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覺得,所謂的貴客,會不會是自己父親留下來的人脈?

對方出手,給了自己一個進入後院,麵見項莊的爭取機會?

唯有如此解釋,才說得通了。

“也不知道是父親的那位故人。”他的心中閃爍出一絲絲好奇和期待,不知道事情會不會有所逆轉。

一路心情忐忑,來到了偏殿,看著燈火通明的大殿,項羽不知為何心中竟然生出一股膽怯。

“先生吩咐過,公子來了後,直接進去就是。”晌對著項羽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帶領項羽一路走入大殿。

大殿的回廊很長,唯有一道道敲擊棋子的清脆聲音在大殿內響起,那一顆顆敲擊棋子的聲音,猶如一把錘子,不斷錘在了項羽的心頭。

穿過漫長的宮闕廊坊,眼前豁然開朗,就見大殿正中央坐著兩道懶散的人影,正坐在燈火前不緊不慢的下棋。

“是你!!!”

項羽的眼神很好,看到了坐在上方的其中一道人影,不由得失聲驚呼。

上方的二人他都認識,一個是項莊,另外一個是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崔漁。

“項公子,咱們可是許久不見了。”崔漁笑眯眯的回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崔漁笑了,項羽卻驚了,一時間頭皮發麻,整個腦漿都成了漿糊:‘什麽情況?崔漁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和項莊坐在一起對弈?’

看著笑眯眯的崔漁,項羽腦子又蹦出一個念頭:“晌所說的貴客,該不會是他吧?”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成為了項莊的座上賓?”項羽腦子裏無數念頭閃爍,猶如一團亂麻,攪得項羽整個人腦子發暈,根本就想不清楚其中的關鍵。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於動腦子的人!

不管如何說,崔漁出現在這裏,對他來說無疑是一件大好事。

崔漁也算是和自己共患難吧?

也算得上是自己人吧?

當然算!

自家妹妹和崔漁之間那可是鐵三角!關係杠杠的。

“是許久不見,你……你怎麽出現在這裏?”項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光中充滿了不敢置信的神采。

“我怎麽不能出現在這裏?”崔漁懶散的靠在身後的軟塌上:“別站著了,上座吧。”

項羽腦子發暈,剛想走上前上坐,忽然想起沒有和項莊行禮,連忙抱拳一禮:“見過宗正大人。”

項莊這回沒有冷言冷語,反而是露出一個笑容,點頭道:“上座吧。”

項羽是崔漁請來的,項莊不可能不給崔漁麵子。

等到項羽落座,項莊扭頭看向崔漁:“你說的人,該不會是他吧?”

“不行嗎?”崔漁反問了句。

項莊聞言沉默,許久後才道:“看不到希望。他現在就是一個光杆司令,沒有人在背後支撐,他怎麽奪嫡?”

“就算是我支持他,可我的權利僅限於宗人府項家,那滿朝文武、鎮守各地的王子王孫、小貴族,怕是沒有一個服他的。他一點機會都沒有!”項莊也是毫不客氣。

這番話下來,說的旁邊項羽一個激靈,整個人麵色蒼白,本來之前想好的說辭,此時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此時麵對著項莊鐵證如山的事實,一時間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項莽子本來就不善於動腦子。

“他是沒有你說的那些優勢,但是……”崔漁說到這裏停頓,拉長音:“他在所有的王子王孫中,天賦是最強的,武力是最強的。”

“武力可以叫人身體屈服,卻不能叫人的意誌屈服。人心不齊,這個王位就是讓給他,他也坐不穩。”項莊的一句話就像是刀子,插在了項羽的心中,把項羽插的千瘡百孔。

項羽心裏苦啊!

項莊真的是哪裏疼往哪裏戳。

項莊扭頭看向項羽,聲音中滿是無奈:“想要爭奪國主之位,你也不看看你有幾斤幾兩,你說你除了天賦,憑什麽爭奪國主之位?”

項莊覺得,要是論天賦,自己未必會比項羽差。

論支持的勢力,甩項羽幾條街。

可是自己都不敢覬覦國主之位,更何況是項羽?

項羽一時間憋紅了臉,麵對著項莊的問話,隻覺得詞窮,先前準備的所有說辭,全都用不上了。

拳頭硬又有什麽用?

除非是將大虞國的秩序推倒重建,但是項家的宗親就第一個不答應。

和直接造反有什麽區別?

他要是敢造反,不說那些繼承人,就是大周的一眾貴族也絕不答應。

造反代表的是什麽?

代表的是一批貴族崛起,一批貴族倒下,大家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必定與項羽拚死廝殺。

崔漁看著麵紅耳赤,但卻無言以對的項羽,不由得輕笑:“若在往日裏,你所說的這些自然都對,但現在大虞國風雨飄搖,一場惡戰在所難免。誰能打勝仗,帶領大虞國繼續存活下去,誰才是新的風雲人物。隻要是亂世,就一切皆有可能。”

崔漁看著項莊:“你覺得這場動亂,能缺少的了項家兄妹嗎?”

“沒有項家兄妹,隻怕大虞國必敗無疑。”項莊沉吟許久,眼神中露出一抹嚴肅。

“那不就得了,隻要項家兄妹領兵去了戰場,到時候還不愁沒人支持?”崔漁的聲音中充滿了輕鬆自在。

項莊聞言瞳孔一縮,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崔漁:“想要項家兄妹有機會上戰場露臉,除非是敵人攻破大虞國防線,直接進入大虞國內**無敵手。”

這不符合項莊的利益,也不符合大虞國的利益。

一旦其餘各大諸侯國的勢力攻入大虞國,大虞國的民生必定會遭受重創。

到時候事情可不是一般的麻煩,不知要用多少人命去填,大虞國的國力也會因此遭受創傷。

項莊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大虞國。

他想要在外敵攻入大虞國之前,選定新的君主,然後再以新的君主名義,命令項家兄妹上戰場,將所有敵人都推拒在門外。

大虞國是需要項家兄妹力挽狂瀾,但在項莊的定位中,項家兄妹也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將軍罷了。

項羽聽聞崔漁的話,本來蒼白的臉色逐漸恢複血色,那提著的心也逐漸安穩了下來。

一雙眼睛看向崔漁,項羽的眼神中充滿了詫異,他本來就覺得崔漁不凡,沒想到還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能言善辯,而且還善於籌謀把控全局。

聽聞崔漁的話,再看看一旁猶如打了雞血的項羽,項莊不由得心中一沉。

事情麻煩了!

不是一般的麻煩!

他本來隻是想要將項家兄妹當成工具人,不單單是他這麽想,所有人都這麽想,但現在崔漁一出手,大虞國的危機,反倒是成為了項家兄妹的機會。

“真不愧是國士無雙,一出手就直接逆轉了局勢。項家兄妹現在有崔漁提點,又豈能去心甘情願的做工具人?”項莊一顆心沉了下來,大虞國的局勢麻煩了。

項莊一雙眼睛看著項羽,此時項羽支棱起來,自顧自的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有自家小舅子為自己謀劃,自己怕啥?

這項莊,他是吃定了!

看著猶豫不決的項莊,崔漁又道了句:“未來天下大亂,三百六十五路諸侯相互攻伐,沒有項家兄妹,大虞國真的能從亂世之中保存下來嗎?”

“這亂世,需要的不是守成之君,要的是真真正正的開疆擴土的霸主、梟雄、強勢人物,未來大虞國想要在亂世中壯大,這國君位置非項羽不可。而且想要對抗外麵的那些混賬,沒有項家兄妹出力,單憑你我可應付不來。”崔漁殺人誅心,話語猶如一柄大錘,不斷錘在項莊的心口,錘碎了項莊的念頭。

是啊!

亂世要來了!

沒有一個霸主級別的國君,大虞國真的能從這亂世中殺出,在逆改天命,為大虞國續命五千年嗎?

項羽可是項家唯一一位血脈返祖,誕生出神靈級別的血脈。

是大虞國需要項羽,而不是項羽需要大虞國。

“你們倆什麽關係,他竟然這麽幫你說話?”項莊此時扭過頭看了項羽一眼。

“他是我妹夫,我們是一家人。”項羽道。

“你妹夫?你妹妹項彩珠不是喜歡李家村一個叫崔漁的賤民……”項莊話說到一半,忽然住嘴,他忽然間想起自己曾經在大船上,不斷的怒罵那個偏遠地區的崔漁。

項莊看向崔漁,刹那間麵紅耳赤,隻覺得大腦宕機。

社死是什麽感覺?

尤其是當著原主的麵罵原主。

“是我,我就是你口中那個李家村卑鄙無恥,不知道用什麽手段,哄騙了項彩珠的崔漁。”崔漁很淡定的喝著茶水:“不過我和項彩珠隻是普普通通的朋友關係,我可沒有勾引你大虞國的掌上明珠?”

項莊臉更紅了,憋著粗大的脖子:“我看閣下與我那小妹正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別聽那些人嚼舌根,這門親事我答應了。”

崔漁聞言笑了笑,要是有機會能幫項家兄妹一把,他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你別客氣,你就是我妹夫,幹嘛否認?”項羽親熱的攬著崔漁的肩膀。

崔漁聞言不語,雙手插在袖子裏,他懶得理會這兩個家夥。

“你既然想要扶持項羽登臨那個位置,接下來該怎麽辦?”項莊轉移話題,可不想繼續在這個尷尬的話題上進行下去了。

既然想要扶持項羽,那就必定要提早製定計劃。

而且扶持項羽,也不是一句空口白話,這其中要付出的心血、精力,也是成倍的增長。

“要不然你現在先將項羽趕出去?畢竟有人還在外麵盯著呢。”崔漁開口道了句。

項莊和項羽都是不由得一愣,這屁股還沒有坐熱,就直接趕出去?

不過項莊是個聰明人,立即就明白了崔漁的意思,是想要麻痹門外的項少龍。

項莊聞言對著遠處的晌招了招手,然後晌麵色恭敬的走過來:“老爺。”

“你去找人演一場戲,務必真實,不能演砸了。”項莊對著晌低聲吩咐。

晌聞言點點頭出去找人。

項羽也絕非傻子,聞言也明悟了其中的關竅。

不多時,項羽就被七八個侍衛推搡著從大殿中走出,項羽此時臉紅脖子粗,罵罵咧咧聲音中充滿了憤怒:“項莊,你得意個什麽勁?不就是宗人府的府主嗎?有什麽得意的。真以為別人求你,你就是大爺了?我呸!給你個麵子,叫你一聲大哥,不給你麵子,你連屁都不是。”

“你個狗操的,竟然敢這麽對我,簡直是混賬到極點。全然不顧兄弟親情,竟然如此冷酷無禮,你就是個冷血動物。”

“項莊,你他娘的給我等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早晚有你遭報應的那一天。”

項羽的罵聲很大,響徹整個宗人府。

大管事站在樹蔭下,看著被推搡出去的項羽,眼神中露出一抹詫異:“他什麽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混了進來。”

他辭別大王子項少龍後,還沒來得及崔漁這裏拜訪。

崔漁可是國士,豈是他能隨便打擾的?是他一個下人有資格拜訪的?

他隻能等候時機。

看到項羽被推搡出去,大管事笑了:“區區不知天高地厚,窮鄉僻壤的小子,簡直是不知死活。”

拱門外

項少龍正心中起火,焦急萬分之時,忽然聽到一陣猶如潑婦罵街的聲音在拱門內傳來,然後就見項羽被侍衛給推搡了出來。

項羽臉色充滿了不情願,整個人罵罵咧咧氣急敗壞,顯然是沒有好果子吃。

“喲,這是怎麽了?不是風水輪流轉嗎?怎麽這幅表情?”看著被推出來的項羽,項少龍笑了,臉上的笑容仿佛成了一朵花:

“你不是得貴客召見嗎?怎麽成這副樣子了?”

看著項少龍,項羽冷冷一哼:“你別得意,宗人府是不會介入王室之爭的,你也別想指望著了。”

說完話項羽不堪受辱,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