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千古悲情楊玉環

從古墓中出來後,與那老板分手,其實從此不想再見,稱他為朋友是出於禮貌,也希望他不要在為了暴利去做那些違法的事,相信他對文物的保護有了一些概念。當然,我下一步去哪裏於他毫不相幹,我要去馬嵬坡,就沒必要跟他請示。

那歲秋日,夜間途經馬嵬,使人難免不想到楊玉環。沉沉暮色中,淒清孤冷,隱約聞一女子吟唱那首著名的《長恨歌》:

漢皇重色思傾國,

禦宇多年求不得。

楊家有女初長成,

養在深閨人未識。

天生麗質難自棄,

一朝選在君王側。

回眸一笑百媚生,

六宮粉黛無顏色。

……

因著史書和各種傳說及野史的緣故,我首先和眾人一樣對詩中提到的楊玉環沒什麽好感,至少她是一個靠美色禍君的蠢女子,若和武後比,實在永遠不能比,莫名地怒氣隨來:

“住口!你這紅顏禍水,亂唐妖婦,還敢吟唱迷惑若人心?”。

隻見聲音不見人:

“你這君子好生無禮,奴家與你並無冤仇,為何如此罵我?”

“你可知還有詩雲?”,

“什麽?”,“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那安祿山為討好與你,不惜千金買來萬裏之途所獲籠絡你心。”。

“他隻為借我討好三郎,與我何幹?”

“原來你就是楊玉環?”,我更加氣憤了,怒斥她到:

“休提你那三郎!好一個惡心透頂的亂輩稱呼,好端端一個蓋世英才,被你的石榴裙遮住魂魄,丟棄江山。”,

“可天下人皆為我們的情義大唱特唱!樂天更是七言綿綿,回味無窮。”

“樂天厚道,但嗜酒,酒興大發便慕你美色;玄宗無恥,父占子妻。所謂髒唐臭漢說的就是你們這無恥之輩!”,

“奴家隻是歌舞詩書、彈琴侍君而已。”,

“你也配說詩書?高力士一句屁話,你就把太白趕出興慶宮,你是糊塗蛋一個!”。

“我本仰慕那青蓮,可他將我比作飛燕之流,力士難道說錯了?”,

“一個無根之人,不通正情,你也信他的話?你雖肥而不膩,但姿色怎比那飛燕?你連合德也不如!”。

“那為什麽自古將我列入四大美色?”,

“因你惑君最甚,且不如那貂蟬,更不及那西子。”。

她竟然為四大美女之封感到自豪,這可真是無奈的悲劇,我告訴她:

“其實,你的惑君之舉不比那飛燕差,青蓮有預感,隻是他把你比高了,你這等身材,可能在那旱蓮葉上起舞?”,她羞愧地垂首不語。其實,她確實姿色過人,妖豔無比,隻是少了些靈氣,商家女子,能出落的這般已經難為她了,隻可惜沒有用對地方。

“君子可是慕奴家之名而來?為何氣勢洶洶?玉環並未傷害無辜,怎落得千古罵名?”,

“四十年前,你在驪山腳下,梨園之中,禍害了我與那些美豔姐姐相聚,今日特來找你討個說法!”。

“姐妹們將你藏於樹叢,其實我早已看到你一派風流,又舞得奇異胡旋,隻是太過年幼,本指望等你長大成人,引薦三郎,可你卻一去不返。我並非姐妹們說得那般小氣好妒,我在那驪山下一等就是一千多年。”。

“我可不是你家三郎,今日到此,不為慕你美色,而是要將你的生死去處打探明白,免得天下再為你猜測不一。”。

“那君子先說說看?”,這樣一個驕傲的女子,能對我如此謙和,罷了,不再難為她了:

“一說是你逃往揚州,自岸口漂流入了東瀛,那邊低落,岸邊能見我中華失落之木屑。”,

“似乎有理,接著說?”。

“又有說,你並未自縊,是宮女代之,你已逃往深山,那你就會在民間落戶,可這裏的女子長相平平

,倒是漢中美女與你相似。”,她閉口不言。

“東瀛那邊有貴妃廟,並且有你名字命名的街道,都說那廟中塑像與你十分貼切,美豔絕倫!”,她仍是不語,是默認呢,還是否定呢?

“你將幽魂在此飄**,是為證明自己的無辜呢,還是要表明你確實已在此自縊?”。

突然有另外一個聲音出現,嘶啞恐怖,淒厲之聲劃破夜空:

“這一書生,休與妖婦多言,我四下尋她,原來在此迷惑路人,公子去吧,她並非玉環,隻是狐媚一隻,免得日後傷你!”,一個滿身長毛,漆黑無比的惡煞,手舉狼牙棒立在我眼前。

我倒沒有什麽懼色,質問它:

“都道惡鬼傷人,你為什麽要幫我呢?難道你也有悲憫之心?”,它哈哈大笑:

“好一個奇怪書生!我並非幫你,而是管製於她,看我將她打出原形。”,這不是要演義《聊齋》嗎?太可笑了!

他的狂笑激怒了我,我厲聲喝道:

“休要出口傷人!我是哪家書生,你這樣隨意給我定義豈不是罵我書癡?”,那惡煞並不惱怒,而是將那狼牙棒揮舞著,狠命砸向玉環,卻見血肉橫飛,慘不忍睹,這樣一具美豔之軀,頃刻間被它搗成肉泥,那哭叫聲慘絕人寰,但我忘了不是人在哭叫,我望著這團曾經美麗的泥巴,她真的有加速安史之亂的力量嗎?想起來她曾經和安祿山那惡心的一幕:

“娘,你把那櫻桃再喂給孩兒一粒吧?”,肥碩彪悍、醜陋不堪的安祿山,隻因為帶些塞外珍奇蠱惑玄宗,落得這個名分,壯年安祿山不知廉恥地把個年紀輕輕的貴妃推到了長輩的位子上,豈不知,叫了貴妃娘,就是玄宗的兒,那玄宗竟忘乎所以地看著他發惡心,玄宗發笑,完全是因為安祿山對他的所謂順服,他知道貴妃對於這醜八怪來說是鏡中花水中月,他喜歡別人羨慕他,忘記了江山社稷,他哪裏能想到這比他更善於騎射的粗俗之輩,早已經對大唐江山垂涎三尺?他忘了梅娘曾給他的快樂,玉環既然被他霸占,豈能不順服他?完全在揣摩他的心思,否則便是第二個梅娘。

想那隆基更是惡心:

“我兒,你與你娘離遠些,你不知道你那腋嗅能熏死人嗎?不知道你都吃了什麽。”,安祿山退到遠處,但眼睛仍死死盯住貴妃:總有一天我把娘字後麵再加一個娘字!

“娘,父皇惡心我,你要不要管?我雖醜陋,但爹娘也不能嫌棄吧?”,玉環迂腐:

“來,再給我們跳一段胡旋舞,讓你父皇消消氣?”,玄宗羞愧:

“朕可是如此小心眼兒?朕也同舞!”,於是,兩具壯漢,舞蹈在興慶宮的牡丹花叢前,玉環反彈琵琶,千嬌百媚,震落牡丹花瓣,那高力士驚呼:

“娘娘羞落了花神!”,從此,羞花之說大傳,玄宗立名記載:

“四大美色從此聚齊,玉環乃羞花之貌,畫工速速鋪宣!”,好一段荒唐記載,這玉環,從此背上美名,不敢衰殘,天天牡丹花前調脂粉,九龍湯裏泡玉體,全隻為那玄宗好色到了癡迷的地步,六宮粉黛無顏色,三千佳麗負一身,衰殘即死,自家容貌奉獻帝皇,怠慢不得,這倒的確難為了玉環。

“君子卻為奴家解釋的合情合理,可惜無人曉諭!”,

“不為你辯屈,你也確實是紅顏禍水!想那馬皇後比你差到哪裏?她的美名卻不及你,概因人們皆貪戀宮廷宴月,迷醉於酒肉銷魂,故此你便是四美中唯一被提到酒桌上之人。”,

“玉環可憐!”。

一陣淒清的陰風吹來,帶走了這千古佳人,從此香消玉殞。馬嵬坡,平平之處,皆因有了這段所謂佳話,詩詞歌賦具來詠,可歎人生空虛,虛空的虛空,一切皆為虛空!罵完玉環,倒覺得不忍,在那闊野靜靜地思考,突然天旋地轉,草木皆枯,烏鴉亂叫,夜鶯哀啼,這邊小鬼嬉笑打鬧,那邊群魔亂舞,我被圍在當中,它們用枷鎖鏈住一對夫妻,是那玄宗和玉環嗎?不像,魔鬼戲弄於他們,在那男子身上紮

出血洞,令那女子去*,那女子不肯,便被切下頭來,男子捧頭大哭,女子安慰他:

“三郎,你我皆有罪於大唐,我死是必然,你且丟下我隨它們去吧?!”,原來這三郎如此一張驢臉!既不風流也不倜儻,並且全然不像傳說中的那般威武多才,但人豈可貌相呢?他捧著那顆頭顱給我:

“是你害了她!她一再被人加害,你於心何忍?!幾次三番地數落於她,看,她被身首分離了,你還我玉環!”,

“你好不知羞恥,奪子所愛,亂家亂朝,撇棄江山迷戀美人,你為得到她先封她為道士,又為得到她令她還俗,她實際是被你的一意孤行害死的!你強占於她,她敢不從命?你還為自己的風流造韻事,那畫被竊,從此無人知曉玉環美貌幾何。”,

“你可知玉環畫像何去何從?”,

“美在民間,不告訴你!否則天下必大亂,不比找那《蘭亭序》更安寧,你消停些吧!再不要掀起波瀾。”,他低下了頭,身上的血也流幹了,變成了一具幹屍,倒地而化,那顆美人頭也咕嚕滾到了枯草裏,我去撿她,但被小鬼們攔阻:

“想得到那顆頭,你得喝我們的酒!”,這是小兒科般的嚇唬:

“拿酒來!”,它們發出麋鹿的叫聲,難道不是小鬼?我抓住一隻,隻見它觸角上有口,我便上去猛吸,酸澀無比!有點兒酒味兒,沒有血的味道就行,那畜牲被我吸食了角中之物,便軟綿綿臥在地下。

另一隻小鬼道:

“我將它殺掉,你可敢吃它的肉?”,

“有何不敢?”,那東西真是隻麋鹿,它用祈求的目光看著我,迷惑,完全是迷惑!我背過身去,不久,我聞到了生肉的味道,我撕下一塊兒,走到溪水旁洗滌幹淨,找來柴草,架火燒烤,並大叫:“勞累這半天,實在是餓了,可有鹽巴?”。

小鬼立刻送上:“剛剛截獲的蜀道商鹽,上好的井鹽!”,我把那塊兒肉放到火上烤,不久,香味兒出來了,我大口咀嚼:

“怎麽樣,眾家鬼兄弟也來一塊嚐嚐?”,它們抱頭鼠竄:

“人間竟有此怪人!我等逃吧?!否則都被他吃到肚裏!”,我拿著肉,大笑著追它們,一時間,小鬼亂竄,惡煞皆逃,我笑那鬼們也是欺軟怕硬!那顆頭滾到我麵前:

“君子帶我離開這裏?”……

“我能帶你去哪裏?你大概忘了我們有人鬼之別,你到底是否真的楊玉環亦未可知,我也不像再與那些厲鬼糾纏。”。

“它們雖是厲鬼,但卻怕君子,你還是帶我一起走吧,有君子在,它們就不敢為難奴家。”。

切,真是無奈地一次夜行,好端端一段曆史,被能成了風流豔史,不如棄掉這尋覓的想法,管她是怎麽逃、怎麽死、怎麽生,千年過去,也就彈指一揮間,風流韻事從來都招人矚目,可一切都過去了,即使那玉環當時沒有死,這與現在又有何幹?就是她的後代,又有什麽好炫耀的?想起來,為了沾點兒美的名分,許多人都在把美人往自己的族譜上硬安,看實質,一個字:亂。

本來就是途經馬嵬坡,其實我是要去出差的,那個小縣城已經使我感到厭煩,每次去至少都要住一周甚至更長,該談的工作對方總是拖拖拉拉,沒有一點兒誠意,可企業交付我的工作任務不能懈怠,再厭倦也得去,至少我得吃飯。大夥都開玩笑:“這塊難啃的骨頭隻有你能拿下。”,我沒好氣:“我又不是狗狗,啃什麽骨頭?”,有人知道說錯話了:“不不,你老人家是狼,是不可抵擋的西北狼!”。其實都是開玩笑的話,沒什麽好計較的,都知道我是孩子脾氣,沒人當真,隻是大家說來同樂而已。

“你到底去的什麽地方?”。

“就是我幾年前出差的那個小縣城。”。

“哪個縣?”。

“F縣。”。

走出馬嵬坡,我便搭上了去F縣的長途車,大巴一直向西駛去,直奔F縣城。

(於西安市盛順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