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站在大海上的一群人

花格子聽到這個名字,明顯有些害怕,竟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連連擺手:“不知道,不知道……”

瞎子忍不住感慨:“你小子可真是個慫包!眼看著都要死了,還怕?你怕個毛啊!”

花格子怕海怪,也怕蜈蚣島,但是他不怕瞎子。

他鼻子裏哼了一聲,鄙視地說:“黑大漢,你別在這兒給老子吹牛逼!告訴你,就你這樣的,到了那邊,魂都能嚇出來!”

瞎子剛要發作,我給他使了個眼神,把他按住了。

我繼續引他:“那你說說,蜈蚣島在哪兒?”

花格子說:“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那地方,不是人能去的,那是海神住的地方!”

瞎子在一旁冷嘲熱諷:“剛才還說是一個人在那邊救了你們,現在又說那邊人不能去了?你就忽悠吧,使勁忽悠!咱們這個海怪,是不是也是你忽悠出來的?是想加錢是吧?你就直說吧,要多少!”

花格子明顯有些憤怒,他掙紮著站起來,剛想說什麽,我們的船突然被什麽東西猛得撞了一下,一下子把他給撞飛了出去,人摔在了船舷上,好在他一把抓住了船舷上的纜繩,大聲呼救。

撞擊還在持續,一下又一下,把我們的船撞得東倒西歪的,我和瞎子也在船艙裏打滾,根本站不住腳。

我滾到了船舷,伸手去拽花格子,剛抓住他一隻手,那木船猛然又受到了一次撞擊,花格子手一滑,身子一下子掉了下去。

我大腦裏一片空白,扒在船舷上往下看,下麵全是黑黝黝的海水,哪裏還有他?

瞎子幾步跑過來,對我吼著:“小七,把繩子扔給我!”

我趕緊拽下來船舷的一捆麻繩,丟給他,他匆匆在腰上纏繞了幾圈,打了個結,然後讓我把另外一端綁在船舷上,自己撲通一下跳了下去。

我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手裏拿了個大魚叉,在船艙上走來走去,一會兒扒著船舷往下看,一會兒調整一下探照燈,完全幫不上忙。

好在這一會兒,那大魚像是轉了性,並沒有繼續撞擊我們的木船。

但是在內心深處,我又有一個焦慮,大魚這會兒沒有撞船,是不是正在水底下攻擊他們?

再看看船艙裏那一個足足有十幾二十斤的大魚頭,暗暗為瞎子他們祈禱,要是他們在水底下遇到那大家夥,恐怕下場會比這個大魚頭還要慘。

越來越害怕,我不管那麽多了,覺得不去管花格子了,先把瞎子拉上來再說!

伸手一拉繩子,感覺輕飄飄的,我腦子裏轟一聲響,渾身的血液一下子湧到了腦子裏。

我拚命拉著繩子,繩子很快被拽出了水麵,那一端空****的,什麽也沒有。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手裏的繩子發呆。

瞎子,也失蹤了。

恍惚地站起來,趴著船舷拚命喊他,周圍全是海浪聲,風聲,並沒有任何人回應。

我不死心,也不接受這個事實,趕緊跑到船頭,想換一個角度試試,尋找到瞎子。

轉了幾下探照燈,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這艘船已經完全被籠罩在了濃濃的霧氣中,像是被困在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我把探照燈的光度調整到最大,又調整了方向,一束強光衝破了濃霧的束縛,朝著周圍的海域照著。

到處都是黑黝黝的海水,以及淡淡的薄霧,黑色的波浪翻滾著,黃色的燈光和黑色的海水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詭異。

更可怕的是,我知道這個時候才發現,我們的小船竟然在自己開動,以一種並不慢的速度,向著濃霧中駛去。

我幾乎要崩潰了。

這艘船是什麽時候自己開動的?

那麽說,瞎子他們是不是早已經被船給落下了?

現在,整艘船,或者說整片海域,就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回想起花格子剛才歇斯底裏的恐懼,我漸漸理解他了。

在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並不是幹脆的死亡或者殺戮,而是這種完全不知後果的漫長恐懼,你要慢慢忍受這種窒息的壓抑感,要承受每一分每一秒的絕望感。

你完全不知道在下一秒,將會遇到什麽,是一個長著血盆大口的水怪,還是一個腐爛了一半並搖搖擺擺走路的屍體,還是一個青麵獠牙的夜叉鬼?

我心裏開始有些恐懼,生怕在海水中會突然鑽出來什麽可怕的東西。

緊緊握著魚叉,我的神經已經繃到最緊,這時候水下無論有什麽動靜,都會讓我崩潰,並且引發我最狂暴的攻擊。

我已經放棄了用探照燈巡視海麵,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看著船艙上那瓶還剩下小半瓶的酒,想著剛才花格子的恐懼,我和瞎子的不以為然,我突然覺得有些滑稽。

這些就是所謂的海神,對於我們的懲罰嗎?

撿起酒瓶,一口氣把剩下的酒全部灌了下去,感覺肚子裏立刻燒起了一團火,一下子驅走了所有的寒氣,心也漸漸硬了起來,惡狠狠地想著,不管待會兒會遇到什麽邪門東西,老子都不會像花格子那樣認慫,好歹也得上去拚殺一陣,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了。

就這麽想著,那小船突然緩緩轉了個方向,探照燈也跟著在濃霧中畫了一個圓弧,燈光一下子把整片海域照了一遍。

我扔掉酒瓶,一隻手倒提著魚叉,滿不在乎地朝前麵看了一眼,立刻血液發冷,身體都禁不住顫抖了起來。

怎麽也沒想到,/我竟然會遇上這樣詭異的事情!

在我身前大約十幾米遠的地方,竟然站著許多的人!

不對,不能說是站著!

那些人,大約有幾十個,有的人站著,有的人趴著,有的人蹲著,甚至還有人跪著,黑壓壓的,肅穆又神秘,像一個個黑色的雕像一般,在霧氣中沉默地看著我。

這些,是什麽人?

他們,為什麽能站在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