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趙洵這個不化骨在,對付巫老簡直輕而易舉,門口守著的厲鬼與僵屍,在趙洵手中連三秒鍾都堅持不住,紛紛倒地,薑遙輕輕鬆鬆來到了巫老的住處。
之前在院牆外看,隻看到建得高高的灰磚樓屋,陰氣森森,養了不知多少的鬼,因懼怕趙洵的存在,躲在陰暗處不敢出現,直至他衝入屋裏,不消片刻,手中拎著巫老出來,隨即麵無表情地甩在地上。
巫老沒了厚厚衣袍,真實模樣被薑遙看在眼裏。
她終於明白了在後山下山途中,薄霧裏組長楚楚對她說的那句話。
‘巫老不是人。’
眼前的巫老是一個紙人,受操控的紙人,平日用厚厚衣袍包裹住它那紙身,紙人兩隻眼空洞,嘴巴張開,吐出惡毒的咒罵。
趙洵不願聽,抬腳將它腦袋踹扁。
紙人消了音,化作一張薄薄的紙貼著地。
薑遙見狀眉頭微蹙,“我要問她一些事情。”
趙洵手揣在寬長的袖袍裏,跟軟骨肉一樣站不直,掀眼瞅了她一眼:“你說慢了。”
薑遙:“………”
她看也不看地上變成紙片的巫老,徑自朝屋裏走去。
這裏陰氣如此濃重,肯定有原因的。
通過樓梯往上爬,一層一層路過,薑遙已經見了太多血腥殘暴的畫麵,所以當看到樓層裏發生的一切,沒有什麽表情。
推到村口的木板車上所有凶屍,並不是外麵來的屍體,是從巫老住處樓屋這裏‘製造’出來的,凡人跟牲口一般兩隻手被鐵鉤穿過吊在半空中,毒啞了連慘叫都發不出來,血液淌了一地,不停折磨。
折磨死了的人就會成為板車上的凶屍,煉製成僵屍。
強悍意誌力支撐著不死的凡人被挖去內髒、放掉血,捕獲靈魂,封入陶罐之中,成為煉長生藥的一種藥引。
批發煉製僵屍,批發煉長生藥。
什麽棺女村,這裏更像是一個黑暗大型工廠。
陪同她一起上樓的趙洵殺了一批又一批衝過來的僵屍和厲鬼,還有邪術操縱著的紙人,手就沒停過。
關鍵是他有潔癖,沒有武器隻能用手殺,一隻手奇臭無比,他自己都嫌。
薑遙撿了把菜刀丟給他。
趙洵征戰多年,又當了幾年賦閑王爺,哪有用過菜刀,疾聲厲色表示‘狗都不用’。
薑遙隨手就要丟掉,被趙洵硬著頭皮接過。
總比用手要好太多。
薑遙爬到頂樓,身體像是被血液浸泡過般,一身濃重的血腥味,即便做足了心理準備,也見慣了這種畫麵,胃部還是止不住地翻騰,忍受不了,跑到一樓門外大吐特吐起來。
她一天沒吃什麽東西,吐的都是一些酸水。
趙洵倚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她,問道:“如何?”
他是想看她放棄的。
一手創造這座批發煉製僵屍、製作長生藥的工廠基地,背後之人,手段殘忍程度,已非正常人能夠想象的。
這裏隻是那人的一處基地,還有很多相同的‘棺女村’,形成一條完整的產業鏈,至於僵屍,還有長生藥賣於何地,肯定牽扯到更深層麵,牽扯到許多大人物的利益,僅靠她一人,是沒辦法撼動的。
薑遙抹掉嘴角酸水,冷笑一聲,沒有回應他的話。
趙洵能看出來,她何嚐看不出來?
巫老連人都不是,隻是一個紙人,卻能安穩操控棺女村多年,躲在背後的老大,都不會分半個眼神到這裏,更別提過來看看。
因為他/她躲在暗處,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不。
老道士召她來這個棺女村,肯定是有原因。
或許對背後之人而言,此地意義非凡。
薑遙確定,這裏能找到重要的信息。
否則老道士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布置這一切。
薑遙餘光隨意掃過一樓角落,最後落在一處不太顯眼的神龕處,抬腳走了過去。
一樓空空****,擺設雖多,但都是普通物件,而這神龕比那些擺件還要普通,極其不起眼,常人目光都不會在上麵停留半分。
偏偏薑遙劍走偏鋒。
她停在神龕前。
背後之人信神嗎?
答案是不信,不然他/她也不會做出這些喪盡天良的事,也不怕遭報應。
那為什麽要擺這個神龕在這裏?拜的是誰?
神龕很小很窄,擺在角落裏,她蹲下身,歪頭往裏麵看,裏麵什麽都沒擺,空空****。
神龕裏不擺神像,這不就是明擺著有問題嗎?
薑遙手伸了進去,這時頭頂傳來趙洵的聲音。
“還剩半盞茶的功夫,吾會離開。”
薑遙心有意料,在來到巫老住處的時候,她便時刻記著時間流逝,與她心裏時間相差不差,再者她也要靠自己,不能全靠趙洵。
在她手伸進神龕裏觸碰到什麽按鈕之時,地板發生變化,出現的不是樓梯,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洞。
她見狀吐出一口氣,道:“好,你回去吧。”
趙洵是不化骨,比她還能提前感知陰氣,地板突然出現的黑洞裏,陰氣似開閘洪水般湧了出來,陰氣重到連他都沒有把握。
他離去的步伐驟頓,緩緩地道:“入夜,吾可協助你。”
如今離天黑不到半天時間。
薑遙思考幾秒搖頭道:“我擔心等天黑就來不及了。”
在趙洵解決巫老,接著又將每一層的看守殺幹淨後,她注意到這棟樓正在漸漸消散,很慢,幾乎注意不到,若是她沒有注意到,跟著趙洵回去,恐怕晚上過來整棟樓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樓下有重要信息,她是絕對不能放過,哪怕危險至極。
趙洵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再多勸,從原地消失。
薑遙到處尋找起來,從碎布條打結做一個簡易的繩索,纏著屋裏一個石像擺件,接著環著腰,緩緩往黑洞裏爬。
她手中舉著一個燭台,橘黃的燭光勉強照亮四周情況,是石質洞壁,再往下是深不見底,布繩繃緊,腳也沒能踩到底。
黑洞之下,似乎深不見底,她拔出菜刀索性賭一把,將燭燈往底下丟去,燈很快熄滅,她認真傾聽燭燈砸落在地上的聲音。
但——