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智若愚
權淑玉給舒逸泡了杯茶:“喝點水吧!”舒逸睜開了眼睛,望著她微微一笑:“好久沒有這樣愜意地享受難得的閑暇了。”權淑玉也笑了笑:“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舒逸搖了搖頭:“並不是我沒事找事,隻是有的責任你一旦背上了,就永遠都放不下來,我不象你,你沒有信仰,在你的心裏也不存在所謂的正義或者非正義。”
權淑玉歎了口氣:“不,我也有信仰,隻不過被磨滅了,至於正義或者非正義,我已經找不到評判的標準了。就比如我們現在做的,從某種意義上損害了我的國家的利益,但往大裏說,我們也是在維護國家利益,這就要看你是從什麽角度看問題了。”
她咬著唇抬起頭來:“華夏一位偉人也曾經說過,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為什麽?因為他們擁有話語權。”
舒逸笑了:“金真正用你的親人威脅你?”權淑玉淡淡地說道:“差不多吧,恩威並施,雙管齊下。”舒逸說道:“這幫年輕人已經不再狂熱,他們開始學會冷靜地思考著未來。”權淑玉說道:“誰都不希望戰爭,挑起戰爭的人一般都是別有用心的。”
權淑玉望著舒逸:“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舒逸搖了搖頭:“其實我早就明白了,還問什麽?”權淑玉楞了一下:“你明白了什麽?”舒逸說道:“從我剛到北韓就被金真正抓住的時候我便感覺有人在做局,當然,這是什麽局我當時雖然看不明白,但我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順勢為之。”
權淑玉不解舒逸的意思。
舒逸指著波瀾壯闊的大海說道:“我到北韓,被金真正抓住的時候我便已經處在了風口浪尖,那時候我對身邊的一切都不知道,這時我隻能做一件事,那就是隨波逐流,借頭風浪跟著動,一旦動起來,一切就悄悄地開始明朗起來了。”
“金真正抓住了我,可我知道我不會有事,因為金賢惠與金曼姝的存在,我必然不能出事,不然他們無法向華夏交待,我想你應該早就已經知道了她們的底細了吧?”舒逸望了權淑玉一眼。
權淑玉點了點頭:“是的,金賢惠有個身份是華夏軍情北韓站站長,金曼姝則是你到北韓來需要接頭的人,不過金曼姝的身份很特殊,我一直沒摸清她真正的背景。不過無論她們哪一個在親眼看到你被抓起來,還是在金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們都不能坐視。”
舒逸笑了:“對,這就是為什麽金真中來請我去金家,我明明已經懷疑是個圈套還敢去的原因。當時我還以為金真正是真的想拿下我,但後來我卻想通了,他對金曼姝的身份有懷疑,金曼姝和我之間又夾出一個金真中,他不能肯定金曼姝會不會救我,但他知道金賢惠一定會!所以他當著自己的父親演了這出戲。”
權淑玉輕聲說道:“政治真是個奇怪的東西,金家四個子女,竟然不是一條心。”舒逸點了點頭:“這不奇怪,對事情的理解不同,認識不一樣,所以得出的結果也就不一樣了。但真正使得他們相互設計,相互爭鬥的不單單是政治,還有信仰,對於他們而言,都認為自己的做法是對的,是真正的愛國,所以他們才會堅持,才會不為親情所左右。”
權淑玉讚成舒逸的說法:“你是個智者,可這個局還是把你給迷惑住了。”
舒逸淡淡地說道:“隻有智者才會被迷惑,因為他願意被迷惑。”權淑玉楞了一下:“我明白了,這就是你們華夏人所說的,大智者若愚。”
舒逸說道:“金真正抓我,是因為知道金賢惠必定會假手李煒正救我!金賢惠和李煒正其實才是最希望我死的人,可他們恰恰又必須救我,因為他們得給華夏一個交待,金賢惠是因為她在華夏軍情局的職責,她知道一旦我出了事,華夏對她的信任度就是降為零,她不能放棄她的這一身份,因為這個職位能夠帶給她很多情報上的便利。”
“而李煒正救我是因為他們李家一直受到陸家的幫助,這種幫助是經濟、政治等諸多領域內的多元化的幫助,而陸亦雷明確告訴過我,在北韓如果遇到緊急的事情可以請他援手,所以他隻能出手把我救出來。”
“救我出來後發生了一個小插曲,那就是醫院遇襲,就真的,那次遇襲確實又嚴重地影響了一次我的判斷,我開始動搖了之前的想法,就是我對金真正的看法,我以為金真正是因為放了我不甘心,所以才派出人來追殺我,但後來金賢惠帶人把來人殺了,然後證實那些人都是金真正的人時,我才判定,金真正應該不會這樣做。”
權淑玉問道:“為什麽?”
舒逸淡淡地說道:“因為金賢惠的人既然有這樣強悍的能力幹掉那些人,怎麽可能單單會漏網兩個人進入病房對我下手呢?”權淑玉沒說話,她還是不太明白。
舒逸說道:“原因隻有一個,那兩個殺手是她故意放進來的,救我他們並不情願,所以他們故意放了殺手進來,想借殺手的手把我殺了。隻是他們沒想到我這個人太警惕,躲過了一劫。如果真是金真正要殺我,他的計劃應該是周密的,那晚的殺手隨意性很大,到底來了多少人,是不是真的是被金賢惠的人給收拾掉了,這都兩說。”
權淑玉其實很不喜歡和舒逸的對話,太動腦筋:“你的意思是說,或許根本就隻有兩個殺手!”
舒逸笑了:“對,根本就隻有兩個殺手,隻是金賢惠怕不好向我交待,所以才說其他人都讓她的人給收拾了,其實那晚我根本再沒聽到其他的打鬥聲,那醫院並不隔音,還有馬路邊有輛車,車邊一個人一直盯著我的房間看了半天,金賢惠進屋以後,人不見了,車也不見了。”
“金真正不是承認了是金真中意氣用事,自作主張找人想幹掉我麽,而我想金真中應該就在那部車上,他的車之所以會走,是有人告訴他行動失敗了,而告訴他行動失敗的人,應該就是他的姐姐金賢惠。”
權淑玉苦笑道:“一件簡單的問題,你竟然能夠分析得這麽複雜。”
舒逸說道:“智者必須具備兩個本事,一是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二是將複雜的問題簡單化。有時候一件小事,你就可以看出很多的東西,有時候一件複雜的事情,其背後的根本原由卻隻是一件小事。”
權淑玉點了點頭。
舒逸說道:“接下來便是李煒正讓他的兒子跟我走,說好是給我做助手,於是我們到了光州,知道嗎,我一路上都在想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李煒正為什麽會讓李承宗跟著我。起先我想或許是想讓他監視我,所以到光州後我讓李承宗去找你。”
權淑玉扭頭望向舒逸:“原來你並不是誠心想得到我的幫助,而是利用我來試探李承宗。”舒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權淑玉幽幽地歎了口氣:“恐怕那個時候你也不會信任我吧?”
舒逸輕聲說道:“如果要我說實話,確實是這樣的。”權淑玉象是想起了什麽,突然抬起了頭:“你後來來找我讓我給你找部車,說是要趕去平城幫李承宗救李煒正也是假的?其實你早就知道那是個圈套,你之所以還要我和你一起去平城是不是也在試探我?”
舒逸說道:“不完全是,那時我原本有另一個計劃的,可是你很聰明,就在車子快到平城的時候你竟然道破了他們的陰謀,我若是再堅持到平城去的話那我的目的性就太明顯了,我的計劃也就會暴露了。所以我聽從了你的建議,離開,然後去金剛山。”
權淑玉苦笑道:“我懂了,這也是你所說的順勢而為。能告訴我你當時的計劃是什麽嗎?”舒逸輕聲說道:“劫走李承宗,製造亂象。讓李煒正認為金家借他這個局向他發難。”權淑玉望著舒逸,一臉的驚訝:“你不會想一直把李承宗帶在身邊吧?”
舒逸沒有說話,喝了口茶,權淑玉皺起了眉頭:“你不是想劫持他,你是想借機殺了他?李承宗死在平城,而你又在光州,沒有人會懷疑到你,可是我卻知道,你不會是連我都想……”權淑玉想想確實後怕,可她還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斷。
舒逸說道:“我沒想過要殺你滅口,隻不過如果趕回去,李承宗就一定要死,但殺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權淑玉說道:“這一招很毒,這樣一來我成了李家的仇人,為了保守這個秘密,我必須為你佐證,證明你在李承宗死的時候一直和我在一起,在光州,根本沒回過平城。”
舒逸微笑著說道:“是不是覺得我有些恩將仇報的意思?”權淑玉搖了搖頭:“真是那樣也是李家人自找的,他們自導自演這出戲,目的也是想殺你。你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罷了,隻是你卻把我給扯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