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阿秀、鬼母等眾多強大詭怪無法踏足白慶鎮的原因。

白慶鎮對任何威脅到他們的詭怪嚴防死守,派了許多陰師巡邏,鎮子裏也布了陣法,一有外來詭怪踏足,全部的陰師都會趕過去誅殺。

薑遙不止要幫阿秀找義塔貼符籙的高人,還要幫鬼母找到它的屍骸,如今卻連門都難進。

若是前一日,她還真沒有任何辦法,但現在不一定。

全部主線的進度拉到百分之九十,眼前這座白慶鎮是詭域終點,是她最後一戰,所有底牌也該亮出來了。

“我有辦法。”

阿秀隻以為她在自我安慰。

事實上,阿秀在徹底看清白慶鎮情況之後,心底最後一絲希冀跟著消失了。

這些藏在鎮子裏的老爺們,貪婪又謹慎。

他們知道自己所做之事違背天道,不然每夜也不會有那麽多鬼差巡夜。他們用禁術躲避鬼差的勾魂,躲在鎮子裏,又設陣、花大價錢請陰師護鎮——

阿秀莫說報仇,就是連他們的麵都見不到。

義塔裏的孩子們,還有這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上演著殘忍的悲劇。

她原以為鎮子外的五座廟,是最後一座屏障,沒想到那隻是開始。

沒有可能了,一點可能都沒有。

阿秀心灰意冷,也沒了回去的念頭,既然無法阻止這一切,那她不如在最後一刻,殺一個也算賺到。

她死灰色的眸子充滿殺意,視死如歸地往大門走去。

薑遙見狀,連忙攥住她的手。

“你去做什麽?”

她顯然是在明知故問。

阿秀身體在鬼化,頭顱一百八十度轉了過來,雙目浸染血色,麵色也漸漸泛起青黑,怨氣滔天。

“我不打算回去了,放開我吧。”

薑遙:“………………”

她忙道:“先等等,我真有辦法,不是騙你。你隻需要等我一炷香時間,如果我沒有辦法,一炷香結束,你再動手也不遲。”

這小孩性子太急,以為自己在蒙騙她呢。

阿秀鬼氣漸褪,恢複成正常樣子,深吸了口氣問。

“你有什麽辦法?”

薑遙先將背上的聞無行攙扶著靠在一旁牆角,再從包裏掏了掏,掏出一支信號槍,朝天開了一槍。

‘咻——’

信號彈射向半空,臨近黃昏的天空如同潑了一盆血,渲染成血紅色,將整個白慶鎮映襯得像是如臨地獄,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地抬頭看去。

當注意到這一抹血紅時,他們眼底同時出現一絲不安。

守著大門的門衛麵麵相覷,有一門衛轉身進了鎮,去傳遞消息去了。

不止影響白慶鎮,隻要在這個詭域裏,一抬頭就能看見這抹血光。

..

白慶鎮內。

穿過鱗次櫛比的房屋建築,是一片繁華城區,豪華的灰磚青瓦,修建得像是皇宮一般,在寢宮內,貴重擺件琳琅滿目。

在軟墊床榻之上,躺著一個臃腫、龐大似肥豬般的身形,榻下跪著兩個奴仆。

屋裏擺著一口比水缸都要大的石鍋,底下木材燒著,裏麵烹煮的熱湯冒著白霧,霧氣凝結,在屋梁聚集成一滴一滴水珠,順著往下滴落。

隻見一老管家抱著繈褓裏剛出生的嬰孩,走了進來。

緊接著隻聽一聲淒厲的哀求。

“不、不要帶走我的孩子,求求你們,把孩子還給我。”

有一道瘦骨如柴、傷痕累累的身影拚盡全力,衝了進來,就要去老管家手中搶奪嬰孩。

但還沒未觸碰到繈褓,就被門口的護衛攔住。

她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不停哀求。

“吱嘎”

窩在床榻上的肥胖老爺落了地,身軀沉重,一踩到地板,地板便發出吱嘎聲響,木板鋪的地麵,有些難以承受他的體重,甚至有一塊木板開了裂。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前,身體肥胖,但他的臉並不胖,皮膚緊致細膩,看著像二十歲左右的年紀,手腕懸著一串佛珠,和藹慈悲的笑容,儼然像極了擺在佛殿裏的彌勒佛。

枯瘦女人看清了人,卻像是看到了惡鬼,心髒墜入深穀,恐懼地想逃,但想到自己的孩子還在裏麵,忍著害怕,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磕得額頭破皮,鮮血淋漓也不停。

“求老爺放了他,我還能生的,生很多很多孩子,求老爺放了……”

話還未說完,她就被人狠狠攥住了頭發,往屋裏拽去。

頭皮傳來的劇痛根本顧不上,她聽到老爺道:

“既然你這麽喜歡這個孩子,那就下去陪它吧。”

肥胖男人將她丟進了滾燙的石鍋裏,開水淹沒了她的全身,一聲都沒能喊出來,水灌入她喉嚨,瞬間將她喉嚨軟肉燙熟。

在死之前,她看著自己的孩子也一起跟著丟進鍋裏,她想伸出手,但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著這一幕,雙眼赤紅,滿腔的怨恨與悲痛,一同進了石鍋消亡。

鍋蓋闔上,阻不住肉香蔓延出來。

胖老爺一屁股坐在石鍋旁,貪婪、垂涎欲滴地嗅著從石鍋縫隙鑽出來的香味,催促道:“火再加大一些,我好餓,好餓啊。”

老管家在一旁歎氣道:“老爺,那是府裏最後一頭母豬了,再想喝白兒湯,恐怕要延後了。”

胖老爺皺起了眉頭,“那就出去采購。”

老管家道:“附近村子都找遍了,已經沒有母豬了,再遠一些的村子,您昨天下了令,近日不準人出鎮。”

守廟鬼無端被殺,似是有仇人找上門,老爺一向謹慎,閉了鎮子大門,但這白兒湯就難做了。

胖老爺正要說兩句,屋外忽然傳來驚呼。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

胖老爺整張臉擰在了一起,瞪著匆匆忙忙跑過來的下屬,發泄起怒氣:“你如果沒有說出一件大事,我就把你丟鍋裏。”

那下屬嚇得渾身都在打顫,屋裏的古怪肉香味揮之不去,猜都不用猜,也知道這是什麽肉香。

他連忙將天空發生的異象盡數告知。

胖老爺聞言,站起了身,邁著肥重的步伐,走出屋子,抬頭很費勁,勉強看清了暈染了整個蒼穹的血紅。

他眉頭緊擰,當即道:“召集全部陰師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