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國挑戰者安置小鎮。
醫院的某隔離病房內，老陌正坐在窗邊，一手拎著一瓶飛天茅台，一手抓著一塊肥厚的熊掌啃得滿嘴流油。
“鐺鐺！”
這時候，病房側麵的玻璃牆被敲響。
老陌回頭瞥了一眼，在狠狠灌了一口酒後，放下酒瓶，抓起一旁的遙控器按了一下。
玻璃牆上的簾子緩緩升起，露出外麵坐在輪椅上的老秦。
隔著玻璃，老秦的聲音從屋內的擴音器裏傳來：“都喝上了？看來這次心情還不錯？”
老陌抓起桌上的羊腿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道：“你這瞎子就喜歡打擾人吃飯。”
老秦搖頭笑笑：“本來我可以不打擾你的，但……我整理了一下這一趟的情況，發現你個莽夫心眼有點多啊。”
老陌頭也不回的繼續大口吃肉：“有事說事。”
老秦無奈的笑笑，猶豫了一下後，低聲說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以你的能力，小團山礦場的事兒不應該解決得這麽拖泥帶水的，甚至可以說完全不需要叫何顧支援吧？”
老秦說著停頓了一下：“一開始我們還猜測會不會是有人假冒你的身份求援，想把何顧騙過去。”
“但現在看來，那條點名要求何顧支援的信息確實是你自己發出來的。”
老陌頭爽快的點點頭：“嗯，是我發的。”
老秦苦笑一聲，拿出本子快速記錄了幾句，又繼續問道：“為什麽呢？”
老陌嘴裏就沒停過，一邊大口嚼著肉一邊說道：“還能為什麽？我能力不夠，怕處理不好唄。”
“當時那地方正處於從汙染點向副本轉化的過程中，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我這不是想著何小子那雙眼睛能發揮作用嘛。”
聽到這話，老秦當即擺手：“少來這套，你這莽夫明明早就發現外圍小鎮裏是活人在搞鬼，還佯裝不知情，留下線索一點點引導何顧去探尋，真當我看不出來？”
老陌扭頭瞥了老秦一眼，淡淡道：“沒有，你想多了。”
“這副本一直在變化，情況太複雜了，我搞不定，必須得讓何小子去幫忙。”
麵對老陌給出的說法，老秦又好氣又好笑，無奈道：“你這莽夫，明明可以靠拳頭解決大部分問題，還總喜歡搞些花花腸子！”
說罷，老秦停頓了一下，認真的說道：“讓我猜猜……你是在去了以後覺得小團山汙染點風險不算高，想借這個機會讓何顧去練練手？”
“以你這家夥的性子，八成是怕接下來的多人副本裏何小子會掉鏈子，想提前練練他是吧？”
老陌聞言似笑非笑的看了老秦一眼，沒說話，自顧自的大口吃著肉。
老秦也不在意，就當他是默認了，又繼續說道：“你這莽夫……說你什麽好？”
“你就不怕萬一出點什麽意外，情況超出了你的掌控，害了何顧？”
老陌把手裏啃剩下的羊腿骨頭一扔：“首先說明啊，這都是你自己猜的，我可沒承認。”
“另外……就算真像你說的那樣，如果何小子連這都會有生命危險，那掛了也就掛了，在這兒不掛後麵也遲早要掛。”
老陌說著擦了擦嘴：“在外麵掛了，總比在副本裏掛了好嘛。”
“你看，要是他在副本裏掛了，咱們龍國又得多一個汙染點。”
“要是在接下來的大型多人副本裏掛了，搞不好還得連累我們。”
……
聽到這裏，老秦苦笑著擺手打斷了老陌的話。
“得了得了……你這家夥……”
“所以說白了你就是擔心何顧在接下來的大型多人副本裏掉鏈子，想提前練練他是吧？”
老陌搖頭：“我可沒說，這都是你自己猜的。”
老秦輕輕歎了一口氣：“你這莽夫啊……明明是替別人著想，還非得擺出一副絕情冷漠的架子讓人厭煩，典型的吃力不討好，你這都不是不討好，你是吃力還討嫌！”
老陌喝光瓶子裏的最後一口酒，把酒瓶一扔：“多大的人了，幹嘛總想著討好別人？”
老秦搖搖頭，又翻了翻手裏的筆記本：“最後一件事。”
“最後既然所有事情都解決了，那個被汙染的孩子，叫小童那個，幹嘛不把他帶出來呢？”
老陌一聳肩：“我想帶啊，那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我有啥辦法？”
老秦苦笑一聲：“少裝蒜，你我都知道你當時絕對能把他救下來，你是故意沒出手的。”
老陌聞言哈哈一笑：“嘿，好吧，這事我認。”
“實話告訴你，就算他沒自殺，我也不會讓他活著出來。”
聽到這話，老秦眉頭微微皺起：“為什麽？”
老陌歎了口氣：“那兔崽子在裏麵待了三年，你知道他是怎麽活下來的嗎？”
“他是吃人肉活下來的。”
“甚至先前進去的偵查小隊，也有好幾個人進了他肚子裏。”
老陌說著扭頭看向老秦：“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把他帶出來還有意義嗎？”
“說句不該說的，就算能治好他，把他變回人的樣子，他還做得了人嗎？”
……
老秦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半晌沒有回答老陌。
良久之後，老秦歎了一口氣：“這事兒……我也沒辦法評判對錯。”
說罷，老秦控製著輪椅轉身：“行了，流程走完了，你好好休息吧，等過幾天隔離結束再陪你喝兩杯。”
這時候，老陌忽然叫住了老秦：“對了瞎子，這次徹底清理了一個汙染點，按照慣例指揮中心得發公告上新聞頭條的吧？”
老秦點了點頭：“應該是要發的。”
“而且這次情況特殊，搞不好還得安排你們出鏡說幾句鼓勵民眾的話？”
聽到老秦的話，老陌忽然壓低了聲音：“那要是這樣的話……”
“你跟總指揮說說，給我弄個處分。”
老秦一臉莫名的看著老陌：“處分？”
老陌笑道：“對啊，小童的事兒，應該有不少人會覺得我處理得不妥當吧？”
“你跟總指揮說說，就說我未經請示擅自處理被汙染者之類的，給我弄個處分。”
老秦眉頭緊皺：“這事兒雖然可能有點爭議，但……你到底想幹嘛？”
老陌擺擺手：“你隻管跟總指揮說就行了，總指揮會明白的。”
老秦歎了口氣：“行吧，話我給你帶到，總指揮能不能答應我就不敢保證了。”
……
半個小時後。
總指揮辦公室，總指揮聽完老秦的話，頓時笑了起來：“這莽夫，想得還挺周到？不過我感覺其實也沒這個必要。”
老秦一頭霧水：“我不明白，好端端的他要處分幹嘛？”
總指揮笑著搖搖頭：“這次解決了小團山的事兒，出動了三個挑戰者，你覺得誰功勞最大？”
老秦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是老陌，雖然這莽夫耍了點心眼，但首功還是當之無愧的。”
總指揮又繼續說道：“是啊，首功肯定是他的。”
“可是……如果他在這次外勤任務中的表現有汙點，甚至因此還被處分了，那按規矩就不能記首功了吧？”
老秦聞言一怔：“您的意思是……”
總指揮笑道：“如果老陌不能記首功，那首功自然就要記到何顧頭上了。”
說到這裏，總指揮搖頭歎了口氣：“這莽夫是知道何顧前一陣被網暴了，故意想找機會讓何顧出次風頭。”
“何顧太年輕了，遇到這種事心態肯定是會受一些影響的，尤其是他還有父母家人在，也會跟他一起承受那些流言蜚語，確實對他的心態是一次大的考驗，甚至往大了說可能會影響他未來在副本裏的情緒的穩定性……”
“但如果這時候給他當一次英雄，網上那些有爭議的聲音立刻就會被扭轉，何顧和他的家人也能最快速度從輿論的負麵影響中走出來。”
“不說別的，即將到來的大型多人副本裏，何顧的心態和情緒都會穩定不少，能也算是能排除一些不穩定因素？”
聽完總指揮的解釋，老秦終於恍然大悟，搖頭苦笑道：“這莽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