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嬰孩睜著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時溪。

正視著那雙黑黝黝的眼睛,時溪的表情還是帶著笑意的,她微微垂眼看人時,整個人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親和力。

她若是願意,什麽性格的模樣都可以演出來。

一個尚在嬰兒繈褓時期的、不諳世事的小孩,最能讓他依賴的,就是溫柔可人的母親形象。

時溪輕輕抬起頭,她彎著眼,看向嬰孩的眼中滿是溫柔和憐憫。

她輕輕地撫摸著嬰孩的發頂,似笑非笑般誘哄:“寶寶,我願意幫助你,但前提是你也有相信我,你願意相信我嗎?”

麵前的少女垂眼看人時有種悲天憫人的親和形象,她說話時,語調平和溫婉,毫無恐懼之色。

小嬰兒坐在餐桌上,他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人。

他是個不太正常的孩子。

母親求了父親很久,幾乎磕破了頭,忍受了數月的毒打,最終村子有些看不下去,答應為他們出路費去省內看病。

是以他們踏上了這次旅途。

隻不過,他們所有人都回不去了。

想到這裏,小嬰兒忽然開心地咧嘴笑起來。

他咿咿呀呀的,用雞爪似的小手抓住了時溪的手腕。

下一秒,小嬰兒忽然張嘴,一口咬在了時溪手上。

一陣刺痛傳來,血與血交融。

時溪再看向眼前的嬰孩時,腦海中便能夠響起絲絲童稚的聲音。

“我餓了。”

時溪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骨釘,麵板調出來之後,她可以看到目前與她建立了聯係的除了莊映暖,還有一個小小的身軀。

或許是並沒有為他取名,在姓名那一欄,是‘??’。

“你想吃什麽呢?”時溪耐心詢問。

小嬰兒沒說話,他四下看了看,指著另一個座位上坐著的人:“我要吃那個。”

時溪轉過頭去。

那個人買的是一份魚香肉絲,搭配著米飯正吃得香。

“你想吃的,是他手裏的食物,還是他?”時溪謹慎道。

小嬰兒咧嘴:“他。香香的。”

看樣子想吃的,是那個人。

時溪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她攤攤手,一副不讚成的模樣。

小嬰兒哼出一聲,頃刻間就從時溪的餐桌跳到了那個人餐桌上,他直勾勾看著麵前的人,流著哈喇子。

照著那人的手就啃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血液四濺並沒有發生。

時溪眼疾手快地撈住小嬰兒,將他抱在懷裏,將還剩餘的那個炸雞腿的外皮給剝離,露出裏麵柔軟的雞肉,塞進了小嬰兒嘴裏。

小嬰兒嗚嗚抗議了兩聲。

隨後被時溪無情抱走了。

係統空間當中,莊映暖試圖跟時溪商量:“我也想吃。”

“想吃什麽?飯?”時溪問她。

莊映暖似乎吸了吸口水,因為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能聽到女生像是舔了舔唇,很快道:“飯。”

吃飯可以。

時溪想。

下一秒,莊映暖道:“對於我們來說,人體的一切都是飯。”

時溪沒什麽表情地抱著小嬰兒離開了餐車。

“我不負責為你捕食,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為你購買一些食材。”時溪道:“至於別的,或許需要你自己捕食。”

莊映暖似乎思考了一會兒,暫時沒有回複時溪。

這邊時溪已經將小嬰兒帶出了餐車。

嘴裏的雞肉鮮嫩,但是小嬰兒卻像是有些接受不了一般,在時溪腦中不停拒絕。

“我不要這個,我不要這個……”

掙紮了一會,小嬰兒有點累,他趴在時溪肩膀上,忽然安靜下來。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下一秒,時溪的脖頸被人舔了一下。

小嬰兒的聲音在腦海中傳來:“你好香。”

時溪伸出手來,將小嬰兒的腦袋推遠了些。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了。

小嬰兒似乎有點流口水了,他跟時溪商量:“你不讓我吃那個人,但也不能這樣餓著我,我要吃你……的手指頭。”

他似乎本來想說的不是手指頭,臨到頭忽然改了口。

時溪溫柔拒絕:“不可以。”

“你說過會幫我!”小嬰兒震驚一般瞪大了眼睛,控訴時溪欺負幼兒。

時溪道:“因為我很弱,如果我把手給你吃了,接下來想要幫你做事情就會很難成功。你還記得你的母親嗎?假如我說我隻能幫你一件事,你是想要現在吃掉我的手指頭,還是讓我幫你……或者說幫別人做些什麽?”

少女的語調平靜,幾乎沒有什麽波瀾。

她像是在陳述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小嬰兒的腦子現在還處於非常光滑的階段,聽到時溪這樣說,他很快咬著手指頭開始思考。

說話間,時溪帶著小嬰兒回到了座位上。

小嬰兒的母親此時坐在位置上沉睡著。

她的麵色蒼白如紙,就連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她安靜地躺在那裏,腦袋偏向一邊。

女人的眉頭緊蹙著,像是想到了什麽極為不好的事情。

她的手中還緊緊攥著那個平安符。

坐在女人身側的那個偷拍男正鬼鬼祟祟地舉起相機,輕輕晃動著座位,試圖讓身側女人不設防地露出更多。

原本被小嬰兒掐住下麵,叫得如同殺豬般時的模樣已經不複存在。

就好像那些事情並未發生一般。

時溪如同鬼魅一般站在了男生身側,她輕輕微笑著。

“你在……做什麽呢?”

聲音空靈又輕柔。

像是來自地獄般的回響。

男生嚇了一跳,他一對上時溪的臉,手中的相機就藏了起來。

之前在時溪手中吃了虧,他就知道這個人他惹不起,牙尖嘴利的,骨子裏還有股莫名的瘋勁。

時溪卻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她伸出手來,手疾眼快地扇了男生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在車廂內回**。

時溪眼神冰冷:“這一巴掌,打你不尊重女性。”

男生錯愕地捂著臉,還來不及說話,另外半張臉就猝不及防地又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你倒打一耙。”

啪——

又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你胡攪蠻纏,陰魂不散。”

時溪毫不猶豫,又一巴掌打下去。

她甩了甩手腕,垂下了眼。

“這一巴掌,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