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都是薑遙的猜測。
將紙團揉碎丟進垃圾桶裏,她聽見深一腳淺一腳的步伐走過來,抬頭看見大媽提著水桶進了教室。
白天打掃衛生,晚上管宿舍的大媽背上好似有一座大山重重壓在上麵,仿佛要把她的身體壓垮。踏進教室,沒有人注意到她,她更像一隻幽靈,存在感極低。
薑遙看著她熟練地抱起斷臂死去的女孩,將地麵血液拖洗幹淨,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抱著人抬腳離開。
在她離開不久,薑遙發現了被她無意遺落的銀色發飾。
大媽頭發實在稀疏,再加上發飾已經損壞,別在發間鬆鬆垮垮,在她專心拖地過程中,隨著動作掉落在地。
薑遙撿起發飾,沒有得到任何係統信息。
‘這是一個普通的發飾,並非鬼物道具。’
她想不明白,大媽為什麽會這麽看重。
上午最後兩堂課結束,薑遙依然沒等到回來尋找發飾的大媽。
她通過課間休息,將損壞的發飾修得差不多,至少不會再出現從發間滑落的情況。
淩晨吃了塊壓縮餅幹,到現在為止什麽都沒吃,她居然並不怎麽餓,跟著人群往食堂裏走,路途遇到校醫。
“老師好。”
見到校醫走過來的女生們異口同聲地喚道,心裏充斥著不安,唯恐被校醫叫到名字。
下一秒。
“薑小遙,你傷口還沒好,先跟我去醫務室看看。”
薑遙遞給赫連音一個安心的目光,旋即聽話地跟著校醫走。
第二堂課休息,本打算去醫務室解決他的,但被那具由幾個老師抬著下樓的屍體打斷。
接下來兩堂課薑遙一直在等他來找自己。
他肯定會來找她的。
那畫本對他來說很重要,丟失不見,不可能不找。況且在他眼裏,薑遙就跟其他女孩一樣,好拿捏,容易掌控,捏死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即便她沒有毀掉畫本,從她違背他的命令,自行離開醫務室,便已經算是觸犯了他的逆鱗。
校醫一路上都在保持沉默,周身散發著低氣壓,自以為會讓她心生不安與惶恐。
當然,他一貫會使用這種手段,先抑後揚,摧毀女孩心裏的防線,再加以威逼利誘。
“哢嚓”
醫務室房門反鎖。
校醫整個人站在晦暗的陰影裏,高大身軀,搭配那身白大褂,能夠輕易給隻到他腰間的女孩帶來強大的壓迫感。
“我的畫本在哪?”
相較於那些老師,他的體型算是最瘦的,二十八九歲,奔三十的年紀,比班主任地中海頭都要禿,盡管如此,為了維護他那可憐的形象,頭上戴了一頂又假又粗糙的假發。
薑遙平靜地看著他。
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他——她說的。
但在他死之前,薑遙有一件事要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客為主道。
“你認識陶老師嗎?”
話落,她仔細觀察著男人的神情舉止,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果然在他聽見‘陶老師’三個字時,瞳孔縮窄,嘴角不自然地顫動,呼吸驟頓。
這是恐懼的表現。
接著校醫臉色一變,身體開始鬼化,陰煞之氣從他體內洶湧翻騰,腳下陰影拖長,仿佛要將她整個吞沒……
薑遙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再浪費時間,抽出長刀,以完全碾壓的實力,砍斷他的雙臂雙腿,在他叫出聲來前,用拖把堵住了他的喉嚨。
髒臭拖把掛著頭發、混雜著各種惡臭髒汙,水未擰擠幹,汙水甩得他眼睛、鼻子耳朵,到處都是。
斷了四肢,堵住氣管的校醫依然沒死,還保留著人類的五感,雙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瞪著她,顯然沒想到,她一個矮小孱弱的女孩會這麽可怕。
他任何反抗在她眼中,就跟螞蟻在指腹前掙紮一樣,無法忍受的劇痛一陣陣襲來。也許劇痛刺激,腦袋遺忘已久的記憶如同幻燈片一樣映在眼前。
他一生平淡如死水,貧困山區出生,拚命讀書,鎮上小學他是第一名,考到縣裏的初中,他從第一落到中遊水平。
引以為傲的成績,在別人看來,不值一提。
校醫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如何,考到一個三流大學,讀醫本以為能進大城市,賺大錢,沒想到淪落到一個山區鎮裏小學當校醫。
看似校醫,實則是打雜,連那些老師都不如,被他們放狗一樣使喚。
陶老師?
陶思遠?
對了,全校隻有他一個老師姓陶。
和自己一樣,也是從山區裏讀書,讀出去的人。
家境還不如自己,窮到一雙鞋子破破爛爛也不換,戴著一個不知道從哪個垃圾桶裏撿來的眼鏡,居然能考上市裏最好的大學。
憑什麽?
憑什麽啊。
可笑的是,他的學曆和成績都能進省中重點班教書,竟然為了什麽夢想,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支教。
身體傳來的劇痛將他重新拽回現實,校醫睜大了眼,驚恐地看著麵前如同惡魔般的女孩,她正握著那把長刀,一刀一刀平整均勻地割下自己的肉。
肉片就跟吃火鍋時,點的牛肉片。
盡量避開血管,又避開重要內髒,肉片擺在一旁,白森森的骨頭映入眼簾。
校醫從醫這麽多年,從未見過這麽厲害的切肉水平。這種水平放在大醫院手術台上,都是空前絕後的。
但此時他遭受這種酷刑,疼痛密密布布強勢侵襲,他始終保持著理智,校醫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渴望昏迷。
他想發出慘叫發泄,喉嚨一擴張,髒臭汙水便往嗓子眼裏灌。
痛苦。
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快殺了他吧。
割肉的薑遙似是聽見了他的心聲,動作不停,幽幽地道。
“放心,這種折磨還算輕的,還有更痛苦的折磨等著你呢。”
女孩們所遭受的一切,他作為始作俑者,罪惡永遠無法磨滅,他百倍、乃至千倍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