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我刻的禁咒,但當時那軍兵將領並不怎麽信任我,就怕我做什麽手腳。

事實上,葬龍寨的人說話行事從不出爾反爾。

我的確刻了禁咒。”

“操控黑狗子的是一張符紙,那是以黑狗子心頭血製成,操控者隻需對著那張符發下命令,黑狗子就會完成命令。

若黑狗子屍骸真被禁咒全部覆蓋,那軍兵將領定會前往圓湖,摧毀石碑,到那時,你隻需搶奪那張符紙,便能阻止。”

此事做起來並不困難,困難的是這個軍兵將領。

他詭計多端,多疑暴戾,不信任旁人。

況且如今成了葬龍寨寨民的軍兵,都聽從他的命令,夜晚那幫軍兵會變成恐怖級的羊頭人,她要對付,並不是易事。

再者,軍兵將領殺人無數,練就一身恐怖的煞氣,實力更是強大,否則力氣驚人的黑狗子也不會死在他的手上。

這是巫山婆婆放棄的原因。

不願意他們去送死。

薑遙露出一抹笑,二分殘忍三分冷血五分變態。

“放心吧婆婆,你就在這裏等好消息吧。”

把撥浪鼓還給了她,起身準備動身。

剛走兩步,薑遙忽然停下腳步,問她。

“婆婆,寶藏是什麽?”

巫山婆婆粗糙指腹細細摩挲著手中的撥浪鼓,比起之前含蓄、隱忍在心中的濃重恨意,此時的譏諷完全是毫不掩飾。

“根本沒有什麽寶藏,那不過是那些畜生軍兵的自欺欺人。”

一向內斂沉寂的婆婆第一次說髒話,還是罵人。

薑遙自然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也冷嗤罵了句畜生。

沒有寶藏,寶藏是他們屠殺寨民、占領寨子編造出來的一個合理的動機。

無論是對外,或是對他們,也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好笑的是,成了詭怪的軍兵們,忘了作惡的記憶,還真把自己當做寨子裏的寨民。

鳩占鵲巢。

到了晚上,他們變成羊頭人,生前胡編亂造出來的一個借口,陰差陽錯地成了他們心中的執念。

才會進陰林山,找什麽所謂的‘寶藏’。

人心險惡,卻沒想到會有人會險惡到這種程度,簡直令人歎為觀止,無法想象。

與婆婆告別,離開地洞前。

洞民們再次前往洞口送別他們。

寨民們成了洞民,依然是樸實友善、熱情好客的性子。

拎著兩個裝滿烙餅野果籃子的薑遙江寂出了地洞。

“先放你百口袋裏。”

江寂聽話地把籃子塞進口袋裏。

親眼所見,薑遙隻覺驚奇,忍不住湊近了些,整張臉都快要擠進他口袋裏。

江寂頓時一僵,腳步小幅度地往後退了退。

薑遙一仰頭,便迎上他天生無辜、因慌亂而泛紅的圓鈍黑眸。

被漆黑帽簷蓋住的頭發垂落下來幾縷,鋪在睫毛上端,像黑鴉長羽般輕輕顫動。

“你嫌棄我啊?”薑遙收回腦袋,站直身,抿著唇問。

江寂連連擺手,緊張又無措。

無論是初見,還是現在,男人都像極了黑袍詭怪。

薑遙不再逗他,抬腳就走。

現在不是確定他身份的時候,要先解決葬龍寨詭域即將麵臨的問題。

接下來的路就要容易很多。

畢竟詭域主線進度已經拉到九十,隻要解決軍兵將領,這個詭域就是算結束了。

雖不用再探索,但也是一場惡戰,所謂人多力量大,薑遙去了一趟破屋。

前兩次都和赫連音沒能碰麵,這一次以為也是一樣,沒想到赫連音在看見她留下來的話後,便一直在這裏等待她。

“要去打架,你身體行嗎?”

薑遙的邪咒被婆婆引入自己的體內,得以解除。

但赫連音不一樣,她是硬生生扛過來的。

“行,那邪咒比《死亡列車》的血蟲卵強一些,但熬了一天半,咒術就解了。”

主要是她沒有像薑遙一樣用藥草敷傷患處,吃的野草湯不多,邪咒中得不深。

否則也不會這麽容易解。

薑遙心頭微鬆。

時間緊迫,也沒時間敘舊。

索性邊沿著黑河岸邊走,邊和赫連音講詭域主線。

如此一來,赫連音即便主線探索不多,在聽她說完後,進度也能漲到了九十。

薑遙途經葬龍寨附近,前方忽然出現一道模糊、接近透明的身影。

赫連音疾步上前,擋在她的前麵,就要去打散那抹身影。

“等下!”

薑遙及時製止住她的殺招。

赫連音手心堪堪停在那人頭頂。

她常年習武,血液異於常人,陽氣充足,對付這種詭魂,劃破手心,一掌便能將其打到灰飛煙滅,靈體潰散。

薑遙走近看清了詭魂是誰。

是葉小蘭。

她蜷縮在地上,全身瑟瑟發抖。

顯然是被赫連音嚇得不輕。

“我認識她。”薑遙對著警惕著地上詭魂的赫連音,無奈說道。

方才若是說慢一秒,葉小蘭的靈體恐怕已經被打得潰散了。

但也不怪赫連音,好端端地走著,路途遇見一隻詭魂,論誰都會如此。

薑遙從江寂那裏討來兩根香,給靈體虛弱透明的葉小蘭點香。

等她靈體漸漸凝實,問:“你怎麽來了?”

葉小蘭心有餘悸地攥緊她的衣袖,離她近了一些,才說。

在薑遙離開不久,她又夢到了很多生前發生的事。

剛開始夢見黑狗子的時候,她還告訴薑遙,自己夢見了一個大塊頭在大開殺戒,害怕他,把他當做夢魘。

然而。

這個大塊頭便是她一直牽掛著的人。

他那麽善良的一個人,平時踩到螞蟻都會內疚很久,卻為了寨民、為了她,拿起屠刀,阻擋著那些軍兵殺人。

她忘了一切,把黑狗子也忘了。

在想起這一切後,她知曉了如何離開的方法。

那間一直保護著她的屋子其實是黑狗子的家。

他的家是寨民們一磚一瓦搭建出來的,照顧他的身高,屋梁特意搭建得高。

“我想去見黑狗子……”

葉小蘭提及他,黯淡無神的眼裏浸出淚來,啞著嗓子說。

“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求求你,帶我去見見他吧。”

那孩子膽小,怕走夜路,怕黑,卻從來不告訴他們。

屍骸埋在圓湖裏,肯定很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