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三分三,豈敢上梁山?
沒有萬全的把握,他又豈敢與禮聖人論道?
隻要天下諸侯造反,到時候孟聖人就可以問禮聖人一句:“你的禮之大道如此之好,那為何天下三百六十五路諸侯國,億萬萬人族都要反對你?”
到時候禮聖人的道心必定崩潰。
這是孟聖人的謀算!
本來他還要等到太平道起事前夕,再向禮聖人發難,然後趁著人道變換乾坤之時,奪取了禮聖人的地位,取而代之成為新的諸侯國的國教。
可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自家弟子‘子路’實在是太爭氣了,竟然想要突破聖道。子路竟然把握到了聖道的契機,身為老師的孟聖人當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二話不說站出來替子路遮風擋雨。
禮聖人看著對麵的孟聖人,他在孟聖人的眼中看到了平靜,勝卷在握的平靜。
‘對方的底牌來自於哪裏?’禮聖人心中忽然誕生一點點疑問。
禮聖人心中萬千念頭閃爍,忽然間腦子裏一道靈感閃爍,目光掃過了遠處群山間和太平道弟子交頭接耳,耳提麵點的張角,整個人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一抹愕然:“我知道了!”
禮聖人不愧是禮聖人,坐鎮大周五千年,把持練氣士氣運五千年的老古董,一身本事不說,就是轉動思維的速度也是迅捷無比。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禮聖人心中一突,目光中充滿了嚴肅:“該死的混賬,我竟然忘記了這一茬。”
禮聖人一雙眼睛看向孟聖人,心中萬千念頭閃爍:“孟聖人說,‘人之初,性本善’,我卻有不同的見解。口說千遍,不如實錘一遍。孟聖人請隨我來。”
禮聖人說完話,竟然一步邁出,來到了大梁城附近的一個村莊內。
就見村莊內一個孩童此時正在河邊將青蛙抓住開膛破肚虐殺,在周邊也是一隻隻血肉模糊的青蛙:“請問聖人,人之初既然性本善,那為何這孩童如此模樣?孩童的心,不經後世教導,乃是先天心性,最是符合先天率真。”
禮聖人一雙眼睛看向孟聖人,這也是他與孟聖人教義水火難容的地方。
禮聖人認為天地萬物皆需要規律約束,人亦是如此,需要規律約束,世界才能變得美好、向善。
而孟聖人卻認為人性本善,不過是受到後天的影響,所以才變得邪惡。所以要解脫心性,保持內心的美好不受到約束。
孟聖人聞言沉默,看著那青蛙在孩童手中,眼睛裏的光芒一點點暗淡,逐漸喪失神采,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一抹默然。
更遠處,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孩童,正在用水澆螞蟻窩,看著驚慌失措的螞蟻,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一抹難堪。
打臉!
打的劈裏啪啦疼。
但孟聖人是什麽人?他會承認自己的錯誤嗎?
而且他也有屬於自己的說辭。
“聖人誤解了我的教義,我說的人之初性本善,指的是‘人誕生的那一刻’。一旦開了耳鼻喉心竅,就已經開始受到後天的影響了。”孟聖人道。
孟聖人的回答更絕,直接將禮聖人的所有問題都堵死,將所有問題都掐滅在萌芽狀態。
你不是攻擊我的教義嗎?
我的教義直接顛倒一下,我直接說嬰孩誕生的那一刻。
一旦誕生下來,聽聞後天的聲音,看到後天的事物,就已經受到影響。
禮聖人一雙眼睛看著孟聖人,萬萬想不到孟聖人竟然如此無恥,當年對方宣講道義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一時間場中安靜下來,禮聖人竟然無法辯駁。
對方都已經說新誕生的狀態了,你還能說什麽?
所以就隻能攻擊對方的教義。
就在此時,忽然有禮之一脈弟子小跑過來,趴到禮聖人耳邊低語。
禮聖人聞言一愣,然後詫異的看了孟聖人一眼,對著那弟子點點頭,方才抬起頭看向孟聖人:
“孟聖人是覺得,所有後天生靈都能去偽存真,找到心中的善?”
禮聖人一雙眼睛看向孟聖人。
孟聖人點頭:“然也,這也正是我之一脈大道所在。教天下人去偽存真,回歸先天狀態,去偽存真消除後天的一切影響。”
這是浩然大道的精粹所在。
“孟聖人覺得自己是至善之人嗎?已經開發至性本善了嗎?”禮聖人又問了句。
“當然。我已經開發出人性至善,消除一切後天影響。”孟聖人道。
“那你門下弟子呢?”禮聖人又問了句。
“自然也是善念迸發,已經得見人性至善。”孟聖人道:“他們得了我的教化,自然是善念煥發。”
禮聖人聞言笑了,對方承認,那就有的掰扯了。
然後禮聖人竟然坐在哪裏,不再發一言。
“聖人為何不開口?”孟聖人看向禮聖人。
“道友稍安毋躁,隻需等待就是了。”禮聖人笑眯眯的道。
看到禮聖人的表情,孟聖人心中有些摸不著頭腦。
周邊圍觀的眾人,此時也是麵色詫異,眼神中滿是懵逼,不理解禮聖人的所作所為。
禮聖人隻是對著孟聖人神秘一笑,那笑容不知為何,竟然叫孟聖人一陣心驚肉跳,一股不妙的預感在心中升起。
然後二人重回山巔,俱都是安心靜坐,一言不發。
天地沉寂,萬籟俱靜。
金烏不斷升起落下,彈指匆匆就是數日,忽然遠方傳來一道驚呼:“師傅!師傅!不好了!不好了!”
那聲音打破了萬籟寂靜的沉寂,惹得無數人望去,就見雷火師兄背著陳露,從遠處急匆匆的趕來。
且說八寶雲光帕籠罩的乾坤內
雷火師兄逃離蟻大聖的圍剿,整個人猶如沒頭蒼蠅一樣,在八寶雲光帕籠罩的世界內亂撞。
八寶雲光帕籠罩虛空,雷火師兄一路跌跌撞撞,不知外界時日,也不曉得過去了多久,忽然就見遠處雲霧中一道人影踉踉蹌蹌跌跌撞撞而來。
那人影周身寒氣繚繞,所過之處八寶雲光帕內的霧氣竟然被凍結,天地間的霧氣消散一空。
“師兄!!!”那人遙遙的看到雷火師兄,連忙開口一聲驚呼,聲音中充滿了狂喜之色。
“陳露?你怎麽在這裏?你是如何逃出來的?”雷火師兄看到陳露跌跌撞撞的到來,臉上不但沒有喜色,反而露出一抹警惕。
卻見陳露周身寒冰籠罩,臉上掛著寒霜,竟然直接栽倒在地。
看到陳露整個人冒寒氣,雷火師兄心中不忍,連忙跑過去,看著體表已經衍生出一層淡淡寒冰的陳露,眼神中滿是焦躁:“師弟,你怎麽樣啊。”
“師兄,子路師兄死了!子路師兄死了!我本想趁機衝出去為師尊報信,請師尊出麵,將那妖獸斬殺,為師兄複仇,可誰知半路跳出個蛟大聖,那蛟大聖暗中偷襲,一道寒光打入我的體內,多虧我能化作光陰之力遁出來,否則隻怕已經隕落當場。我被那蛟大聖重創,現在已經活不下去了,但是卻心有不甘,強行吊著一口氣,一定要找到師兄,相助師兄逃出去。我知道師兄破不開這彌彰,但我卻可以!我掌握時光之力,這區區彌彰困不住我。”
說完話一把抓住雷火,然後下一刻化作光芒而去。
再出現時,二人已經到了那八寶雲光帕籠罩之外,而陳露周身被寒冰封住,氣息泱泱隻差半口氣了。
那抓著雷火師兄的手臂上寒氣蔓延,凍得雷火師兄直打哆嗦,整個人身上都籠罩了一層寒氣。
那股寒氣十分霸道,竟然循著雷火師兄的肌膚、毛孔,向著雷火師兄五髒六腑鑽去。
“我不過是受到寒氣餘波的侵襲,尚且難以抵抗,師弟整個人中了那神通,又該如何抗衡?此事斷然做不得假。”雷火麵色焦躁,強忍著寒冷,一把抱住陳露,聲音焦躁的道:“師弟,你堅持住!師弟,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然後著急忙慌的向著兩界山趕去。
等到了兩界山,那陳露已經徹底被冰封,而雷火整個人也身上寒霜遍布。
“師傅~師傅~”雷火師兄感受著陳露體內越來越弱的生機,忍不住焦急的在山中呼喊起來。
孟聖人回頭,遙遙就看到了凍成狗的二人,大袖一揮二人周身虛空扭曲,就已經來到了近前。
看著被寒霜籠罩的二人,尤其是陳露身上的寒氣,孟聖人眉頭皺起:“發生了什麽事?”
“師傅,諸位師兄被人暗算,那妖族的大聖不知何時出現在大梁城內,欲要為禍天下。子路師兄不得已,出麵與那大妖決戰,卻被那大妖暗算,下毒給毒死。其餘諸位師兄被困在大梁城內生死不知,唯有我與陳露師兄一起聯手殺出來。還請師傅速速回到大梁城內拯救諸位師兄。”雷火師兄麵色焦急道。
孟聖人一雙眼睛看向大梁城方向,就見大梁城一片安寧,並沒有對方所說的那種大戰的氣息。
但正因為如此,孟聖人對雷火的話深信不疑。
“你說什麽?子路被毒死了?”孟聖人隻覺得心髒一抽,一股逆血直衝頭頂,整個人的腦闊嗡嗡作響。
“不錯,子路師兄已經被那妖獸害死,還請師傅為子路師兄報仇啊。”雷火師兄聲音中滿是悲切。
聽聞此言,孟聖人周身隻覺得天旋地轉。
子路可是他精心培育的聖道苗子,距離成聖隻差一線,但是現在大梁城內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現妖獸,而且子路還稀裏糊塗就死在了大梁城內,你叫他如何不傷心?
如何不難過?
簡直是傷心難過到了極點。
“孽障!孽障!”孟聖人起的咬牙切齒,整個人不由得老淚縱橫:“子路啊!我的子路!”
“請師傅為子路師兄複仇,速速解救諸位師兄於水火之中。”雷火跪倒在地,不斷叩首,眼神中滿是悲愴。
孟聖人終究是孟聖人,此時強忍悲痛,一雙眼睛看向陳露:
“那孽障既然已經到了大梁城肆虐,也不差這一點時間,待我先穩住陳露的傷勢。他的體內有一股極寒之氣,若是不能化解,隻怕性命嗚呼隻在頃刻之間。”
孟聖人一邊說著,手指對著陳露一點,鋪天蓋地浩浩****的浩然之氣猶如九天銀河傾瀉一般,向著陳露的體內灌溉了去。
伴隨著浩然正氣的灌溉,陳露體內最後一縷生機終於穩住了。
浩然正氣與寒氣不斷碰撞,互相消解抵消。
“這二位都是你的弟子?”一旁禮聖人開口問了句。
“不錯。”孟聖人道。
“可是也全都受過你親自教誨,覺醒了本善之念?”禮聖人問了句。
聽聞禮聖人的話,孟聖人聲音悲愴:“他們都是好孩子,全都是心存善念的好孩子。”
禮聖人聞言不再多言,隻是目光掃過人群,遙遙的就見顏渠站在人群中對著禮聖人悄悄點頭。
浩然正氣洶湧,猶如滔滔江河,但陳露體內的寒氣,也非等閑貨色。
伴隨著浩然正氣與寒氣的碰撞,那寒氣竟然順著孟聖人的衣袖,向著其周身蔓延,叫孟聖人周身籠罩了一層寒霜。
“好強大的力量!大荒什麽時候有這等強大的妖獸了?就連老夫的浩然之氣都無法完全抵擋?”孟聖人目光看向了孔雀國主。
孔雀國主此時也是眉頭緊皺,眼神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寒氣:“這等寒氣???難道大荒出現了一尊無上存在???”
“孔雀國主,你大荒什麽時候出現這等強者了?隻怕你大荒國主的位置難以保全了。”佛老麵色嚴肅,他看到那寒冰之力的一瞬間,心中就有些發毛了。
這種力量和他記憶中那些怪物的力量一摸一樣。
不過遠遠沒有記憶中的那群怪物強大而已。
就在孟聖人用盡全力調動浩然正氣去鎮壓陳露體內的寒氣之時,寒冰中的陳露猛然睜開眼,下一刻不等孟聖人回過神來,一雙手掌穿過寒冰,以光速般出手,貼在了孟聖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