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漁看著唐周的摸樣,哪裏還不知道,唐周這廝是動心了。
崔漁一雙眼睛看著唐周,目光中充滿了笑意:“那廝向南方飛去了,速度好快,彈指間便是數萬裏。”
“你都追殺在人家屁股後麵了,人家要是不快點,難道還等著你去追殺嗎?”唐周沒好氣的對崔漁抱怨了句。
崔漁笑了笑:“你們去準備吧,等我確定了玄家的老巢,咱們就動手。”
唐周沒有囉嗦,而是施展遁術遠去。
崔漁扭頭看向遠方的蒼穹,眼神中露出一抹感慨:“玄馳這廝是真的怕死,就連玄家族人都不顧了。”
崔漁可不會放過玄家族人。
隻見崔漁化作遁光衝霄而起,施展出了火遁術,再出現時已經到了鎬京城內。
卻聽一陣威嚴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鎬京地界,不得施展神通。”
一陣詭異之力蔓延而來,竟然將崔漁給從虛空中逼迫出來。
見此一幕,崔漁的眼神中露出一抹詫異,之前他幾次在鎬京城內施展神通,可沒有人來管啊。
他知道鎬京城內有詭異鎮守,但還是第一次接觸到。
沒有回答崔漁的話,將崔漁從虛空中逼迫出來後,那詭異再無任何聲響。
崔漁沒有施展神通,而是雇傭了一駕馬車,向著玄家趕去。
到了玄家後才發現,如今玄家早就已經人去樓空,諾大的玄家府邸空**了下來。
見此崔漁露出詫異之色:“看來玄馳這老家夥早就已經做好了戰敗的準備,提前將府中族人安排溜走了。玄家的生意呢?”
崔漁心中閃過一道念頭,向著玄家的店鋪走去,卻見有大周士兵站在商鋪前更換牌匾。
見到崔漁的蹤跡後,應天府衙門的一位官差連忙上前:“見過大人,如今玄家的所有生意,全都上交朝廷了,還請大人莫要叫咱們為難。”
崔漁一愣,低頭看向那官差,官差麵對著崔漁目光的壓迫,眼神中充滿了苦澀和惶恐之色:“大人,小的不過是依照章程辦事罷了,這一切和小人可沒有任何關係啊。”
崔漁最終沒有為難對方,而是一雙眼睛看向遠處的店鋪,又看了看更遠處的鹿台,直插雲霄猶如擎天之柱:“早晚有朝一日,我會將所有屬於我的一切,全部都拿回來。”
崔漁沒有過多計較,現在鎬京神家已經成了一個空殼子,隻有一個神日照在看守祖宗的宗祠,整個神家已經散布天下。鎬京城的神家,除了有名義上的作用外,不再值得任何強者過來針對。
崔漁提著兩壇酒水,酒水中摻雜了數百滴甘霖,一路上來到了浩然書院外。
老儒生是一個真正的君子,他不想叫任何人失望,但偏偏總是叫人失望。
不是老儒生不行,而是老儒生太倒黴,時運不濟。
遇見了一個禮聖人不說,還被浩然一脈牽連到,更碰到了一個坑爹的妻子。
崔漁邁步,一路來到浩然書院,沒有任何人阻攔,崔漁大搖大擺的走入書院內。
書院占地麵積很大,能在鎬京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盤,有一個直徑十裏的書院,可見老儒生確實是被周天子看重。
崔漁能隱約中看到,浩然一脈有淺淡的氣數從天地間匯聚過來,盤踞在浩然書院上空而不散。
浩然書院的氣數冥冥之中似乎融入了某個奇特的存在,成為了那個奇特存在的支流。
崔漁施展起死回生,很快就鎖定了老儒生的氣息,然後穿過廊腰縵回,向著老儒生所在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就見衣衫華貴的讀書人,匯聚在一起蹴鞠、逗鳥,偏偏沒有讀書人。
人很多,但讀書的人很少。
“老儒生沒有招到合適的學生,想要組建浩然書院任重而道遠,甚至於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崔漁心中暗自道了句。
崔漁來到後院的時候,趙彩倫早就站在門前等候。
見到崔漁後,趙彩倫眼眶紅潤的走上前來:“你師父在院子裏等你呢。”
崔漁點點頭,一路來到後院,就見一座水池前,老儒生一襲素淡的衣衫,靜靜的坐在池塘前看著水中遊來遊去的魚兒。
老儒生披頭散發,靜靜的坐在池水前,似乎是一座雕塑。
“老師。”崔漁放下酒壇,對著崔漁恭敬一禮。
聽聞崔漁的話,老儒生扭過頭來,看了崔漁一眼:“今日決戰我看了,你做的很不錯,差點就殺了玄馳,你現在的本事遠遠超乎了我的想象。”
“多虧老師的庇佑,若不是老師舍命提前重創玄馳,弟子也不會贏得那麽輕鬆。”崔漁恭敬的道。
“我是你的先生,隻要你一日沒有不認我這個先生,我這個做先生的就理應為你出頭。”老儒生輕描淡寫,說的很是隨意,似乎本該如此一樣。
可真的本該如此嗎?
這世上本沒有天經地義的事情。
“先生的傷勢似乎很重。”崔漁能感受到,老儒生體內的氣息亂成一團糟。
聖人也會死,更何況是區區金仙?
“死不了。”老儒生笑了笑。
崔漁拿起酒壇,又從袖子裏掏出杯子,為老儒生滿上:“弟子為先生尋來好酒,這酒水可不是一般的酒,可以相助先生恢複傷勢。”
老儒生聞言麵色訝然,卻也沒有客氣:“你如此說,我倒要嚐一嚐。”
崔漁為老儒生倒滿酒水,然後老儒生端起酒水一飲而盡,下一刻甘霖的力量在老儒生的體內發作,開始不斷滋潤著老儒生體內的生機。
老儒生喝完後一愣,連忙扯開胸口,就見胸膛處的傷口竟然在瘋狂蠕動,不過呼吸間就已經恢複如初。
“這?”老儒生一愣,眼神中滿是動容的看向那酒水:“好東西!關鍵時刻能救命的好東西。”
“再來!”
老儒生麵色振奮,不多時一壇喝光,整個人已經傷勢痊愈。
“先生喝了一壇,治療了體內的傷勢,剩下的一壇,是留給先生保命的。”崔漁笑著道:“如今天下風雨飄搖,大周王朝也隨時都有大廈將傾的風險,先生留著這一壇酒水,日後也算是有一次機會。”
“大周朝有蒼天,還有十三件先天靈寶,你為什麽總覺得大周沒有半點機會呢?”老儒生看向崔漁:“我反倒是覺得,如今大周朝庭已經擁有了無限希望,已經率先立於不敗之地。”
聽聞老儒生的話,崔漁苦笑,隻說了句:“先生已經入劫了。”
入了劫數的人,會做出種種利令智昏的事情,看不清眼前的形勢,看不清天地之間的法則運轉。
崔漁眼神中露出一抹感慨,卻也沒有再勸。
勸了能有什麽用?
勸了昔年洪荒的開天大劫,龍鳳麒麟三祖會火拚嗎?東皇太一會和十二祖巫死磕嗎?截教的眾位門人會下山嗎?
不會!
對方身在劫數,你和對方說,對方反而會覺得你愚蠢、別有用心、看不清楚。
崔漁的心中無數念頭閃爍,想要和老儒生好好掰扯掰扯,但是看著老儒生的摸樣,崔漁覺得就算自己和老儒生說了,也不過是對牛彈琴罷了。
說不清道不明,根本就說不明白。
既然說不明白,那就不必再說。
崔漁雙手插在袖子裏,抬起頭看向遠方的蒼穹:“師傅,日後若天下大勢當真不妙,大周王朝傾覆的那一刻,您一定要退後藏起來,千萬莫要大勢為敵。須知人力終有窮盡時,神通不敵天數也。”
聽聞崔漁的話,老儒生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命相報。”
聽聞老儒生的話,崔漁整個人都麻爪了,不由得一陣頭大,眼神中充滿了無奈之色,不再與老儒生浪費口舌,他算是發現,現在老儒生已經完全陷進去了,就像是一個賭徒,根本就叫不醒。
“罷了,就當弟子沒說。”崔漁搖了搖頭:“弟子告辭了。”
老儒生如今傷勢痊愈,崔漁當然不會繼續再耽擱下去。
崔漁告別老儒生,向著書院大門外走去,尚未跨出門檻,身後傳來一聲呼喊:“崔漁,你等等。”
是趙彩倫。
崔漁腳步頓住,扭過頭去看了趙彩倫一眼,然後就聽趙彩倫道:“你之前說得可都是真的?大周朝庭當真沒救了?”
“除非是有奇跡出現。”
崔漁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沉思,抬起頭看向趙彩倫:“師娘,若是事有不妙,您還需想盡辦法帶先生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趙彩倫聞言歎了一口氣:“你師父的性子,你應該也清楚,我要是能說動他,何必跟他在大梁城內吃了一甲子的苦。”
崔漁搖了搖頭,轉身離去。趙彩倫看著崔漁遠去的背影,不由得吸了一口氣,目光中充滿了感慨,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遠方蒼穹:“天下大勢當真糜爛至此嗎?”
崔漁一路走出鎬京城,然後施展遁術向大荒的方向追趕去。
崔漁如今有共工血脈在身,駕馭五行元氣已經超乎了想象,雖然比不上那些遁光,但是一日三五萬裏還是尋常。
崔漁有無窮無盡的神血,施展起來毫不心疼,直接駕馭遁光向著大荒而去。
崔漁不過白骨長城,他要從洞庭湖的入口進入大荒,這樣一來可以節省不少速度。
崔漁一邊趕路,一邊修複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幹脆被崔漁放入了混沌中,借助混沌的力量孕養,再加上崔漁提供的天材地寶,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修複飛快。
等到崔漁趕到西南大地的時候,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已經修複完畢。修複完畢不說,在崔漁小千世界先天材料和混沌之氣的孕養下,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竟然開始了進化。
崔漁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開始進化了。
這對於崔漁來說,這是一件好事情。
如今西南大地一片平靜,因為妖族的威脅,所以難得的陷入了詭異的安穩狀態。
洞庭湖地界已經被大秦國和大漢國的大軍封鎖,兩國大軍日夜操練,不斷演化大陣,威懾洞庭湖內妖族。
當崔漁來到洞庭湖洞天的時候,蟻力大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崔漁的蹤跡,化作流光擋住了崔漁的去路:“洞庭湖地界已經被我妖族占領,爾等人族速速退出去,免得丟了性命。”
“猿魔大聖何在?我要見猿魔大聖。”崔漁一雙眼睛看向蟻力大聖。
“你想要見大哥?”蟻力大聖上下打量著崔漁,正要開口說話,卻見虛空一隻手掌抓來,下一刻眼前虛空扭曲蠕動變幻不定,等到一切變化停止時,二人已經來到了洞庭湖的洞天世界內,猿魔大聖就在眼前,此時滿臉疲憊的坐在山頭。
“此人乃是我的朋友,日後他來了賢弟你不必阻攔。”猿魔大聖開口道了句。
聽聞猿魔大聖的話,蟻力大聖點了點頭,然後扭頭又看了崔漁一眼,總覺得此人有些眼熟。
“你看起來很疲憊?”崔漁詢問了句。
要知道猿魔大聖可是突破天地桎梏的太乙境界妖王,能叫猿魔大聖如此疲憊的,可不是尋常事情。
猿魔大聖聞言苦笑:“妖族亂了!那金鼓大王不知從哪裏聽聞了我掌握了通往人族通道的消息,呼朋喚友招呼了一大票妖王,日夜對我施加壓迫。孔雀王失蹤,那妖王貘劾發動暴亂,開始謀朝篡位卷起爭端,在妖族內部拉幫結派,和小金鵬王爭鬥不停,現在戰場已經席卷了半個妖族地盤。”
他能不累嗎?
簡直是累到了極點!
他能怎麽辦?
他也很無奈啊!
無奈到了極點!
他要防備妖王貘劾的偷襲,還要防備小金鵬王的征討,更要防備金鼓大王為首的妖王奪取通道,搞得他現在根本就沒有精力去繼續討伐人族,享受人族的造化。
“你要不然來大荒幫我?我願意封你為八大王。”猿魔大聖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目光之中寫滿了真誠。
聽聞猿魔大聖的話,崔漁搖了搖頭:“我現在手頭上也有很多事情,也是焦頭爛額,自己都忙不完,哪裏還有時間去管大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