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溪再次看向四周圍,地麵上的小土包仍然沒有消失。
她隻掃了一眼,便很快移開視線。
接下來一直到天亮,時溪都沒有再遇到什麽情況。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六點,天微微亮起來的時候,地麵上的小土包消失了,地板上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痕跡,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守夜人在第二天上午是可以不來上班的。
時溪熬了一夜,打著哈欠準備出門,走到門口,突然頓住了腳步。
外麵的天透著微微的光亮,但太陽還沒有出來。
時溪抬起頭看向天空,一輪月亮仍然高懸在天上。
根據上個副本的情況推斷,時間是可以被操控的,就像她之前明明九點出宿舍門去洗手間,而時間卻在一瞬間跳躍到了十點多。
那麽有沒有可能,時間不僅會加速,也會放慢?
守夜時間為晚上八點到次日六點。
這是定性的工作時間,倘若提早離開,就是擅離職守。
【5.守夜期間,沒有必要情況禁止擅離職守。】
少女抬眸,望向天空。
天邊最亮的一顆星,北極星還在亮著。
在時間不可信的情況下,可以根據星辰的運動測量時間。
最簡單的一種就是自北極星至小熊量座戽鬥凹邊底端β的星引一條想象中的直線。
設想此線代表鍾表的指針,北極星所在位置為字盤的中心,可以像讀十二數字的鍾表那樣測定時間。
時溪伸出手微微丈量出一條線。
如果時間是六點,應當是幾近豎直的線條。
豎直的話……對不上。
時溪微微偏移手腕。
具體的時間無從得知,但現在絕不是早上六點。
按照偏移的角度來看,現在大概是五點左右。
少女輕輕地歎氣,轉身回了屋內,在自己的小角落位置坐下。
原地發呆了一會兒後,時溪再次看向手機。
這一次,時間變為了五點四十二。
六點之後,時溪離開遺體美容部,回到宿舍。
同宿舍的舍友還在睡覺,時溪找到自己的位置,開始補覺。
……
鬧鍾在十一點時準時響起。
時溪撐著身體坐起來,腦袋還在陣陣泛著疼痛,尤其是太陽穴的位置,一陣一陣針紮一般疼痛。
她揉了揉腦袋,掀開被子時,猛然發現身上的衣服變了。
確切地說,是顏色變了。
時溪來到殯儀館時,穿的是件簡單的白襯衫黑褲子,但是現在,她身上的衣服像是被小孩子惡作劇了一般,多了許多塊狀的顏料,粉的黃的白的,將她的衣服完全染色。
時溪隻覺得自己的腦袋更疼了。
她撐著身體下床,在床頭發現了一張紙條。
【顏色鮮豔的衣服會讓人心情愉快哦。】
很明顯,這是她的那位室友做的。
顏料的味道聞起來有些劣質,直衝腦門。
【3.所有員工要穿黑白色衣服,不得穿彩色衣服,和人道別,不要說再見。】
她的襯衫被顏料染色,已經成為了規則中禁止的‘彩色衣服’。
時溪轉身在屋內尋找,看看有沒有可以替換的衣服。
衣櫃內空空如也。
她是臨時決定頂替成為員工,所來時並沒有攜帶行李,換洗衣服自然也沒有。
可是這位室友是長期工,應當有換洗的衣服在才對。
但是屋內全部都找遍了,並沒有其他的衣服。
她不能穿著這件衣服去上班。
時溪拿出自己的手機,給程胥和劉瀟寧發信息,詢問他們有沒有換洗衣服。
現在還沒有結束上午的工作,二人都沒有回複。
她的睡眠一向很淺,可昨晚就像是昏死過去一樣完全沒有察覺。
規則不會完全堵死她的活路。
時溪再次尋找,最後在廁所隔間內,看到了一瓶84消毒液。
求人不如求己。
將破局希望留在其他人身上,這不是時溪的風格。
84消毒液有漂白作用,但同時它的腐蝕性也很強,一般並不建議用於衣物,但必要時候,比起丟了性命,一點小損傷是值得的。
時溪將消毒液稀釋,從屋內翻出了兩個塑料袋,當做手套防止皮膚直接接觸。
浸泡清洗過後,衣服上的染料消失了。
時溪用清水清洗著手。
雖然隔著塑料袋,但是很明顯並不能完全防護,她的手已經隱約破皮紅腫。
時間來到十二點半。
程胥先回複了。
【橘子:抱歉,來得匆忙,並沒有帶換洗衣服。】
中間過了十來分鍾,劉瀟寧回複。
【風蕭蕭兮:來的時候沒有攜帶。剛才我回宿舍看了看,很奇怪,宿舍的衣櫃裏什麽都沒有,連著好幾個宿舍都是如此。】
【風蕭蕭兮:你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冰糖葫蘆娃:沒事了。】
下午的上工時間是兩點半。
她不能耽誤太多時間。
好在正午的陽光足夠強烈,她的衣服在上工之前幹了。
遺憾的是,她沒時間吃午飯了。
時溪有些餓,她早上和中午都沒有吃飯,看來隻能等到晚上了。
在部門門前,時溪頗為意外地看到了在門口站著的程胥。
程胥手裏拿著個袋子,見到時溪,他快步上前,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
“你中午沒有來,又發信息求助,我就猜你肯定吃不了午飯了。”程胥笑得眉眼彎彎,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她:“過了飯點買不到飯菜了,這是麵包和礦泉水。”
男生麵容俊朗,看人的時候顯得格外真摯,唇邊隱約出現兩顆小虎牙。
時溪有點意外,她垂眸看了一眼袋子。
“你昨天白天一直沒有出現。”時溪道。
“昨天我跟著負責人出外勤,好像是負責一個很重要的事情。”程胥蹙著眉回想:“他去了一趟很偏的工地,又去見了一個律師。”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
“我猜,應該跟那個在火化爐醒來的男人有關,是為了此事打官司吧。”
時溪點了點頭,看了眼時間:“快到上工時間了,有什麽事情等結束了再說。”
程胥笑著應下,小跑著離開。
待程胥的身影消失不見,時溪看著手中的塑料袋,麵色平靜地將它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