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輪回之力不對勁!”南華老仙站在山巔,感受著從身軀劃過的輪回氣機,眉頭鎖在一起。
這股輪回之力比自己預想中的要弱上太多太多!
天地間的輪回之力強橫到就算太古神靈膽敢直麵也要隕落,而此地的輪回之力呢?
“這輪回之力怎麽就這麽怪呢。”南華真人百思不得其解。
“師傅,守誠師兄消去生死籍了?”張角看著遠去的守誠,眼神裏露出一抹震驚。
“他跟我修行數百年,要是沒有消去生死籍才不可思議。”南華真人不以為然:“守誠他雖然悟性差了些,但修煉的《大悲賦》《符籙》卻天賦絕倫,已經入了上上境。”
“大悲賦不是西方釋教秘術?”張角麵色詫異。
“哈哈哈,我輩修行中人,哪裏有門戶之見?隻要有用,隻管拿來用就是了。”南華老仙笑眯眯的道:“佛法也好,道法也罷,都不過是通往彼岸的工具罷了。”
“你日後萬不可有門戶之見,域外佛門的密法,可不比我太平道差。錯非我太平道得了黃天,還要被那釋教壓了一頭。”南華真人道。
“弟子遵命。”張角覺得自己又長知識了,然後看向天空中的六道輪回:“師傅,那六個大窟窿是怎麽回事?”
“六道輪回。”南華真人解釋了句。
“六道輪回?轉世投胎當真存在嗎?”張角愣住了。
“六道輪回要是不存在,那我輩修士如何消去生死籍?”南華真人反問了句。
“弟子還以為所謂的消去生死籍,隻是打破人身上的某一道枷鎖,想不到世上當真有六道輪回。”張角好奇道:“如何消去生死籍?”
“在六道輪回最深處,藏匿著一本天書,記錄著天地間一切鬼神眾生的壽命,記錄鬼神眾生的功德業績。若想消去生死籍,需尋找人身上的玄關一竅,玄關一竅內有隱秘之處,可看到自己在六道輪回深處天書上的名字。”說到這裏南華真人道:
“人之名字,烙印在天書上,深入三分三。我輩練氣士,就是要不斷用法力將那天書上的名字洗去、磨掉。就像是用水洗刷打磨青石上的刻印,非大毅力、大機緣、大法力不可。”
“道行深厚者,其力猶若大海,想要磨掉礁石棱角,長則百年,短則十五六年。道行淺薄者,猶如水滴之力,至死也無法撼動天書上的名字分毫。”南華真人為張角解釋天地間的隱秘。
正說著話,忽然天地間一道金黃色雷電自六道輪回深處蹦出,嚇得旁邊張角一個哆嗦,南華真人也是瞳孔緊縮,駭然出聲:“不可能!人死焉能複生!人死焉能複生!”
“那是李家村!那是李家村!”南華真人狀若瘋魔,二話不說撒丫子就向李家村跑去:“神魔井!一定是神魔井發生了異變。”
更遠處
草廬之內
崔老虎站在窗子前,一雙眼睛看著天地間的六道輪回之力,眼神中充滿了凝重。
轉身看向床榻上熟睡的妻子,崔老虎嘴角翹起,露出一抹溫柔:“我崔老虎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不是修煉成翻江倒海的本事,而是娶了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兒女雙全便是人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不過李家村今日異變,有六道輪回之力現身,隻怕消息是瞞不住了。難道是昆侖鏡扭曲時空,將太古輪回法則投射到了今朝?”崔老虎麵色陰沉不定,最終幾個起落消失在草廬間,他選擇去看看昆侖鏡。
要真是昆侖鏡神威被激發,也不枉他苦等十八年。
就在崔老虎走去不久,**的崔母猛然睜開眼,竟然化作一股黑煙消失在了屋子內。
大梁城
宮南北懷抱寶劍,身前點著一盞油燈,靜靜的看著窗外,看向天邊那六個黑漆漆的窟窿。
“不去看看?”季鯤鵬拿著朱紅色的酒葫蘆,身上帶著酒氣,來到了宮南北窗前。
“有什麽好看的,以前磨練生死籍的時候天天看。睜眼看、閉眼看,看的都膩味了。”宮南北隻是撫摸著手中寶劍,感受著從空氣中劃過的輪回之力,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這輪回之力不對勁,你當真不去看看?”季鯤鵬在旁邊蠱惑。
“老儒生閉關,我還要護著他。再者說,我輩劍修,此生隻相信自己的劍。管他什麽妖、詭、神、人、諸般種種不可思議,我自一劍斬之……”宮南北話未說完,突然間天地間一道金黃色閃電劃過虛空,恍惚中一隻跨越時空、穿越恒古的手掌自虛無中來,一掌破開六道輪回法則,然後那轉動的六道輪回竟然停止,然後逆轉而行,那手掌從六道輪回中抓出一道人影,消失不見了蹤跡。
“臥槽!”宮南北懷中寶劍掉在地上,整個人激動的站起身。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季鯤鵬如遭雷擊,手中朱紅色葫蘆掉在地上,激動的手指顫抖,一把攥住宮南北衣領,指著遠處逐漸消散的六個大窟窿激動的詢問。
“有人逆了輪回,有人想要起死回生!”宮南北身軀在顫抖,那恒古而來的手掌,自六道輪回深處抓出一道靈魂的事情,牢牢的刻印在了他的心中。
“有救了!有救了!他都能死而複生,那我父親、叔父是不是也能死而複生?也能重新活過來?”季鯤鵬的身軀在不斷顫抖,猶若夢魘一般喃喃不斷。
“走,去看看!”宮南北二話不說,化作流光刹那間遠去。
“你不說隻相信自己的劍嗎?”看著宮南北遠去的背影,季鯤鵬喊了一聲。
“死人都複活了,你他媽問我什麽叫科學……不對,什麽叫劍術?”宮南北話語落下,人已經消失在天邊。
陳家大院內
唐周正在打著如意算盤,腦子裏無數思緒流轉,思忖如何將崔漁弄死,可是下一刻猛然抬起頭,看向了遠方天空:“六道輪回!!!”
話語落下整個人拔腿就跑,沒有絲毫的猶豫。
此時此刻,整個大梁城八大士家,乃至於無數潛伏的高手,要麽撒腿就跑,要麽直接向李家村的方向尋去。
此時此刻,天地間一片嗚咽,那是來自於地獄最深處的無數餓鬼,陣陣怒吼、哭嚎、懇求的聲音跨越輪回而來。
有的餓鬼希望衝破陰陽阻隔來到人間,而有的餓鬼卻在苦苦哀求崔漁將其複活,完成心願未了之事。
鬼哭狼嚎,一股陰氣衝出陰曹,本來幹旱灼熱的兩界山,竟然憑空多了一股陰涼,天地間下起冰冷的瓢潑大雨。
枯井下
崔漁身後陰陽太極圖緩緩消失,整個人麵色嚴肅的看著身前韓信,就見韓信體內一點點心跳聲逐漸響起。
“甘霖!”崔漁手掌伸出,一滴甘霖落在了韓信口中,隻見一股生機浸潤其周身,喚醒每一個細胞。
韓信整個人五髒六腑碎裂的傷勢竟然在緩緩複原。
崔漁看著複蘇的韓信,二話不說將其拎起來,穿過洞窟向古井外走去。
他又不傻,先前起死回生的時候,那股天地異象他已經感知到了。
崔漁拎著韓信走出古井,看著天空中的瓢潑大雨,體內共工血脈散發出一股波動,所有雨水靠近其周身三尺,俱都是紛紛避開。
“哥!”虞拉著香姬,出現在了暴雨中,兩個人淋成落湯雞。
“走!”崔漁二話不說,在前麵引路。
“去哪裏?”虞姬問了句。
“先去二哥家那破房子裏避雨。”崔漁提著韓信,所過之處地下雨水自動散開,泥土中的水分抽離,化作了幹軟的沙土。
“哥!”香姬看到了崔漁手中的韓信,整個人不由一聲悲乎,直接踉蹌著撲過來。
“別說話!”崔漁看著香姬:“你哥沒事!”
香姬聞言一愣,看著崔漁嚴肅的麵色,終究是飽經顛沛流離的女孩,知曉什麽叫做大體,於是閉上了嘴巴,緊緊跟在崔漁身後,隻是目光卻緊緊的粘在韓信的身上。
一場大雨,叫本來渾身髒兮兮的香姬,倒是洗了個免費的澡。
楊二郎家隻剩下半間房子,不過也足夠遮風擋雨了。
四個人來到了屋簷下,崔漁看著濕漉漉的三人,忽然心中一動,刹那間三人身上水汽化作一滴滴水珠滴落在地上。
身上衣衫幹燥、衣服幹燥,就仿佛從來都沒有淋過雨一樣。
崔漁將韓信放在地上,香姬直接撲了過去,麵色急切的喊了聲:“哥!哥!你怎麽樣了?”
“別喊了,他沒事,隻是受了點傷,還需要三五日魂魄歸位才能醒來。你在呼喊,可是要將人給招來了。”崔漁在旁邊安撫了一聲。
香姬聞言果然立即止住哭聲,坐在那裏不在言語。
“哥,先前天空中出現了好生恐怖的異象,忽然間黑雲壓城,多了六個黑漆漆的大窟窿,天都塌了。”虞在崔漁身邊小心描述異象。
崔漁眉毛抖了抖,然後若有所思:“怪哉,我當初在地下死而複生,可沒有這種驚天動地的異象,莫非我是趁熱死的,一口氣還沒有斷絕?而韓信是徹底死透了?”
“起死回生術竟然引出六道輪回,看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崔漁嘀嘀咕咕的看著外界雨幕,隻覺得雨水中一股股莫名能量匯聚過來,被體內共工血脈吸收,然後崔漁將那匯聚來的力量拆分,體內消耗的神血也在飛速回複,不多時竟然已經完全恢複。
“有水的地方,我的共工血脈就能汲取水中的力量,來恢複我體內的神力。”崔漁笑了,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睡覺吧。”崔漁吩咐了句:“記住了,稍後不管聽見什麽動靜,都不能睜開眼。”
說完話崔漁直接和衣倒在床榻上。
虞看著香姬,低聲安慰了句:“怕是還有麻煩,稍後不管聽見什麽動靜,你可千萬不能睜開眼。來,睡在這裏。”
虞指著不遠處的床榻。
香姬雖然舍不得韓信,但卻依舊乖乖的趴了上去。
虞見此一笑,幹脆拎著韓信,扔到了香姬的**,叫香姬不由得臉色一紅。
虞姬笑了笑,然後毫不客氣的爬到崔漁**,鑽入了崔漁懷中,像是一隻尋找舒適睡姿的小貓。
“你這樣熱不熱。”崔漁沒好氣道。
“哼,不熱。”虞死死的粘在崔漁身上。
崔漁拍了拍虞姬肩膀,作出噤聲的手勢,然後草廬內恢複了沉寂。
李家村外
南華真人第一個到來,一路快速來到李家村,直奔神魔井。
暴雨連綿,南華真人撐著油紙傘,來到了神魔井前,站在神魔井前看了半響,最終目光落在了村子的方向,然後撐著傘走入村子裏。
南華真人走後不久,崔老虎披著鬥笠,大步流星的走入村子,直接來到了破舊的小橋下,看著小橋下依舊懸掛在哪裏的鏡子,整個人一陣出神:“不是昆侖鏡?小李村除了昆侖鏡,難道還有超越塵世的力量?”
崔老虎目光驚異不定,然後邁步腳踏泥濘,向村子內走去。
在之後不久
宮南北與季鯤鵬相繼到來。
然後又是一波波黑衣人影,不斷從兩界山內衝入李家村。
這群人本來在兩界山內尋寶,可此時看到李家村上空驚天動地的異象,不由得一窩蜂湊了過來。
不管是誰,到來後都沒有打擾到村子裏的安寧。
畢竟能逆轉輪回的大能,可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草廬內
崔漁聽著雨水中的腳步聲,他感受到了雨幕中目光的凝視。可惜隔著雨幕,崔漁感受的並不真切。
當第二波人走後,崔漁懷裏的虞忽然壓低嗓子:“大哥,這腳步聲有點像老爺。”
“你怕是聽錯了,老爹在兩界山內藏著呢,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崔漁揉了揉虞的耳朵。
“也是。”虞撓了撓頭,舒服的像是小貓:“老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一群心懷鬼胎之輩在村子裏來回穿梭,崔漁靜靜的躺在草棚內睡的倒是香甜。
大雨纏綿
終究是被無窮的灼熱之氣壓製住,當天邊第一縷紫氣升騰起來的時候,天地間已經不見半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