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逐流是當之無愧的國公府嫡係,真真正正的貴族血脈。在這個以血脈論等級、劃命數的時代,就算是神逐流的修為不高,但是麵對幾位仆役,那也是壓倒性的地位。老太君活著的時候,神逐流想要取對方的命,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現在神逐流雖然在府中地位下降,但畢竟還是貴族血脈,神家的嫡係,誰敢放肆?

他日神逐流就算是不繼承國公的位置,未來放出府外,也要成為一方管事,想要報複回來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沒有人敢得罪神逐流。

神逐流趾高氣昂的衝出國公府,然後一路徑直混入人群,向著應天府衙門而去。

他要給對方致命一擊!

崔漁坐在馬車內,通過三屍蟲的定位,他知道神逐流已經離開了榮國公府:“接下了可就有趣了。”

崔漁雙手插在袖子裏,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神采,一路徑直來到了應天府衙門。

應天府衙門換了人,如今的應天府尹是一個五十多歲,看起來有幾分老邁的老叟,身穿紅色袍子,頂著烏紗帽端坐在大堂中央。

而神靈立於大堂中央,不緊不慢的欣賞著眼前字畫。

“老爺,人到了。”差役通秉。

“傳神祈。”就聽上方應天府尹一聲令下,然後崔漁慢慢悠悠的從大門處走來。

“堂下何人,見到本官為何不拜?”應天府尹一拍驚堂木,聲如雷霆的訓斥了句。

聽聞應天府尹的話,崔漁笑了笑:“你是何人?幾等血脈爵位?也配我跪拜。”

“本官乃玄家玄印,位列三等侯位。你雖然是國公府的繼承人,但現在還沒有繼承爵位,你應該拜我。”應天府尹玄印不緊不慢的道。

“玄印?玄家的人?”崔漁眉頭一皺。

他和玄家的仇恨可不輕。

扭頭看向神靈,神靈也目光對視過來,崔漁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一些麻煩。應天府尹居然是玄家的人,叫他多了幾分思索。

“嗬嗬,你區區一個侯爵,也想叫我拜你?你配嗎?”崔漁冷冷一笑,雙手插在袖子裏:“況且,本人沒有犯法,你是請我過來過堂問話,我為何要拜你?”

“嗬嗬,倒是嘴硬,希望你過一會嘴還這麽硬。”玄印一雙眼睛看向崔漁:“來到我這應天府衙門,咱們必須要還你一個清白。”

玄印一拍驚堂木:“升堂。”

兩班衙役站好,玄印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神祈,本官問你,你同族兄弟神靈控告你並非真正的神祈,而是冒充之人,你有何解釋的?”

“解釋?”崔漁笑吟吟的看著應天府尹:“我為何要解釋?我就是我!大人覺得我是假的,還需要質證,證明我是假的才對。”

崔漁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白,怎麽會叫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自古以來就沒聽說被告人提供證據的,通常都是誰上告,誰提供證據。

“神靈,你控告神祈是假冒的,可有證據?”玄印一雙眼睛看向神靈。

玄家是姬無心的人,神靈也是姬無心的人,所以大家都是一夥人,此時對於神靈格外照顧。

“回稟大人,在下有兩點可以證明此人是假的。第一:此人不能施展神祈的血脈神通,也從未見過其施展神家的血脈神通。第二點,他的生活習性和神祈完全不一樣,神祈生前是左撇子,按理說他就算是失去記憶,也該是左撇子才對。沒聽說失去記憶後,徹底改變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

玄印聞言點點頭,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神祈,你有何話說?”

“神家的血脈神通太弱,我既然掌握了更強大的神通,當然不會再施展神家的血脈神通。我在兩界山內將神家的血脈神通進化,就算施展出來也已經麵目全非,你們當然認不出來。就像是趙國公趙心鬥,血脈神通異變,難道誰能說他不是王族血脈了不成?”崔漁不緊不慢的道:“至於說第二點更是可笑,左撇子又能如何?修行到了我等境界,哪裏還有左右手之分?”

玄印見到崔漁的作答挑不出毛病,扭頭看向神靈。

“你……你可敢與我當堂驗證血脈?”神靈一雙眼睛盯著崔漁,‘氣急敗壞’的道了句。

“有何不敢。”崔漁笑眯眯的道:“弟弟,你就安心的退出國公位置吧,莫要耍這些歪門邪道了。”

“來人,取法器來。”玄印道了句。

有差役取來托盤,托盤上放著一顆嬰孩頭顱大小的水晶球,水晶球熠熠生輝,閃爍著五彩光澤。

神祈走上前,掌心一滴血液落下,竟然被水晶球吸納了進去。然後扭頭看向崔漁:“妖孽,你可敢來?”

“有何不敢。”崔漁緩步上前,抬起手就要往水晶球上拍。

俗話說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一滴血液占據水晶球,除非是同族血脈,否則第二種血脈再難融進去,這也是大周王朝辨認血脈宗親,尋找流落在外血脈的辦法。

“慢著!”眼見崔漁手掌就要拍下,上方玄印喊了句。

崔漁動作一頓,麵色詫異的看著玄印。

“我來親自為你取血,免得你混淆視聽,提前存好神家血脈糊弄過去。”玄印站起身。

崔漁詫異的看了玄印一眼,這些當官的還都是老狐狸,一個個不好糊弄。

崔漁心中無數念頭閃爍,若有所思的道:“也好。”

玄印走下台階,一雙眼睛看向神靈,目光中充滿了問詢的味道:你有幾分把握?

神靈回了對方一個‘十分’的眼神,玄印才來到崔漁身前,一把抓住崔漁的手腕,下一刻對著崔漁手掌一抹,就見一滴殷紅色血液滲透了出去,被玄印拿在手中。

崔漁看了玄印一眼,提前收了內金身,否則對方怕是連自己的皮都破不開。

玄印看著手中血液,又看了一眼崔漁:“小子,事到如今你有何話說?你要是現在認罪伏法,稍後本官還可以為你爭取寬大處理。若不然,怕是死罪難逃。”

崔漁看了玄印一眼:“我覺得等你驗完血液,再來說這些廢話吧。”

反正都已經和玄家結下死仇,崔漁又豈會在乎一個應天府尹?

“死鴨子嘴硬。”玄印手掌一拍,血液落在了水晶球上,然而下一刻玄印麵色一變,就見血液已經融了進去。

玄印一雙眼睛看向神祈,卻見神祈此時也一副活見鬼的表情,駭然的瞪著眼前水晶球:“大人,你不會取錯了血液吧?”

一邊說著,快步上前,將那水晶球拿在手中,眼睜睜的看著兩滴血液逐漸靠近。

隻是靠近,並不會相融。

這水晶球頗為奇特,第一滴進入其中的血液,會占據最中心的位置。

後續進入其中的血液,會根據血緣關係的遠近,決定進入其中的親密度。

若是父子,血脈會相融。若是兄弟,兩滴血液會並排緊緊的挨在一起。堂兄弟,血液會在外圍一圈。

根據血脈關係,五代之內可以根據遠近來判斷。

崔漁的血脈停在了第三圈,代表雙方是三代兄弟,代表了崔漁的血脈是神家血脈。

“怎麽可能。”神靈‘目瞪口呆’,一雙眼睛‘悚然’的看向崔漁。

崔漁聞言笑了笑,卻沒有說話,而是雙手插入袖子裏:“怎麽樣?現在爾等還有何話說?”

“我知道了。你本來就是神家血脈,所以才能和神祈長得相似。因為你發現自己和神祈血脈長得相似,所以就暗中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是也不是?”玄印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猛然一雙眼睛看向崔漁,似乎是找到了真相:“這是一個陰謀!一個神家旁係,針對嫡係的陰謀。你父親小時候發現你和神祈長得相似,所以將你藏匿起來。然後到了兩界山,你找到機會將神祈害死,然後自己取而代之對也不對?”

聰明人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

崔漁一雙眼睛看向玄印,沒想到這廝竟然還有如此腦洞?

“說的很精彩,證據呢?”崔漁一雙眼睛看向玄印。

沒有證據,單憑推測可是很難定罪的。

現在崔漁頂著神祈的身份,可不是普通人,不能等閑視之直接看押。

神靈沉默,玄印也沉默。

推理很貼合實際,但沒有證據,如何定罪?

要是尋常百姓,屈打成招也就算了,但神祈的身份地位在那裏呢。

“要是沒有證據,我可就走了。我這一天的事情可是忙碌得很,沒時間陪你們瞎玩。”崔漁不緊不慢的道。

眼見著崔漁就要轉身離去,忽然大堂外傳來一陣尖銳的喊叫,氣喘籲籲的從大堂外高聲呼喝:“我有證據!我有證據!”

神逐流到了。

“放我進去!我有證據!”神逐流站在門外大喊,似乎想要衝進去,但是卻被差役攔住去路。

堂中的玄印聞言麵露喜色:“誰有證據?速速呈遞上來。”

差役讓開路,神逐流衝進來:“大人,在下有證據。”

“你是誰?”玄印看著眼前的少年,露出好奇之色。

“我乃榮國公府嫡係——神逐流!”神逐流麵色傲然。

從血脈上論,崔漁和神靈都是旁係血脈,而眼前的神逐流卻是嫡係血脈。

“你有何證據證明眼前神祈是假的?”玄印問了句。

崔漁一雙眼睛看向神逐流:“小子,可要想好了再說。萬一說錯話,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崔漁‘惡狠狠’的威脅了句。

“小人和神祈有千千結,但是和眼前之人,卻沒有任何感應。”神逐流撕開胸膛的衣衫,催動血脈,胸口出現一顆紅色的心髒。那心髒似乎是用紅色絲線描繪起來的一樣,看起來十分的不同尋常。

“我舉報,眼前神祈是假的!!!”神逐流怒視著崔漁:“他還威脅我,叫我將所有的話都爛到肚子裏,還請大人將他治罪。”

“啪!”

玄印快步走上高位,一雙眼睛瞪著崔漁:“現在又有神家弟子舉報你,而且舉報你的還是神家弟子的嫡係,你當如何?還有何話說?”

“千千結我在兩界山內就已經化去了,所才沒有。我在兩界山內獲得大造化,所以就連身上的千千結都化去了。”崔漁依舊不緊不慢的道。

“大膽!還敢狡辯?”玄印麵色陰冷:“如今有兩位神家弟子舉報你,鐵證如山不容狡辯,你還有何話說?”

“我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崔漁和神靈對視一眼,然後不緊不慢的回了句。

“事情沒有查明之前,閣下就待在應天府大牢內等候問話吧。”玄印一雙眼睛看向崔漁:“此事我要上報大王,請大王裁決。”

“來人,將疑犯神祈給我收押,千萬莫要叫他跑出來。”玄印高聲喊了句。

崔漁沒有反抗,隻是笑眯眯的道:“真的終究是真的,假的永遠都是假的,公道自在人心,大人早晚都會給我公平交代的是也不是?”

衙門外

萬通商會的人看到崔漁被關押了起來,不由得眼睛一亮,玄鐵嘴角咧開:“咱們得救了!不但能得救,還能趁機將神祈的配方給奪過來。到時候看他如何囂張!敢和我萬通商會作對?他的毛都沒長齊,也敢如此囂張?”

玄鐵的聲音中充滿了冷酷:“諸位,隨我去後衙。那應天府尹玄印,是我的表哥,咱們這回事情成了。”

一行人從後門來到衙門內,玄印接待了諸位。

“表兄,你打算何時將文書呈遞上去?”雙方一番客套,玄鐵直入主題,開口詢問了句。

玄印聞言麵色詫異的看了玄鐵一眼:“你的意思呢?”

“扣留三五天,我這邊還需要三五天的時間。”玄鐵商量著道。

“事關國公府,三五天時間太長,我隻能給你一日的時間。”玄印聞言略作猶豫後,才開口道了句。

“一日就一日,一日的時間足夠了。”玄鐵站起身:“時間緊急,咱們就此告別吧。”

說完話急匆匆的往姬無心的府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