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馬太忠
夜色漸深,風吹的燈籠搖擺不定,燈籠裏的火光明滅之間讓劉浩東心中很緊張,雖然明知道不會有什麽事情,但是劉浩東卻還是心中感到一絲絲的畏懼,畢竟將要和陰魂打交道,今夜很黑,因為是月末了,所以雖然有一彎弦月,但是卻還是黑漆漆的,這兩盞燈籠在夜色裏就更顯得引人注目,遠遠地幾裏外都能看得到,或許是正因為這兩盞燈籠才更讓劉浩東感覺到緊張,隻是這兩盞燈籠又是必須的。
所謂人走陽間路鬼走黃泉道,一般來說,人和鬼是不會有交織的,要想人鬼相會就必須要做一些特別的準備,兩盞引魂燈就是必須的,這燈籠坐起來有講究,不是簡單地燈籠,裏麵是油燈不假,但是這油燈裏卻是要添上一些屍油,所謂屍油就是用屍體熬出來的油,原本茅山術之中做引魂燈是要用人的屍體的,不過劉浩東可沒有那個膽量,便選擇了動物的屍體,就是這樣還覺得太殘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站在這裏,劉浩東總是若有若無的聞到一股子微微的臭味,或許是加了屍油的原因,幸好用的還不都是屍油,這無形中給劉浩東更多的心理壓力。
再說劉浩東麵前擺放著一張香案,香案三尺六村,這尺寸也是有講究的,而且香案並不是憑的,中間微微鼓起,兩頭就多少有點耷拉下來,茅山術之中這叫做陰陽橋,走過陰陽橋,陰間的鬼魂才可以來到陽間。
而香案上有擺著香燭,一個香爐是臨時做的,卻並非是普通的香爐,用的是三耳香爐,而且是鬼頭爐,而香爐之中也不是香灰,而是紅膠泥,傳說鬼隻有吃了紅膠泥才能和人交談,這就是所謂的鬼吃泥,上麵插上香,香有三根,兩短一長,本身就是引鬼之術,這叫做引鬼吃泥,如此才可以和鬼說話。
香案上還擺了貢品,但是貢品不是一般的三牲五穀之物,而是活的公雞,在茅山術之中公雞作為陽氣最足的東西,本來引鬼不應該用此物,但是所謂陽極而陰生,隻有用雞血才能讓火人在陰氣至聖的地方待下來,至於為什麽是做貢品,這裏麵就更有講究了,雞血陽氣足,但是一時三刻之間陽去而陰生,那時候反而是起陰的好東西。
至於麵前的火盆和紙錢,則隻是湧來給陰魂指路的,當然也不排除給陰魂燒錢的,不過絕不止用的現在那些印刷出來的紙錢,而是普通的燒紙,然後用紙硪打出來的那種,時至至今早已經幾乎沒有人用這東西了,正因為如此,尤顯得金貴,那些動則幾十億的冥幣,在陰間根本就不值錢,甚至於就是廢紙一張,還是這種紙錢比較保值。
所謂紙硪就是一根圓圓的木頭,打磨的很光滑,在一頭刻出來銅錢樣式的圖案,然後放在燒紙上用木棒擊打,打出來就是一個銅錢的樣子,傳說陰間通用的還是這東西,這還是劉浩東今天先準備的,準備這些東西可是多虧了九姑。
此時的孫倩倩和九姑呆在遠處的車裏,說真的這大晚上呆在這種地方,就算是一向以商業女精英自詡的九姑,此時也是毛骨悚然的,再說不遠處就是一個墳地,如此的夜色之中,星星點點的鬼火浮在墳地之中,別說是女人,就是男人也會下個半死,所以兩人開著燈坐在車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懼意,幸好是兩個人在一起。
“九姑,你說不會出事吧?”孫倩倩聲音微微發顫,縱然劉浩東再說沒事,但是她也不敢完全相信,隻是問九姑有用嗎。
九姑臉上抽了抽:“你問我我問誰去,這小子不會是在裝神弄鬼吧,故意嚇唬咱們的吧,還弄了這麽許多詭異的東西,想想就覺得瘮的慌。”
就在兩個女人說話的時候,劉浩東卻看了看手機,已經十一點多一點了,這就是子時了,所謂子時就是晚上十一點到一點之間,傳說這個時候是陰氣最盛的時候,過了子時陰氣轉陽,慢慢漸盛,所以一般引鬼都是在這個時辰。
再說時辰已到,劉浩東不得不忍心下來,提起準備好的菜刀,麻溜的一刀將公雞的頭剁下來,即便是沒有了頭,攻擊在那裏還是掙紮了好一會,劉浩東也不管他,就在剁掉頭的時候便已經鬆了手,任憑公雞四下亂飛,鮮血撒的到處都是,一般的動物隻要沒了頭早就不動彈了,但是攻擊不一樣,就算是沒有了頭,身體內的陽氣也會讓它活蹦亂跳,當然也隻是一小會的時間,但是就是這一點時間也足夠讓人心中瘮得慌了。
這一招叫做起陰術,雞血陽氣足,在這個陰氣最盛的時候,就**陽相衝,隻是陽氣畢竟是太少,很快就會耗盡,而被衝的陰氣又不會一下子消散,憑著慣性會將陽氣完全驅散,之後會因為陰氣的慣性而形成一股霧氣,這霧氣完全是陰氣所凝,這種地方才是陰魂的最愛,這才是公雞作為貢品的原因。
閑話不說,眼看著霧氣起來,劉浩東心中緊張起來,隨著陰氣漸濃,兩盞引魂燈也開始猛地變亮,在薄霧之中找出一片光明,隻是火光幽幽,看上去卻不讓人感覺到踏實,反而更增添了一股恐怖的氣息。
深吸了口氣,劉浩東趕忙上前將香燭點燃,煙氣隨著博物流動,隱隱的竟然能看到眼色擰成一股,在霧氣中沒入黑暗,此時劉浩東猛地跪在地上,朝著西南方向磕了三個頭,每磕一個頭就要喊一聲馬太忠的名字。
三個頭磕完了,劉浩東隻是跪在那裏等待著,不過多事,忽然起了一陣陰風,吹得薄霧亂卷,讓劉浩東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眼看著一股黑影隨著煙氣遊了過來,所以說是遊,那是以內黑影就好像一條蛇一樣並不走直路,慢慢的接近了香案,最終在香案前落定,慢慢地顯化出一個老頭的模樣。
這老頭穿著一身的粗布衣裳,頭發胡子都有些花白,看上去有六七十歲的模樣,腳下一雙福字頭布鞋,完全是一股煙氣所化,隔著香案打量著劉浩東,劉洪棟也不敢亂動,隻是擺出一副恭謹的樣子。
過了片刻,馬太忠身子輕輕浮起,大步走上了香案,這就是過了陰陽橋,而且隨手在香爐中一抓,之後落在劉浩東麵前,嗬嗬的笑了:“小夥子叫做劉浩東是吧,我聽小陳說起過你,很不錯呀。”
“你就是馬老前輩?”劉浩東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心裏卻是古怪得很。
馬太忠點了點頭,忽然又歎了口氣:“小夥子可惜你不是我們道門中人,不然你一定能大放異彩,今日我來見你便是有事情要托付於你——”
“那您老隨便說,隻要我劉浩東能辦得到的絕不敢不盡心盡力。”劉浩東一臉的堅決,隻是說話的時候耍了一點小滑頭,盡心盡力未必就能一定成功,到時候要是有些意外可也怪不得自己,不然話說得太滿做不到可就麻煩了。
也不知馬太忠聽沒聽的出來,不過或許人家根本不在意,馬太忠朝劉浩東拱了拱手:“茅山一門在文革時期幾乎喪失殆盡,如今天下各教均已式微,太忠逢國難之際外出,歸去之時已經一片狼藉,甚至連茅山典籍都已經失去,隻能憑記憶撰寫一本茅山圖解,雖然並不完全,但是也算是為茅山盡一份心力,所以希望小友能夠幫我尋找一位合適的弟子,傳承我茅山的道統,若是能見我茅山弟子,還請幫我帶個話,請他們務必不讓茅山術泯滅於世間,太忠贏了地府的差事,不能常現於世間,以後就麻煩小友了,我當初羽化之際曾留下一些東西,如今藏於郾城北郊的崔家地下,不過你要是取出之際,可一定要小心,那是一處鬼脈,如是去除當留下那塊死玉鎮壓鬼脈。”
劉浩東聽得明白,隻是朝馬太忠磕了個頭:“前輩請放心,我受了前輩的圖解,自然會為前輩尋找弟子,不過我可不懂的那麽多,這根骨之說我是不明白,這要尋找什麽樣的——”
“小友到時便知,我曾經用八卦與星象之術推算過,這弟子應該是出自於北方,小友可在十月份去一趟北方,到時候自然有機緣遇得上,天機如此。”馬太忠歎了口氣,遙望著北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片刻之後,卻又忽然啞然失笑:“小友,貧道著相了,我不能常與小友見麵,以後若是有事燒些紙錢給我,念叨念叨我就知道了,到時候我便會托夢給你,好了,你還有朋友等你,我就不多說了,以後就拜托小友了,等以後地府相見,太忠自然會奉還今日之情的。”
話音落下,馬太忠忽然就化作一股青煙消散,與此同時,香案上的香燭忽然家屬燃燒,頃刻間化作灰燼,而兩盞引魂燈登時猛地一下熄滅了,劉浩東眼前一黑,等緩過勁來,眼前已經什麽也沒有了,隻剩下漸濃的霧氣,隱隱的從不遠處的墳地裏麵傳來鬼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