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槐心裏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世界是在他尋找妻兒途中發生異變的,詭異降臨,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一批人強製進入副本之中完成生死考核。

死後成為驚悚世界一詭怪。

他即便死了還能以另一種方式活著,那他的阿蓮或許不是失蹤,隻是死了,然後來到這個詭異的世界,還活著。

齊槐開始到處尋找妻兒。

副本與副本不互通,僅靠他一詭怪之力,要找到妻兒,如同大海撈針。

有句諺語說得好,人多力量大,柴多火焰高。

以毀滅級的實力,很快招攬了許多低級的詭怪。

找了不知道多久,將驚悚世界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妻兒。

在他越來越絕望之時,遇到一位執法者。

執法者抓他,是為了將他送去一個副本當鎮關boss。

齊槐還有心願未了,假意同意,請求執法者幫忙尋自己的妻兒。

這位執法者就幫他查了查。

竟然查出,他的妻兒並不在驚悚世界。

也就是說,他們有可能在現實活著。

但執法者下一句話如同冷水澆滅了他心中的希冀。

“是死人無異,但詭魂失蹤。”

妻兒在他去往實驗室後不久便相繼離世,並沒有進入驚悚世界,而是失蹤了。

齊槐拚死從執法者手中逃出,打算硬闖驚悚世界與現實銜接處,想要去尋找妻兒死亡的真相。

他力量雖是毀滅級,但終究無法逆天而行。

終日鬱鬱寡歡,他尋不著妻兒,也生了想死的念頭。

..

薑遙聽到這裏,目光不由往狩獵者小屋的方向看去。

齊槐從口袋掏出兩個木娃娃,擺在地上,裹著血水的眼淚砸落在那兩個木娃娃上。

“我渾渾噩噩,進了一個副本,尋找這個道具。”

木娃娃(道具):將所有情感傾注其中,至親之人會重新出現在你的眼前。

薑遙一眼看出了木娃娃的用處。

在齊槐眼中的親人,是他濃鬱情感與無盡的思念凝實而成的。

之所以那麽真實,因為那是他一直愛的人啊。

這也是為什麽,薑遙和黑玫瑰從他們身上感知不到一絲陰氣。

薑遙所見到的阿蓮和小西,不是詭怪,也不是人類,隻是具象化的思念。

白日裏,阿蓮舉槍將她們趕走,事實上,是受齊槐內心深處對阿蓮的愛意驅使。

如果是真的阿蓮,她也會這樣做。

薑遙聽完這些,平靜地問:“你還想找到阿蓮和小西嗎?”

齊槐聞言驀然抬頭,膨脹成一個畸形臃腫鯰魚的頭顱,暴突且猩紅的魚眼是無盡淒哀。

“想、想啊。”

薑遙一腳將木娃娃踩碎,迎上他血紅的雙目,語氣肯定道。

“如果你信我的話,我會幫你找到。”

齊槐微張的大嘴溢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這次並不是被指骨威懾力逼迫著跪地磕頭,而是心甘情願,向著薑遙感激地磕頭。

他信的原因,一是‘審判官’的指骨,二是,眼前之人給他一種強烈的預感,苦苦不得尋的妻兒似乎終於有了一絲尋跡希望。

薑遙躲了他的磕頭,腳下的黃沙都被他磕得到處飛揚起來。

她重新在臉上纏了層麵紗,用於擋沙塵。

接下來是齊槐將自己在現實以及驚悚世界所查到的線索盡數告知於她。

他一生都在尋找妻兒,所查的線索卻十分的少。

並不是他不努力,是藏他妻兒魂魄的背後勢力太過強大。

將妻兒在現實世界存在過的痕跡全部磨滅。

但背後勢力恐怕都覺得離譜。

原以為是孤兒寡母,簽了成為實驗體的齊槐必死無疑。

沒想到這齊槐不但沒死,還成了怪物活了下來,到處尋找妻兒蹤跡。

薑遙猜測。

這齊槐之死,和這勢力脫不了關係。假借政府之手,除掉威脅,心思縝密、且能躲過政府、齊槐的探查,其中深淺,難以估計。

隻是,他們抓齊槐的妻兒意欲何為?

阿蓮和小西的魂魄有什麽值得他們冒著風險,將其桎梏囚禁的?

太多疑問,隻能等出了副本,和政府高層商議過後,才能解開一些了。

齊槐道:“我當時隻查到,他們曾在榆南一帶銷聲匿跡。”

說罷他抬頭直視她的目光,又補了一句。

“我願意成為你的使鬼,簽人主契約,隻要活著,就受你的驅使。但求主人能幫齊槐尋到妻兒,一了遺願。”

在一旁默不作聲聽著的黑玫瑰聽到這句話,黑紗後的雙眸浮出一抹驚訝。

毀滅級的詭怪,還是一頭精怪,竟要同薑遙簽訂人主契約。

契約分三種,詭主契約,平等契約,人主契約。

顧名思義,第一種詭怪為主人,能夠隨意決定奴仆的生死。

第二種,詭怪和玩家都不能傷害對方,都要保護對方的安危,地位相同。

第三種,與第一種相反,玩家為主人,詭怪不能傷害主人,必須唯命是從,否則會受到契約的折磨。

這不是薑遙第一次簽訂使鬼契約。

隻是,曲小彤和她簽署的是平等契約,並非人主。

薑遙不強迫任何詭怪簽訂不平等契約。

曲小彤幫了她許多,小小年紀受折磨成了詭怪,在詭域裏過得枯燥生活。

不願再過這種生活,跟著她出了詭域,順其自然成了使鬼。

齊槐與曲小彤不同,薑遙雖為他尋妻兒、赴湯蹈火,死也甘願的想法而感動,但若隻是平等契約,她不會簽署。

齊槐所說的人主契約,倒讓她起了一絲興趣。

其他人和詭怪簽署人主契約,會因為仇恨而日日折磨。

所以大多詭怪情願死,都不會簽這種契約。

薑遙不仇恨詭怪,也沒有折磨的習慣。

從齊槐的決定可以看出來,他對尋找妻兒的心,是真真切切的。

並不是用嘴巴說說而已。

薑遙沒有拒絕,與其簽了人主契約。

“我會找他們,但至於什麽時候找到,我並沒有確切的時間。”

齊槐表示理解。

“我知道。”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其中的艱難。

但總算多了一分希望。

薑遙沒忘記正事,向他問起普通任務的通關。

“到底該怎麽走到這條沙漠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