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問:“怎麽怪?”
李瑜對民俗一類略有了解,如實說道。
“信奉神明的廟宇建造看風看水,不能迎風而建,不能建在墳墓邊、濕地貧瘠地麵。”
說完這些,李瑜又道:“但這座廟宇坐南朝北,麵朝黑河,潮濕且陰氣重。”
薑遙接著她的話說:“離著不遠,是村子的土葬墳場。”
龍女廟,龍女到底是神明還是什麽?
不得而知。
守廟的神婆這時杵著拐杖走了過來。
迎著風站的薑遙聞到了一股屍腐味。
神婆姓錢,在村子裏遠近聞名,村民提及錢神婆時,眼裏滿是崇敬。
錢神婆看起來年紀有八十多歲,體型偏胖,穿著繡著佛經的長袍,夾著白發的頭發盤起。
皮膚皺巴巴,長著老年斑,笑起來很慈愛和祥,像是從小照顧自己到大的奶奶。
原本還心驚膽戰的幾個玩家在看見錢神婆後,緊繃的身體緩緩鬆懈下來。
與那些凶惡的村民比起來,錢神婆就顯得正常的多。
“孩子們,要把龍女廟打掃幹淨啊,否則龍女會降罪的。”
一個7級玩家在她說完,問道:“奶奶,打掃幹淨我們就能回去嗎?”
龍女廟並不大,八個玩家一起打掃,半個小時就能打掃幹淨。
但經曆過三四個副本的玩家們根本不相信會這麽簡單。
過了5級難度的副本,處處藏有陷阱,死人是常見的事。
早上有一個女玩家洗個衣服就死掉了。
錢神婆還是一臉笑容,“是啊,打掃幹淨你們就回去。”
在眾人鬆一口氣的同時,神婆又道:“不要惹怒龍女,在天黑前回家。”
說完她杵著拐杖,步伐蹣跚地離去。
6級男玩家道:“真好啊,這應該是我遇到的最和善的詭怪了。”
旁邊有人附和。
這位慈祥的錢奶奶給他們分配的任務不難,還好心提醒他們天黑前回家。
7級玩家麵色卻有些沉重。
和她搭檔的玩家說道:“別想那麽多了,我們先打掃衛生吧。”
大家動了起來,打掃工具廟宇外擺著,李瑜薑遙最後一個過去,分到的是拖把水桶。
龍女廟建著光滑大理石質感的地板,需要沾水拖地。
煙河離這不遠,她們要去裝水。
一路上,李瑜看她安安靜靜,不由問:“怎麽了嗎?”
李瑜和那些玩家想的一樣,覺得打掃工作不難。
但薑遙全程沉默不語,她一顆心控製不住地提了起來。
對於薑遙,李瑜是百分之百信任的。
薑遙道:“龍女廟沒有規則。”
她們身份扮演有規則,煙河前的石碑上麵也印著規則。
驚悚副本處處都有規則,規則是指引玩家生存的光。
玩家隻需按照規則行事,就不會遇到危險。
但唯獨龍女廟這麽重要的地方,她沒找到規則。
李瑜聞言背脊發涼,走路的腿都有些發軟。
“是啊,沒有規則的話,我們就不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薑遙想的不止如此。
德高望重的錢神婆過來告知他們任務時,全程都未踏入廟宇之中。
薑遙觀察到。
錢神婆一個眼神都沒往廟裏看。
“別想那麽多,先打水。”
薑遙對身邊魂不守舍的人說道。
她們打完水回來。
快到龍女廟的時候,薑遙道:“不要看龍女神像,也不要大吵大鬧,出現任何奇怪的畫麵,都當沒看見。”
李瑜肩膀微顫,紅著眼看向她。
薑遙投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除她們以外,其他玩家都在廟宇外麵打掃。
無人進廟。
大家都是進過幾個副本的半老玩家,自然清楚廟裏不簡單。
“先拖外麵台階。”薑遙對她說。
一共十個台階,石頭紋理、顏色都透著古怪。
仔細看,並不是大理石,更像是用什麽磨成粉注模曬幹出來的石塊。
濕噠噠的拖把拖一遍,拖把頭沾染一層白灰。
“黏在上麵了。”李瑜握著拖把在水桶裏上下濾水,發現上麵細細密密的白灰怎麽也清洗不掉。
就在她準備用手清幹淨時,眼前遞來一雙手套。
“戴著。”
薑遙上個詭域購買的牛皮手套,隔水防髒。
李瑜道了一句謝,戴上手套又清理一番。
上麵白灰怎麽也洗不幹淨。
“奇怪,這是什麽粉啊?”她皺眉,喃喃地道。
薑遙拿出一瓶清潔劑,一整瓶都倒進水桶裏。
漂浮在水麵的白灰漸漸溶解消散,水桶變得清澈起來。
李瑜見狀一愣,忙問:“這是什麽清潔劑?這麽強。”
薑遙:“商城裏買的。”
有一件事薑遙沒有告訴她,十層台階表麵那層白灰,其實是骨粉。
而且是人骨磨成的粉。
若是李瑜知道,恐怕會嚇得叫出來。
台階以骨粉混合泥石製成,建在廟宇門前。這村子裏的人並非簡單的封建落後,可以說是歹毒而愚昧。
“我好了,進廟吧。”
8級玩家攥著抹布說道。
有兩個玩家早就打掃完了外麵,一直不敢進廟,就是等這個時候。
她們等級不高,一個4級,一個5級,在8級玩家麵前,根本不夠看的。
“我們也好了,曹大哥。”5級玩家道。
8級玩家名字叫曹於斌,身形生得魁梧高大,胡子拉碴,年紀卻是他們之中最小的。
他心裏也怕得很,但再怎麽說他也是8級玩家,和一個7級玩家,一前一後推動廟門進了廟。
其他人跟在他們後麵,在廟門推開刹那,他們聞到一股很重的土腥味。
隨著屋外灰淡光線投射入廟裏,他們終於看清裏麵的情況。
紅漆供桌擺在正中央,一尊泥塑靠牆立著,除了廟門,四麵八方不透光。
供奉紅桌後的主尊位置的泥塑被陰影籠住。
沒人看清神像的樣子。
“啊啊啊——”
一道慘叫驚得往裏走的玩家們陡然後退。
站在曹於斌身後的7級玩家突然痛苦地倒在地上,不停抓繞著身體。
兩腳都踏進廟裏的曹於斌被嚇了一跳,跨過她跑了出去。
那位女玩家全身長出泥斑,在她手指抓繞之下,皮膚一片片剝落。慘叫的喉嚨裏更是嘔出一灘灘臭泥,一股濃鬱惡臭味在空氣裏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