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坐在駕駛座的沈白鶴沒聽清，在車子停在紅綠燈路口前，轉頭問她。
薑遙：“沒什麽。”
她轉移話題道：“去虛無公會，我要找一趟江寂。”
沈白鶴猛打方向盤，轉動車向，朝另一條行駛而去。
薑遙趁這個時間，靠著座椅闔上了眼休息。
喝了一些人形詭怪的血，她的精神和體力都得到增強，但許久未合眼，她是人，是需要睡覺的。
車子不知行駛了多久減速停了下來，隨著車門打開，薑遙眼皮微掀，看到赫連音冒著雨鑽到車裏，關上了門。
雨水淋濕了她頭發，衣服也是濕漉漉的，隻有那把重劍沒有被雨淋到，被她護在懷裏。
“隊長。”注意到薑遙醒來，赫連音張口喚道。
薑遙睡得很沉，眉眼還殘留著倦意，嗓音略啞。
“你不是在治療嗎？”
赫連音拍了拍肩膀，道：“我已經好多了，沒什麽事。聽你出了詭域，就想來找你。”
薑遙想起還裝在乾坤袋裏的赫連雪屍體，問她怎麽處理。
赫連音擦濕發的動作驟頓，很快又繼續，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弧度：“隊長，可以先放你那裏嗎？”
薑遙：“別在我麵前偽裝，我是你隊長，不是陌生人。”
赫連音聞言眼眶微紅，聲音微顫：“我、知道的。”
她一直知道，隻是不想將差勁的情緒帶給隊長，原本自己就麻煩了隊長太多。
薑遙見她如此，也沒了困意，調整座椅坐了起來，視線落在她的重劍上，問道。
“阿音，我還沒聽你說過，這把劍的來曆，可以告訴我嗎？”
薑遙對她第一印象，便是這把隨身攜帶的重劍，每天都要擦拭，動作無比輕柔，不像是看一把劍，更像是看重要的人。
當然，她見過阿音解開束縛著重劍的布條，露出重劍的真容，那是一把骨劍，骨質瑩潤細膩，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很是漂亮。
赫連音思緒轉移到懷裏的劍上，眼簾微垂，‘啪嗒’一聲，一滴淚落在纏著重劍的布條裏，暈開水漬。
“這是我媽骨頭製成的劍。”
薑遙不意外這是人骨做的，但意外這是她母親的骨頭。
張口準備轉移話題，赫連音卻開始解開一段段布條，展露出骨劍，語氣平穩，講述著她的母親。
她母親名為洛明月，出生於神秘的洛氏一族，和星象、術數五行相關，一直隱居於世。
阿公阿婆不隻有母親一個女兒，但隻有母親在洛氏秘術方麵，極具天賦。
阿公他們是打算給母親找一個可以入贅的伴侶。
但母親在年輕的時候，讀書時遇到了父親，也就是赫連鴻，與其相愛。
赫連鴻出生劍道世家，作為嫡子之一，自是不肯入贅的，赫連一族對於他們的接觸，也是強烈反對的。
父親愛母親，而母親也願意為了父親放棄前途，嫁到了赫連家。
這讓阿公阿婆頗然大怒，恨上了赫連一族。
母親懷孕，生下了她。
赫連音從小對劍法方麵，沒有半點天賦，在術數方麵也是一樣，偏偏像她的阿公，有著極高的鍛體天賦。
阿公出生古武鍛鐵世族，深愛阿婆，入贅到洛氏一族。
在母親死後，阿公親自來到赫連老宅，將她接了回去。
母親生前拜托了阿公。
阿音冠了赫連姓，注定要學劍的。
母親拜托阿公將自己的骨頭，鍛造成骨劍，死後也能時時刻刻陪伴阿音。
..
薑遙聽她說完，提出一個問題：“你說你母親出生洛氏一族，是河圖洛書的那個洛嗎？”
《河圖洛書》古代流傳下來的神秘古學，也是千古之謎，是陰陽五行術數之源。
容納眾多，至今也未有人能真正領悟其中奧秘。
阿音所說的，她母親在這方麵天賦極高，要知道，這其中就包括‘八卦算命’。
赫連音一時怔然，慢半拍地點了點頭。
薑遙側了側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見她樣子，無奈道：“看樣子你阿公阿婆什麽都沒告訴你。”
阿音所說的這些，有很多漏洞和疑問，但通過對赫連一族的了解，差不多就能猜出來。
薑遙猜測，阿音阿公阿婆之所以不告訴她真相，就是不想讓她產生仇恨。
人活傻一點，比什麽都知道要更開心一些。
事情知道的少，煩惱也就少。
但阿音阿公阿婆不知道的是，人活在這個世界，太糊塗了，也是可憐的。
他們也從未問過阿音的想法，問她想不想知道這些，隻是一味地瞞著，這其實對阿音來說，是不公平的。
赫連音知道隊長聰明，聽她的話，也發現了不對勁，麵色微凝，正襟危坐起來。
“隊長，你說吧，我自己要聽的，什麽後果我自己承擔。”
薑遙和阿音待一起這麽久，了解她的性子，沒有瞞著，而是道。
“我這些隻是猜測，你要確定是真是假，還是要問你的阿公阿婆。”
赫連音鄭重其事地點頭：“我知道的。”
薑遙緩緩道來。
洛氏一族，從赫連音阿公這一代能看出來，隻招贅婿。
也能理解，洛氏能稱作古老神秘的家族，又和《河圖洛書》有關，這其中隱藏的秘密數不勝數。
他們死守著秘密，就是為了防止有心之人惦記。
所以從赫連音父母，也就是洛明月和赫連鴻相遇這件事，薑遙就能看出古怪。
一個是古老神秘家族，藏著重要秘密，一個是劍道世家嫡子，遇到的可能性很小，相愛的可能性更小。
薑遙以普通人視角去揣度，赫連家應該早早就覬覦洛氏一族的秘術，花了很長時間去調查過洛明月。
再貼合洛明月的喜好，派出赫連鴻。
之前說過，洛氏一族的秘術牽扯甚廣，其中有一種正兩儀劍法、四象八卦劍陣……等等都是源於古老的《河圖洛書》。
以薑遙對赫連家族的了解，他們恐怕做夢都想著。
薑遙多問一句：“洛氏一族的傳承，是在什麽時候傳給繼任當家主的？”
赫連音思考兩秒，回答：“二十歲。”
薑遙：“那就對了。”
之前阿音也說過，父母是在十九歲的時候認識的。
主要是洛氏一族太神秘，秘術還牽扯‘八卦五行’，赫連家必然擔心洛明月徹底掌握洛氏秘術，在僅隔一年的時間，開展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