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筒子樓年代久遠,牆壁老舊,隔音差。她貼著牆,仔細聽了聽裏麵的動靜。
“………”
什麽動靜都聽不見,寂靜得十分詭異。
敲門、或是破門而進都行不通,先不說她有身份扮演限製,就說這詭域65級,她隻能謹慎再謹慎。
看了眼指完方向,便蹲坐在門口一聲不吭,且一動不動的紅衣女孩,薑遙認命地選擇爬樓潛入。
走廊窗戶狹窄,勉強供她身體鑽出去,再胖一點的人都鑽不了。
‘盡快完成任務,如果拖延了時間,晚回了出租屋,趙麗就該疑心她了。’
薑遙這般想著,順利爬出窗戶,手指緊摳著牆壁邊緣,腳尖踩在一截水管,朝紅衣女孩所指的‘602’房間爬去。
回想起趙麗說過的話,晚上這裏鬧賊,小偷順著水管爬,又沿著牆邊開窗趁著夜色闖入家中。
她計算了一番,牆壁長滿青苔,易滑潮濕。而且水管難以支撐一個成年男性的體重。
最多隻能爬三層樓,再爬的下場要麽是失足摔落重殘,要麽爬斷水管,被戶主發現。
驚心動魄地爬到‘602’所在的房屋位置,薑遙驚奇發現,這家窗戶隻安了一扇,其餘窗戶都被水泥封住,與其他住戶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僅留的那扇窗戶上,也掛了一塊人皮,上麵刻著倒過來的符咒圖案。
薑遙視線剛觸及那符咒圖案,便驟感頭暈目眩,腦袋裏像是被人用木槌狠狠錘了一下,險些鬆開手,整個人掉下去。
幸虧了她精神值算高,否則人已經摔下去成了肉餅。
六樓,普通人摔下去不死也殘了。
及時穩住身形,薑遙不敢再看那符咒一眼,抬眼看向窗戶,正準備透過窗戶看向屋裏時,卻看到窗戶上印著兩點血色。
薑遙見此,愣了一瞬,倏然繃緊了心神,身影迅速藏入窗戶旁邊的牆壁後。
那兩點血色,是一雙貼著窗戶往外看的血紅眼睛。
薑遙攀爬牆壁,已經盡量放輕動靜了。
但她的細微動靜,還是引起了屋裏人的警覺。
一想到自己差點被發現,薑遙就倍感心驚。
再次驚於詭域難度高。
待貼著窗戶往外窺視的眼珠離去,薑遙不放心地等了幾分鍾,見窗戶不再有血色,這才小心翼翼湊近窗邊,往裏看去。
夜幕星稀,有一半月亮被密密黑雲遮住,剩一半月輝灑落在大地上,昏昏暗暗,可視範圍狹窄。
她隱隱約約看到了屋裏擺設裝修,偌大的神龕嵌在牆壁之中,裏麵的泥塑背向著外麵,頭上纏著一圈紅布。
在供桌上,擺著香灰爐,爐上燃著香。
而這間屋子裏,此時空無一人,隻留有一座神龕,在她目光尋找之中,便有一老婦人端著一個碗出來,虔誠至極地擺在供桌之上。
隨著她的到來,供桌亮起一盞燭光,詭異的是燭火是深青色。
‘屍油燈。’
薑遙幾乎在看到燭光下一秒腦袋裏出現這三個字。
屍油,並非普普通通在火葬場燒出來的油,而是在屍體下巴處,點上一盞燈,燭火不停燒下巴,燒至焦黑,會有屍油滲出來。
與屍體接觸久了,便能發現這種事。
老婦人在神龕前,磕了幾個頭。磕完頭她從口袋掏出兩顆牙齒、一條鼠尾,還有一顆眼珠,一起放入供桌上的碗中,與血水攪拌在一起,嘴裏絮絮低語,念著晦澀繞口的咒語。
做完這些,她狼吞虎咽地把那碗血水喝下肚。
喝完搖搖晃晃地進了屋,像是喝醉了一樣。
躲藏在窗戶後看完這些的薑遙輕抽一口氣,感到一股惡寒。
在老婦人走了差不多十來分鍾,確定不會再回來,薑遙這才輕輕撬開窗戶,輕手輕腳地進了屋。
這是客廳,正麵是神龕,屍油燈還在點,光線鋪滿屋子各個角落裏,目光所及之處,泛著一片死人般的青灰色。
充斥著詭譎與瘮人。
薑遙一踏入屋裏,身體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沒有停留,她抬腳往玄關處走,準備開門放紅衣女孩進來,但路過神龕時,腳步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
‘咯、咯、咯……’
擺在神龕裏的泥塑毫無預兆地變了個姿勢,從背向著外麵,變成正對著外麵。而那條纏著它眼睛的紅布不知什麽時候掉落了下來。
薑遙聽到牙齒咯咯作響,又混雜著古怪咀嚼的聲響。
而這聲音分明是從她頭頂傳來的。
但薑遙的注意力被泥塑的頭吸引住。
下半身漆黑泥塑,脖子處卻連著一顆逐漸腐爛的腦袋,從那張慘白青黑的臉上,依然能分辨出——
是薑遙前不久在門口見到的紅衣女孩。
死後成詭魂的紅衣女孩,生前被生生割下頭顱,擺在神龕裏的泥塑身上。
容不得她多想,頭頂聲音越來越近,幾乎近在咫尺,貼著她的耳朵發出尖銳詭異的‘咯咯’聲響。
薑遙沒有作死抬頭,而是選擇拔出長刀,抬手往聲源猛地揮去,那東西躲得很快,長刀揮空。
她也趁機離開原地,以最快速度跑到門口,手指即將觸碰到門把手,一道身影映入眼簾。
裝嵌著腐爛頭顱的泥塑衝到她麵前,灰白的眼珠死死瞪著她,張著拔光牙齒、百歲老人般黑漆漆的大口,就朝她吐出一口濃鬱的青煙。
“哈。”
薑遙猜都能猜到這青煙有毒。
這不是最糟糕的,視線落在泥塑身上刹那,她便感到在窗戶外,見到符咒圖案一樣的頭暈目眩。
這讓她想起在《義莊》見到的詭神像。
麵前泥塑也是同一道理。
但相比於麵對詭神像的無能為力、任其宰割,這個泥塑對她的影響並不多,隻是短暫的眩暈,移開目光便恢複正常。
盡管如此,她還是有些難以招架。
這隻泥塑會瞬移,又會吐毒煙,客廳空間太小,她不得已隻能躲。
‘幸好不是本體,否則得夠嗆。’
薑遙心裏暗道。
要是邪教信奉的詭神親臨,那她隻能拔刀割脖子了。
唯一有利於薑遙的事,她在客廳與泥塑打得不可開交,動靜很大,但回了臥房的老婦人始終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