再不住手,我就轉身毀滅了大梁城!”蟻大聖此時有些崩不住。

那子路二十四動,就已經能將自己困住,要是提升至二十五動,自己豈不是要歇菜?

他沒想到子路竟然如此瘋狂,竟然不顧陳露的死活。

此時的子路麵色狂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在為了自己畢生的信仰而貢獻己身。

“瘋子!人族都是瘋子!為了所謂的大義,自己的命都能不要,簡直是得了瘋魔症!”看著狂熱狀態中的子路,蟻大聖有些頭疼,他想起了六十年前在杞國故地,那個殺紅了眼的青年。

瘋子!都是瘋子!

一邊說著,隨手一抓,昆侖山內一座百米高的山頭竟然被連根拔起,隔著虛空落在了蟻大聖的手中,被蟻大聖托舉過頭頂:“你要是不住手,我就將這座大山砸下去,將整個大梁城都毀了。到時候數百萬大梁城內的人因你而死,我倒要問問你,是你的十二位師弟重要,還是大梁城內的數百萬人口重要。”

此言一出,子路凝聚的氣息果然停止,本來打了雞血一樣的氣勢也戛然而止,仿佛卡殼了一樣。

“你想怎麽辦?”子路沉默的盯著對麵的蟻大聖,許久後終究是開口了。

“叫我打死你,大梁城內的數百萬民眾活。”蟻大聖的要求很無恥。

但他也不過是漫天要價而已,僅僅隻是想要拖延到子路毒發罷了。

“你的毒藥真管用嗎?”蟻大聖悄悄的對著陳露使了個眼神。

陳露看著遠處龍精虎猛的子路,整個人有些不敢確定了,回了個飄忽的眼神:‘應該有效吧?’

子路沒吃下去毒棗,他心中也沒底啊。

‘應該?’

蟻大聖看到了對方的眼神,此時一臉懵逼,這種事情能含糊其辭?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子路開口打斷了二人的眼神交流:“我束手就擒,能放過我的諸位師弟嗎?”

“蛤?”蟻大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師兄,這群畜生多狡詐,萬不可相信了他的話。你要是放下抵抗,一旦叫那畜生出手,隻怕轉眼就會反悔,撕毀約定。”

“師兄,斷不可如此愚鈍,真要是相信了這畜生的鬼話,不但你活不成,就是那大梁城數百萬百姓也要同樣淪為血食。”

“師兄,不可如此魯莽,束手就擒豈是君子所為?”

“師兄,妖類狡詐,豈有一句實話?”

“師兄,你要是此時放棄抵抗,稍後那孽畜反悔,隻怕你悔之晚矣!”

遠處十二支脈的脈主俱都是麵色大變,紛紛開口出言相勸,生怕子路一個想不開,竟然相信了妖獸的狡詐之言,當真束手就擒放下抵抗。

“當真嗎?”子路問了句。

“當真!當真!隻要你心甘情願被我打死,我就放了大梁城內的百姓,以及你那十二位師兄弟。”蟻大聖不斷點頭,聲音中充滿了驚詫。

“我如何信得過你?”子路問了句。

“我以法界的名義發誓,隻要你肯心甘情願的被我打死,我就放過大梁城內的百姓,放過你身後的諸位師弟。”蟻大聖道。

看著蟻大聖,子路竟然當真收斂了身上的所有契機。

“動手吧。”子路聲音漠然,好像被打死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你當真肯被我打死?”看到這一幕,蟻大聖有點慌了神,反倒是不敢相信了。

真的有人肯被自己給打死?

為了那些無所謂的螻蟻?

“動手。”子路隻是簡簡單單的道了兩個字。

“那我動手了?”蟻大聖提起拳頭,心懷戒備的看著子路,生怕子路耍詐。

子路眉頭一皺:“你要是不動手,我可就要反擊了。”

“動手!動手!這就動手!”蟻大聖的螞蟻頭連忙晃動。

下一刻就見蟻大聖提起拳頭,隻是猶自不放心的問了句:“你當真心甘情願被我打死?”

“你再猶豫,我可就反悔了。”子路有些不耐煩。

事實上,他的身軀內根本就沒有外界眾人所想象中的那麽多神力,而且就算是提升到二十六動,他也懷疑自己根本就拿不下蟻大聖,因為蟻大聖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慌亂。

若能舍自己一人,而成全了天下間的萬千香火,那也算是值得的。

陳露被蟻大聖攥在手中,一雙眼睛看著子路的選擇,整個人不由得呆了神。

更遠處,顏渠也是麵色震動,不敢置信。

蟻大聖看了看子路,再看看手中的陳露,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疑惑:“都是人!做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下一刻蟻大聖手掌揮出,麵色戒備的托著大山,向子路砸了過去。

看著那不斷逼近的拳頭,死亡的恐懼湧上心頭,子路腦袋一轉,看向了麵色焦急,似乎在遠處喊著什麽的十二位師兄弟,可惜此時他已經聽不清楚。

最後一眼,目光一轉,子路的目光看向了那香火茂盛的大梁城,萬家香火在空氣中不斷飄飄****。

孩童的笑語,夫妻的吵架,以及那羔羊跪母重恩等一幅幅感人的畫麵,映入了子路的雙眸內。

“這就是我輩修士要守護的人間!這就是我人道源頭,我輩修行的真正目標。若能守護一方安寧,勝過長生不死。”

子路此時整個人麵臨著死亡的危機。

竟然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一種難以言述的感悟湧上心頭。那是置於死地而後生的最初、最本源的念頭:

“舍!”

“我終於知道,我的大道是什麽了!我的大道就是舍!孟聖人曰:‘人之初,性本善’。我的大道卻是超脫孟聖人的桎梏,我的大道是‘舍’。舍得舍得,先舍後得。我的大道就是‘舍’。”

“舍身取義,所以我的大道應該是兩個字,一個是‘舍’,一個是‘義’。”子路的聲音中充滿了一種超然的感悟。

翻滾的浩然長河內,兩個朦朦朧朧,模模糊糊的字跡,竟然在悄無聲息間凝聚成形。

他要成道了!

他要成道了!

麵臨著生死危機,子路破開了生死障礙,竟然明悟了自己的道。

舍自己!

舍蒼生!

舍得一切,先舍後得。

這就是他的聖道。

與此同時,子路身後萬千契機匯聚,虛空中無數‘舍’字自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而來,向著其背後匯聚。

而與‘舍’字相伴的,乃是‘義’字。

舍身取義,就是他的大道。

那億萬萬萬千文字,在其身後字字重疊,朦朧中似乎化作了一尊巨型塑像。

蟻大聖的拳頭猛然收住,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遠處的子路,不由得破口大罵:“狡猾的人妖,我就知道肯定是騙我的。這世上怎麽會有人甘願赴死?他竟然拖延時間,準備破境成聖了。”

蟻大聖此時心中有點慌。

“他要成聖了!他竟然明悟了自己的聖道!他竟然明悟了自己的聖道!”顏渠站在後方,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就這麽成道了?

就這麽直接領悟了自己的聖道?

未免太過於奇葩了吧?

你見過那個人成道如此簡單?

諸位聖人成道的過程中,哪個不是曆經千百劫難?

那個不是劫難重重的?

怎麽到了他這裏,就變得如此簡單了呢?

“隻要麵臨死亡就能成聖?”

顏渠的聲音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如果子路就此成道,那禮之一脈做出的努力又算得了什麽?

簡直是笑話!

禮之一脈必定為天下笑柄。

同時一雙眼睛看向蟻大聖手中的陳露,目光中滿是質問:“你這廝的手段究竟靠不靠譜?”

靠不靠譜?

那毒藥怎麽還沒有發作?

陳露心中有些不敢確定,是不是那毒藥必須要將大棗吃下去才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