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出門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的時間。

早已錯過了中午飯。

如今太陽已經開始向西偏斜,可她還沒有去見祭司,也怪不得母親如此生氣。

“你又跑去哪裏了?!”

見她終於回來,母親劈頭便是一句質問。

她整張臉都氣成了紅紫色,滔滔不絕的講述起今天去買蓋頭的經過。

林桂花從她口中聽到白枡說的那些話,驚訝的差點兒沒笑出來。

隻能將頭深深的垂下去,防止被母親看到自己那怎麽也壓不住的嘴角。

才相處了短短半天時間,這個憨憨就學會了鬼扯的技能,還真是孺子可教。

“我看那雙喜的蓋頭也沒什麽不好!時間已經不早了!趕緊換上嫁衣去見祭司大人!”

說到最後,母親急切地拉著她朝屋內走。

父親還是不知道去了哪裏。

林桂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父母明明都很在乎自己是否能成功獻祭。

可今天吃過早飯,父親便不見了蹤影。

但那在母親的催促下,也由不得她磨磨蹭蹭。

快速換好嫁衣,她便跟著母親去見祭司。

祭司的住所就在河邊。

來到祭司家附近,林桂花才終於知道父親到底在幹什麽。

並不寬的河道邊上,全村的男人幾乎都聚集在這裏。

一座華麗到有些誇張的木質祭台矗立在河邊,如今已經裝飾得差不多了。

祭台上紅布飄搖,彩燈高懸,像是傾全村之財力人力打造的。

和身後那落後的村子比起來,有種孤注一擲的美感。

見到林桂花穿著嫁衣過來,全村的男人圍著老態龍鍾的祭司迎了過來。

驟然被這麽多男人盯著看,林桂花心裏生出一股強烈的不適感。

這些男人望著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看即將救他們於水火的聖女。

到像是在看一隻即將任他們宰割的,垂死掙紮的牲畜。

然而在人群的深處,她意外看到了白枡的臉。

驚喜的神色自眼底一閃而過。

下一秒林桂花卻發覺有些不對勁。

這個人並不是真正的白枡!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周遭其他男人一模一樣。

林桂花這才理解了規則裏說的“找到真的布商”是什麽意思。

怪不得布商的規則也有四份!

想必除了這個冒牌,還有另外兩個冒牌貨需要提防!

好在現在看來,真正的布商和假布商還是比較好區分的。

“不錯不錯,這副裝扮河神大人一定會滿意的。”

祭司將林桂花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幾遍。

最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取了柳條蘸水,在她頭上、身上灑了些,還翻起白眼嘴裏嘰裏咕嚕念了些什麽。

林桂花立刻感覺,身邊的母親沒了來時路上的焦躁不安。

“感謝祭司大人,接下來的儀式,還需要您多多費心了!”

母親喜笑顏開地上前,往祭司手裏塞了一個紅色的布包。

現場立刻洋溢起喜悅的氣氛。

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暗。

“好了,大家都快回去早點休息,明天上午8點,獻祭儀式準時開始。”

祭司一聲令下,原本人頭攢動的河道邊很快寂靜下來。

林桂花跟著父親母親往回走。

在即將拐入村子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祭台的方向。

在暗下來的天光裏,她恍惚間看到祭祀台下的梁木邊上,盤旋圍繞著許多飄忽的黑影。

晚飯林桂花用需要早點休息、養精蓄銳的借口躲了過去。

一進房間,她便將所有的門窗都封了個嚴嚴實實。

在門窗封好的一瞬間,她便聽到原本在外麵安靜吃飯的父母忽然吵了起來。

摔碟砸碗的聲音透過門板激烈地傳到耳朵裏。

那聲音似乎透著某種魔力,吸引著她想要打開門去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感覺到不對勁,林桂花將收集來的四張規則全部癱在**。

一邊細細念著規則,一邊努力抵抗想要打開門的衝動。

上午在發現自己的血能救白枡時,她便意識到——在綠蘿園副本內喝下的醒神飲料功效猶存。

可此時她卻覺得腦子變得混沌起來。

落後的村莊很少有人家通電。

她家裏也沒有通電,晚上隻能點煤油燈照明。

在昏暗的燈光下,牆上掛著的嫁衣卻隱隱發出血紅色的暗光,看起來仿佛有生命一般。

意識到大概是嫁衣對自己的神誌產生了影響。

林桂花將嫁衣疊好。找了塊粗布包了起來,這才感覺腦子稍稍清醒了一些。

沒想到獻祭前夜才剛剛開始,自己就險些中招,

她心裏的警惕程度因此直接拉滿。

目光落在規則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林桂花下意識的伸手拿過床頭的煤油燈。

燃燒了很久的煤油燈散發出灼人的溫度,就在此時,第二份規則底下忽然隱隱顯出一行血色的線!

林桂花心裏一驚。

拿過那張規則往煤油燈旁邊又靠近了些。

隨著靠近熱源,規則下方那條隱晦的血線慢慢變成了一行字。

【S級通關規則:聖女成功獻祭,副本內所有生存者均可通關。】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林桂花的精神瞬間振奮起來。

這簡直就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規則啊!

除了自己這樣擁有不死之身的天選生存者。

還有誰能夠勝任這項通關規則的要求呢?

心頭大患一下子被解決,林桂花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下好了,可以還了白生的人情,隻要躺平死上一次,就能離開這個副本去找井蘭了!

可雖然解決了通關的難題,林桂花卻被這個好消息激得有些睡不著了。

躺在**好不容易才醞釀出一點睡意。

但窗戶和門板外,卻同時傳來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很多女人期期艾艾的哭訴。

那聲音漸漸穿過門板和窗戶,仿佛就在耳邊響起。

攪擾得她更睡不著了。

一直到後半夜,林桂花才實在頂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隻是一晚上都噩夢連連。

她夢到白衣的院長媽媽站在福利院的小木屋前,滿臉血淚沉默地看著自己。

夢到井蘭離開自己後進入別的副本,結果慘死在裏麵。

夢到自己那許久未見的弟弟林雪鬆,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最後的最後。

她夢到豆豆一臉冷漠的看著自己,隨後弓起腰背朝自己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